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不太平

只見牀榻之上，嵬名良被綢緞撕成的布條五花大綁，掙扎扭動間帶動牀榻輕晃，發出陣陣吱呀聲。

其額上、脖頸上青筋暴突，一雙桃花眼裡清明不再，雙眼猩紅，脣腫如腸，其上血口無數，流出來的鮮血浸染了堵嘴的乾淨布巾。

臉上脖子上手上更是遍佈抓痕，彷彿才從荊棘叢裡滾過。

因爲被堵著嘴，只喉嚨裡發出宛若野獸發狂的‘嗬嗬’聲，似乎下一刻就會掙脫束縛，暴起傷人。

“請來的大夫皆束手無策，先生，您快救救殿下吧。”拓跋勇著急地抓著趙世奇搖晃。

趙世奇一個文弱書生，還上了年紀，哪裡經得住他這麼晃啊？

眼冒金星，連話都說不出來。

“快放開先生！”還是侍衛長看不下去，將趙世奇從拓跋勇手上搶了下來。

趙世奇暈得根本站不住，緩了好一陣纔有力氣問：“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殿下中了奇癢粉之毒。”拓跋勇道，“可是用瞭解藥之後，殿下的癥狀不僅沒緩解，反而更加嚴重，連神智都不清醒了。”

趙世奇問：“誰第一個發現殿下中毒？”

“是我。”美人走過來，朝趙世奇福了福身，“自我進屋陪伴殿下，殿下只飲了幾杯酒，旁的一概沒吃。方纔拓跋大人已經將酒壺和酒杯交給大夫檢查過，皆無毒。”

趙世奇道：“屋裡其他東西呢？”

“都查過了，無毒。”拓跋勇看了眼牀榻上與平時判若兩人的嵬名良，心急如焚，“再這般下去，殿下非得力竭而死不可。先生，您趕緊想個辦法啊。”

“莫急。”趙世奇看向侍衛長，“去將公主請來。”

侍衛長領命跑走。

趙世奇又看向拓跋勇：“宮中應有解毒聖手，你這就拿著殿下的令牌進宮求見陛下，借一位擅長解毒的太醫回來。”

“好。”拓跋勇拿上令牌就走，騎快馬趕往皇宮。

西夏公主得知嵬名良中毒，急忙披衣趕來。

猛一瞧見嵬名良的慘狀，她差點認不出牀榻上的是她那位風流俊逸的皇兄。

她嚇得連退兩步，雙眼已經浮起一層淺淺的淚水，“二皇兄這是怎麼了？大夫呢？”

“公主莫急，老夫已經讓拓跋大人入宮請太醫了，殿下會沒事的。”趙世奇出聲安撫，示意她到旁邊說話。

西夏公主跟著他過去，不時往牀榻的方向看上一眼，眼淚早已經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止都止不住。

趙世奇知道這位美麗的公主情緒波動太大就會哭，因此也見怪不怪，叫侍女拿絲絹給她擦。

西夏公主哭得直顫，聲音哽咽：“先、先生，要與、與我說什麼？”

趙世奇道：“老夫想請公主仔細回憶，入宮之後殿下吃過什麼碰過什麼，特別是公主不曾吃不曾碰的東西。”

西夏公主也不問原因，一邊擦眼淚一邊回憶。

隨著回憶，她的情緒穩定了些，眼淚也流得沒那麼急了。

她道：“二皇兄沒碰什麼特別的東西，至於吃食……我就坐在二皇兄旁邊，所吃所用都一樣，若吃食裡有毒，我應該也會如二皇兄那般。”

聞言，趙世奇的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

照他推測，嵬名良極大可能是在宮裡中的毒，說不得還是龍椅上那位動的手。畢竟這一招他們曾對仁德帝使過，因爲沒有證據，叫仁德帝吃了好大一個悶虧。

如今子報父仇也不是不可能。

可聽公主所言，又似乎不是。 他想了想，接著問：“回驛館的路上可曾碰到什麼怪事？”

西夏公主搖頭，“回來的時候一切順利。”

“那便奇了。”趙世奇揹著手來回踱步，感覺可能是自己沒睡醒腦子不清楚，便叫人上一盞濃茶來醒神。

聞言，西夏公主腦中靈光一閃，“誒”了一聲。

趙世奇立刻轉頭看她：“公主可是想到了什麼？”

“要說只有二皇兄吃了碰了的東西，還真有一樣。”西夏公主指指侍女奉上的茶，“有個宮女喂二皇兄喝了一盞茶。”

趙世奇眼睛一亮，感覺抓到了關鍵，忙問：“哪個宮女？”

西夏公主道：“就是三王子說當衆踹了二皇兄一腳還要撞柱自盡的那個宮女。”

這事兒太丟人，嵬名良有意隱瞞趙世奇，趙世奇一點都不知情。他正待細問，突聽衆人驚呼，嵬名良竟然把捆綁的帶子掙斷了。

他登時顧不得多問，吩咐侍衛上前抓人。

屋中瞬間亂作一團。

另一邊，皇宮裡也不太平。

澄碧堂的蔡寶林突發惡疾，渾身長滿紅疹，情狀駭人，連夜召太醫看診。

動靜大得連皇后都被驚動了，帶著人過來探望。

蕭靖凡也收到了消息，擺駕澄碧堂。

當他到的時候，同樣收到消息的淑妃和純昭儀已經到了。

“陛下萬安。”衆人跪迎。

“都起來吧。”蕭靖凡坐到主位上，問，“情況如何？”

最先過來的鐘皇后道：“回陛下的話，蔡寶林的情況有些兇險，剛餵了碗藥下去，李太醫正在裡面診治。”

說著話，李太醫揹著藥箱出來了。

他剛要向蕭靖凡行禮，蕭靖凡擺手打斷，“不用行禮了，情況如何？”

李太醫躬身道：“回陛下，蔡寶林的性命已然無礙，只身上的紅疹需要塗藥，湯藥也不能斷，約莫得修養一個月。”

蕭靖凡蹙眉，這送湯的時候人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成了這樣？

他問道：“蔡寶林爲何會突發急癥？”

“回陛下，蔡寶林並非突發急癥，而是中毒。”李太醫道，“臣在蔡寶林用過的玉容膏裡發現了夾竹桃汁和少量杏仁粉。夾竹桃毒性烈，蔡寶林身子弱，這才起了滿身紅疹。”

純昭儀奇道：“只有妃位以上的份例裡纔會有玉容膏，蔡寶林怎麼會有？”

“本宮聽蔡寶林提過，是祝美人到澄碧堂探望她時送她的。”鍾皇后道，“至於祝美人怎會有玉容膏，本宮卻是不知。”

聞言，蕭靖凡轉頭吩咐周元德：“傳祝美人。”

*

“臣妾拜見陛下，陛下萬安。”祝含玉跪下行禮，一頭青絲只拿檀木簪鬆鬆挽起，幾縷髮絲垂在臉側，平添幾分風情。

蕭靖凡示意李太醫將玉容膏拿給她看，“這盒藥膏可是你送給蔡寶林的？”

祝含玉擡頭瞧了一眼，見盒子正中有一道劃痕便點點頭：“是臣妾送給蔡妹妹的。”

鍾皇后道：“李太醫從這盒玉容膏裡查出了夾竹桃汁，蔡寶林因此長了一身紅疹，險些丟掉性命，你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