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文華殿裡掃出來一堆碎瓷片。
好久沒見陛下發(fā)這麼大的火了。
來往的宮人恨不得自己是透明的。
周元德候在門口,瞧見昆琦推著孝王過來仿若見到了救星,三兩步迎上去:“王爺萬福,您可算來了,陛下都等急了。”
聞言,孝王往敞開的殿門瞧了一眼,忽然擡手撐著頭,虛弱道:“本王突然頭痛欲裂,還是先去找馮大夫扎兩針再來。”
“王爺。”周元德哪能將人放走,抓著輪椅,“奴才這就派人去太醫(yī)院將馮太夫請來,您還是快些進去吧。”
就差直接上手拽人了。
孝王不想進去,早知皇帝在氣頭上他就不來了。
他正想著裝暈了事,楚流徵從殿內(nèi)走了出來,對他屈膝一福:“王爺萬福,陛下宣您進去說話。”
“知道了。”孝王撇了下嘴,一邊讓昆琦推他入殿一邊問,“陛下心情如何?”
【看氣氛也知道暴君的心情糟透了啊。】
楚流徵轉(zhuǎn)頭對他笑笑,一個字都沒說。
孝王暗暗嘆氣,這是氣狠了啊。
“陛下萬安。”
“免禮。”蕭靖凡陰沉著一張臉,靠在椅背上看他,“你可知李佑和禮王暗中勾結(jié),意圖謀反?”
孝王暗驚,難怪這弟弟火氣這麼大。
他擺起無辜臉:“陛下明鑑,我自請去封地後便與禮王再無往來,跟李佑更是挨不上邊。”
蕭靖凡也不知信是沒信,指指書案上的鎏金密匣:“這是呂飛從地道里找出來的,你先看看。”
楚流徵將匣子捧到孝王面前。
密匣已經(jīng)被暴力拆解,裡面一共裝著三樣?xùn)|西,一個卷軸,一封信以及一本有半指厚的冊子。
孝王先拿起那個卷軸打開,一抹血色頓時映入眼簾。
這竟然是一封用血寫就的盟約,大致含義是李佑助禮王奪位,事成之後,禮王與李佑共分天下。
看著卷軸上那兩個血手印,孝王暗罵了一聲沒腦子,丟垃圾一樣將卷軸丟回去,順手拿起信封。
信封上無字,但有一個狼頭的漆印。
看著黑色的威武狼頭,孝王隱約猜到這封信的內(nèi)容會是什麼。
他拿出信紙草草地看過一遍,忍不住又在心裡罵了聲蠢貨。
他以前怎麼沒覺得禮王這弟弟跟誠王一樣缺心眼呢?
在卷軸裡許諾李佑,事成之後共分天下。
又在信裡許諾韃靼,事成之後共治天下。
好嘛,蕭家祖輩打下來的江山還不夠這蠢弟弟分的。
唯吾獨尊纔是皇帝,都跟人共分共治了,就算當(dāng)上皇帝又有什麼意思?
孝王將信摔回密匣中,拿起最底下那本冊子看。
這是本賬冊,主要記錄了李佑給禮王提供了哪些資助,待到成事之後,這就是討債本。
當(dāng)然,如果能成事的話。
現(xiàn)在倒是成了禮王的罪證。
孝王只翻閱了個大概便將賬冊放了回去,擡眼看向蕭靖凡,嘴角淺淺挑起:“爲(wèi)一個不能成事的蠢貨,犯得著氣成這樣?”
蕭靖凡沉著臉,但氣不語。
孝王其實也有點氣,不是氣禮王心大,而是氣禮王沒腦子。
窩裡鬥,皇位落誰頭上他都沒意見,他甚至可以嗑瓜子看戲,但聯(lián)合外人來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大盛的江山只能姓蕭,少一寸都不行。
他將胳膊肘撐在輪椅的扶手上,問蕭靖凡:“要我做什麼?”
一副好哥哥替弟弟排憂解難的架勢。
蕭靖凡也沒跟他客氣,直言道:“朕要你去一趟蒙州。”
蒙州便是禮王的封地。 孝王摸了摸下巴,問:“要死的還是活的?”
楚流徵不禁側(cè)目。
【哎嘛,不愧是遭遇天譴還能活下來的男人,狠的嘞,這一開口就要禮王的命啊。連點塑料兄弟情都沒有嗎?】
孝王察覺她的視線,彎起脣角對她笑了一下,若是手邊有瓜子點心已經(jīng)遞過去了。
蕭靖凡斜眼看自己這位三皇兄:“要死的還用你去?”他養(yǎng)的人又不是吃白飯的。
孝王瞭然點頭,問:“不先傳道聖旨?”
蕭靖凡撇嘴:“他不敢來。”
“那倒未必。”孝王道,“還沒成氣候呢,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在這時候掀桌。”
蕭靖凡冷哼:“不敢掀桌未必不敢?guī)执朗隆!?
常言道,不怕聰明人犯蠢,就怕蠢人靈機一動。
他可不想給禮王收拾爛攤子。
孝王對此頗有幾分贊同,道:“動了他,歸雲(yún)城恐怕會有些動靜,你可打算好了?”
蕭靖凡瞅他。
孝王:?
孝王:!
不是,到底你是皇帝還是我是皇帝啊?
他來京城就是個錯誤!
他擡手扶頭,十分虛弱道:“啊,頭好疼,疼得快暈了。”
昆琦立刻就要推他去看大夫,周元德卻將馮景帶了進來。
看著馮景手中那顆分外熟悉的藥丸,孝王身子一正,分外冷靜道:“本王好了。”
馮景關(guān)切湊上前:“王爺還是吃一顆吧,有病治病,無病強身。”
說著就要把藥丸往孝王嘴裡塞。
孝王推著馮景喊:“昆琦!”
昆琦少年上前扛起馮景,一路小跑將人扛回了太醫(yī)院放下,然後一點沒耽擱地跑了回來。
就這會兒功夫,蕭靖凡已經(jīng)與孝王敲定了行程,明日就出發(fā)。
非常急。
孝王出個人就行了,其餘的蕭靖凡自會叫人準(zhǔn)備。
孝王嘆氣,真是非常想揍弟弟。
可惜弟弟是皇帝。
於是,揍不到弟弟的孝王將楚流徵薅走了,美名其曰讓楚流徵幫忙打點行裝。
蕭靖凡:?
宮裡就楚流徵一個宮女嗎?
楚流徵倒是很高興。
就她看來,皇帝對禮王的氣還沒消呢,遠離暴躁的火藥桶她求之不得。
甚至還在孝王的盛情邀請下蹭了頓豐盛的晚膳。
臨走時,孝王告訴她,此行會將楚商鳴那三個一起帶上。
楚流徵頓時就有些挪不動腳了,回頭看向孝王:“王爺,此行會有危險嗎?”
“有。”孝王誠實點頭。
楚流徵更擔(dān)心了,眉心不自覺地擰成了一個疙瘩。
見她如此,孝王不禁一笑:“本王將人帶出去,自然會好好地把人帶回來。與其擔(dān)心德音,你不如擔(dān)心擔(dān)心你自己。”
楚流徵:?
她自己有什麼可擔(dān)心的?
她有心追問,孝王卻沒多言,命昆琦將一個油紙包遞給她:“德音託我?guī)Ыo你的,說是令慈親手做的筍肉包,讓你嚐個鮮。”
一聽是自家阿孃親手做的包子,楚流徵立刻笑著接過,一雙杏眸彎出兩道弧:“多謝王爺。”
“舉手之勞。”孝王瞧了眼窗外,“下雨了,本王讓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