第398章 一出好戲

房門關上。

旁觀青臼受罰，平宣心情愉悅，可脣角的笑才挑起一半，“啪”地被一個重重的耳光打斷。

側頰灼熱，不待他擡手撫一撫，下一個耳光接踵而至，扇得他再次偏過頭去。

同樣毫不留情。

平宣悶哼一聲，頂著通紅的面頰，眼睫輕輕垂下，安靜地受了。

見狀，陰嵐辭伸手，憐惜地捧過他的臉，看向青年琥珀色的眸子，眼裡泛起妖異的紅色：“來，哭給爲師看。”

“疼。”平宣臉上的紅腫快速消退，嗓音摻雜著淡淡的哭腔，眼底淺淺浮起一層水色，眼瞼緋紅，當真又可憐又可愛。

“真漂亮。”陰嵐辭愉悅地瞇了瞇眼。

平宣與她對視，眸底水色逐漸淡去，在陰嵐辭的注視下，表情恢復淡漠，琥珀色的瞳仁比桌上的燭火還亮：“師父，徒兒不想疼了。”

分明是撒嬌的話，語氣裡卻全是認真。

陰嵐辭緩慢地眨了下眼睛，不知想到什麼，臉頰肌肉一陣抽動，忽然毫無預兆地大笑出聲，笑聲癲狂。

平宣驚疑不定地看了她片刻，見她除了笑沒有其他反應才放下心，推開她走到門邊，將門拉開，朝著空處道：“成了，進來吧。”

暗處，蕭大看向姜瑤。

姜瑤閉眼細細感受片刻，率先走了出去，如影子一般飄過平宣身側。

見狀，蕭大沖暗衛們比了個手勢，緊隨其後。

包廂裡，陰嵐辭已經止了笑，卻止不住不斷往嘴裡涌的血。

她身前的地面被大灘大灘近乎黑色的血液佔據，散發出濃郁的腥臭氣，若細看的話，那些溫度逐漸消失的液體裡，還有什麼東西在緩緩地蠕動。

瞧見姜瑤和一衆暗衛進來，陰嵐辭瞇著眼，又開始咯咯地笑，露出被血染紅的牙齒，帶出血沫：“乖徒兒，你可真是叫爲師看了一出好戲。”

平宣神色不變，叉手朝她一揖：“師父苦心教導，徒兒沒齒難忘。”

蕭大掃了眼因爲這句話而笑得趴在桌上的陰嵐辭，問平宣：“你做了什麼？”

“不過是想辦法讓我的血裡多了些讓幽冥蠱狂躁的東西。”平宣神色淡漠，“她現在無法離開這間包廂，其他人都已經被我支開了，你們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足夠。”姜瑤徑直朝陰嵐辭走了過去，雙眼不知何時變回了異瞳，詭異的青色紋路順著光潔的脖頸爬上白皙側臉，宛若舞動的獸爪。

陰嵐辭的笑聲漸漸停歇，吊著眼睛看她：“師妹，師父若是看到你現在這模樣，他老人家該傷心了。”

她用的男子相貌，聲音卻是女子獨有的柔婉，雜糅在一起，竟然莫名多了幾分詭異。

但姜瑤並不理會她，這次，她一定不讓陰嵐辭有逃脫的機會。

事情發展與計劃的有些出入，但是利於他們這邊的，蕭大便沒多說什麼。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和其他暗衛一起，替姜瑤掠陣。

樓下幻戲演到高潮，百姓們歡呼不斷，直上雲霄的喊聲蓋過了包廂裡種種動靜。

平宣擡腳走出包廂，關上門，垂手靜立在黑暗中。

不知過去多久，包廂門被人從內拉開，濃郁的血腥氣飄散而出，一切動靜歸於平靜。

平宣眸光微動，轉頭看去，對上一雙異色的瞳。

異瞳的主人歪頭看了他片刻，收回目光，跟影子似的往喜園外飄去。

蕭大扛了個麻袋出來，對平宣一點頭：“隨我去見主上。”

平宣掃了眼那個能裝下一個人卻毫無動靜的麻袋，什麼都沒問，擡腳安靜地跟上他，頭微微垂著，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暗衛四散而去，數只響箭升上夜空，炸開一朵朵金燦燦的煙花。

喜園內的百姓們還以爲是什麼附加節目，仰著頭看得高興，心道這回縣太爺當真下了血本，又是幻戲又是煙花，這禮賠得相當有誠意。

卻不知整個喜園已經被駐軍圍成了一個鐵桶。

城外，看到響箭升空的黃莘一聲令下：“入城！”

士兵們魚貫而入，與那些彷彿自暗影裡冒出來的，不知疼痛的人形怪物戰到了一起。

慘烈的廝殺，飛揚的鮮血。

嘶吼和哀鳴，響徹街巷。

卻傳不到被重重護衛的喜園之內。

精彩的幻戲掀起新一輪熱潮，賺足了百姓們的鼓掌聲和歡呼聲。

一號包廂內。

蕭靖凡投喂的動作一直沒停。

本來就是用過晚飯才進的城，這纔過去多久就又吃果子又吃點心，楚流徵可沒有馮景的好胃口，再被皇帝這麼投喂下去，她胃得炸。

當工具人無所謂，但不能因此攤上工傷吧？

原因還是吃太多，一聽就很蠢。

楚流徵擡眼看看身側之人，又看看對面的黃婷，覺得這情況還得持續一會兒。

爲了身體健康著想，她必須得自救一把。

“少爺，下頭的幻戲演得熱鬧，我從來沒看過，能不能去窗邊看看？”

似乎是爲了配合她這句話，一樓的臺子上忽然涌出萬千火蝶，振翅朝四面八方飛去，落在人身上便會立時碎成金色的粉末。

可擡手去抓的話卻只能抓住一把空氣。

百姓們剛開始還怕，發現不會燒到自己之後，便激動地呼喊起來，聲浪一陣高過一陣，響徹整個夜空。

楚流徵伸著脖子往窗外看，非常想要過去。

見她這樣，蕭靖凡心知再不放人就該在心聲裡捱罵了，點頭同意。

楚流徵立刻起身去了窗邊，一手搭在窗框上，探身低頭往下看。

臺上正演得精彩，也不知是個什麼原理，光禿禿的臺上竟然幻化出豔麗的百花，甚至有花香撲鼻，叫人宛若置身於花海之中。

【蛙趣，難怪大家喊得這麼大聲，這效果堪比裸眼3D啊，怎麼做到的？】

看幻戲本來只是藉口，真看到之後，楚流徵看得那叫一個目不轉睛，非常想要找個人討論一番。

可惜馮景和辰星兩個，一個去找半仙算姻緣，一個留在軍營照顧巳月，都不在此處。

其他人麼，楚流徵想了想，還是算了，自己安靜地看吧，專心享受這場視覺盛宴。

看著看著，她幾乎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伸手去抓那些瞬間便攀上來的翠綠藤蔓。

雖然怎麼抓都是一片空氣，但她樂此不疲。

彤娘擔心她不小心摔下去，走到她身邊站定，隨時準備出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