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澈回了房間，走入浴室，站在蓬頭下，扭開開關，冰涼的冷水就這樣淋頭而下，時澈雙手撐著牆壁，黑眸緊閉，冷水從他的頭髮滴下，滑落身體，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他的眼角緩慢地溢出一滴淚，卻很快就被冷水沖刷而過，分不出到底是眼淚還是水。

洗好澡，時澈站在盥洗臺前，對著鏡子，認真地颳了鬍子，梳理了頭髮，好好地打理了一番自己，繼而走出，換上西裝，扣好袖口，甚至連領帶，都繫了幾次，確定自己完美無缺，這纔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早上九點鐘，是他與凌初夏約好了最後見面的時間。

果不其然，他才這麼一想，房間的門鈴就響了起來。

時澈彎了彎脣角，眼底卻全是苦澀，然不過一瞬，所有的神情收斂，時澈拿起桌子上的那份合約，邁步，走向門口。

門打開，凌初夏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一如這幾天般的客氣疏離，“時總，早上好。”

時澈淡淡點了點頭，腳步一邁，走出房間，聲音很低，“陪我吃頓早餐吧。”

凌初夏一時沒有回話。

十天之約已經結束，她今天來的目的只是爲了拿走那份簽約了的合作案，從此天各一方，再無交集。

只是，聽著時澈這個聲音，那麼低沉，隱約似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凌初夏並不想要答應他，卻不知道怎麼的，就這樣輕輕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搭乘電梯，到了酒店的餐廳，服務員恭敬地把他們領至一處坐下，時澈拿著餐牌遞給了凌初夏，凌初夏搖頭，淡淡說著，“你決定就好。”

時澈也並沒有強求，拿著餐牌對著服務員點了好幾個菜，服務員一一記下，再次重複確認，然後說了聲稍等就退下了。

凌初夏聽著他點的東西，全部都是她的口味，可她的心再無任何悸動，只餘下濃濃的嘲諷，這一次，姐姐又躲在哪個角落呢？

連這最後一天了，他都把她這個替身的利用價值壓榨得一乾二淨？

她冷冷笑著，擱在大腿上的手，止不住地一點一點用力地攥緊了。其實這麼久了，她和時澈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從她失去孩子，和時澈離婚，被迫遠走，她都不曾真正怨過時澈，恨過時澈，可是現在，她真的開始痛恨他。

恨他爲什麼到了此刻，還不肯放過她，還要把她當替身，當他的慰藉品。

即使已經離婚了，她仍舊活在他和姐姐的陰影下。

不，她不會再給他這樣的機會，絕對不會了！

凌初夏的手越攥越緊，最後緩慢地鬆開，她擡了擡眼，對著時澈道：“時總，抱歉，我想去下洗手間。”

時澈黑眸望向她，輕輕嗯了聲。

凌初夏起身，拎著她的包包，朝著洗手間走去，一走入洗手間，她便從包包裡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沒一會兒，凌初夏從洗手間回來，桌子上已經上齊了東西，每一樣東西看著都極是精緻，極是讓人胃口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