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動【業火】很難嗎？這不是有手就行？”
看著白衣少年疑惑攤手的模樣，戚彤沉默了許久，壓下胸中翻滾的情緒，咬著後槽牙解釋道。
“一般來說，只有證得【菩薩】果位的佛家神祇才能催動【業火】！”
“那是因爲他們太菜了。”
“…………”
被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得來，戚彤的呼吸停頓了好久，這才緩慢深吸一口氣，明智的轉移話題。
本來就被一羣人渣氣得頭疼，現在連君上都來給她加血壓……
“您的【業火】顏色也不對勁。”
“有什麼不對？”
“古籍上描述，【業火】應該是一種妖豔的深紅色，燃燒起來狀若紅蓮，所以也稱爲【紅蓮業火】。”
“唉……那行吧，本來我覺得你們配不上我的臭狗屎，但誰叫我這人心善呢？就吃點虧，勉爲其難答應你們……”
他們寧願像個畜生一樣被肢解，也不願再體會剛纔那恐怖的折磨！
“等等，你們的報酬還沒回來呢！”
是啊，肌肉痙攣到扭曲頜骨，撕裂皮膚，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在白衣少年看不到的角度翻了個白眼，戚彤不再說話，但看著臺下的一羣禽獸，眼底也閃過一絲快意。
“不！我們不需要報酬，求求您讓我們簽了吧！”
注意到了堂下的小插曲，趙胤舜不禁莞爾一笑，一邊聆聽著此起彼伏的悠揚慘叫，一邊翻閱源源不斷彙總到身邊的情報。
“我……籤！我籤……字！”
一句唱罷，趙胤舜不由自主的譏諷獰笑道。
我都一心求死了，你還要怎麼樣啊？！！
“求求您，給個痛快吧！”
“奸？你竟然敢罵我奸？”
凝視著少年俊美如玉的側顏，戚彤胸中情緒激昂翻滾，只覺得渾身熱血都在沸騰。
“你看，他們明明可以直接搶，但還是給了一個藉口，真的是……太良心了！”
“【鎮國公】慈悲！求求您，給我們一個機會吧……嗚嗚嗚……”
“籤……我籤……”
“我籤……殺了我……殺了……我！”
熊熊燃燒的光焰卻沒有散發出絲毫溫度，反而看得人有些心頭髮寒。
此起彼伏的絕望哀嚎瞬間消散，一羣人像是被抽掉筋骨的爛肉癱軟在地上，渾身好似剛從水裡撈出來，身下迅速涌出一灘水窪，醜陋的軀體還不受控的痙攣抽搐。
“你們不要也得要！”
“你是不是自由、自願出賣一切血肉靈魂，換取我珍貴的……呃……一坨臭狗屎？”
“死！讓……我死！”
“…………”
“…………”
霎時間，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沖天而起，尖利滲人的刺耳音波極具穿透力，大半個城市的人都聽到了這好似地獄中傳來的聲音。
…………
“嗯？你算個什麼東西？本尊的契約也是你想籤就籤的？”
他們平日裡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最近局勢變化後更是變本加厲，愈發肆無忌憚。
“嘖嘖，野狗幫、狂狼幫、猛虎幫……真踏馬沒創意，還不如冷血十三鷹呢！”
無奈搖搖頭，趙胤舜煽煽手裡的【交易契約】，正準備把它們扔下去，忽然想起了什麼，動作猛然一頓。
不過，在他眼裡宛若笑話一樣的黑幫，在老百姓眼裡那就是破家滅門的兇神。
“如果沒有我，這些人可能會享受榮華富貴一輩子，甚至兒孫滿堂，安享晚年。”
“是特效，我給它們加了特效。”
然而，他們猛然發現，剛纔就在面前的【交易契約】此時已經重新回到了趙胤舜手上，正捲成扇子一樣在那個惡魔手中煽動。
“既然你們誠心誠意的懇求，那我就勉爲其難的答應吧……”
“願意！我願意！”
“嘖，這就慫了？一點骨氣都沒有，看看人家孔修永，鐵骨錚錚，寧死不屈……”
“沒錯！我們自願的！都是我們自願的！”
在火焰觸體的瞬間，士兵不受控制的渾身一個激靈，死死咬緊牙關，但想象中痛苦並沒有出現，那紫金光焰彷彿幻影一般燎過小腿，甚至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波瀾，反倒是因爲菊花一緊，屁股有點抽筋。
嫌棄的咂咂嘴，趙胤舜輕打一個響指，漫天火炬驟然收縮，化作一顆豆大的紫金火苗在他們胸前搖曳。
聞言，衆人面露狂喜，混雜鮮血的淚珠止不住的從眼眶裡涌出。
看著他們發自肺腑的感恩拜謝，趙胤舜嘴角的笑意更加譏諷。
臺下望眼欲穿的衆人原本都露出瞭解脫的幸福笑容，但看到少年的停頓，表情瞬間扭曲變形。
白衣少年拍案而起，身體前傾，充滿壓迫感的憤怒眼神橫掃臺下，彷彿丟掉了什麼珍貴的寶物。
恐懼的低下頭顱，不敢直視那雙眼睛，孔修永沒有絲毫遲疑的瘋狂點頭。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爲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
而在衙門內，其他人卻根本不顧前車之鑑的悲慘下場，紛紛開口求饒。
就在這時，底下終於有人受不了愈發恐怖的折磨，發出含糊不清的猙獰呼喝。
隨手將情報遞給身旁的戚彤，趙胤舜眼露“感動”看著大堂下的扭曲人形火炬。
一羣人爭先恐後的點頭，生怕再品嚐那可怕的折磨。
“特……效？”
一目十行掃過血淋淋的情報，戚彤看向臺下衆人的目光中再也不含一絲溫度。
“對了，城內鬧饑荒了這麼久，別說貓狗，估計連螞蟻都被吃絕了，哪兒來的狗屎？”
“你這是在用肢體動作表達對我不屑？好！我就喜歡你這種有脾氣的人！加大力度！”
“大……大人，我願意簽字。”
“求求您，讓我簽了吧，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整座城市都彷彿變成了他們的牧場，老百姓就是他們豢養的豬玀，隨便看上哪一隻都能拖出來宰了吃肉！
啪~
輕打一個響指，說話之人身體上的紫金光焰瞬間膨脹，化作數米高的熊熊火炬。
“哬……求……求求你，給個痛快……”
而欣賞著臺下地獄般的景象，俊美的白衣少年面帶微笑，輕柔撫掌，彷彿吟唱戲曲般的低吟淺唱道。
醫道神祇的精氣治癒身心，等到他們緩過一口氣來，立刻顫顫巍巍的撐起身體，想要在【交易契約】中籤下自己的名字。
“天不誅，我誅！”
“都怪你們！搞得我連狗屎都找不到！”
“我【鎮國公】金口玉言，豈是言而無信之人？”
淒厲絕望的慘叫響徹四野，再次嚇得城內百姓一陣激靈。
看著臺下衆人的醜態，趙胤舜似笑非笑的抿起嘴角。
“嗯，一點點原始天魔氣，一點點毀滅劍意，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唯一性權柄。”
“你什麼？”
你們把老百姓逼到【菜人市】賣自己血肉的時候，可曾有過一絲憐憫？可曾想過有今天？
風韻猶存的祥和臉蛋上露出了與氣質不符的冰冷笑意，戚彤深吸一口氣，只覺得堵在胸口中的陰鬱鬆動消散，緩慢而悠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興致來了隨便看上哪個漂亮女人擄回去一通凌辱，心情好還給你放回來，心情不好直接弄死往陰溝裡一丟……
“天地也，做得個怕硬欺軟，卻原來也這般順水推船。”
“哬……咳……我……我……”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那在你們的【報酬】回來之前，你們就繼續享受吧！”
作爲一名積攢功德的正統醫道神祇，她本不應該有這樣的情緒，但跟在趙胤舜身邊看清了這個世界上許多的齷齪罪孽後，她也免不了產生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報復心理。
話音未落，倒在地上像馬達一樣抽搐的孔修永就淒厲慘叫道。
這導致他們感受到的痛苦不僅沒有隨著時間推移而麻木，反而更加的清晰劇烈，細膩綿長。
當然，趙胤舜也知道，不能指望大字都不識幾個的地痞流氓能起個什麼高雅的名字，嚴格說起來，他們的文化水平連前世的小學生都不如！
“這是不是一種善舉？”
“…………”
“殺豬哪兒有這麼慘？感覺像是人在嚎！”
“我可沒有強迫你們，這可是你們‘自由’‘自願’祈求的交易哦？”
狠狠一握拳，猙獰的低語撼動天地，冥冥中彷彿大道都在少年的意志下顫抖。
短暫的絕望沉默後，衆人瘋狂的跪地爬行，厲聲哀求。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響指，熟悉的劇痛瞬間貫穿身心，大堂裡頓時又多了十幾具人形篝火。
聲帶撕裂，滿臉血淚的人露出了絕望扭曲的哀求眼神，想要搖頭卻無法控制痙攣的軀體，只能像一條蛆蟲般在地上抽搐蠕動。
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痛苦如潮水一波強過一波，偏偏他們體內還有醫道神祇的【精關】權柄保護著血肉，持續不斷治癒傷勢。
“公平公正！公平公正！”
“公平公正？”
“怎麼回事？有人在殺豬啊？”
“…………”
另一頭，半透明的朦朧紫金光焰已經覆蓋了全身，大堂下像是多了十幾團人形火炬，猙獰扭曲的在地上蠕動掙扎。
“爲善的受貧窮更命短，造惡的享富貴又壽延。”
趙胤舜眉頭一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如果這世上沒有因果報應……”
這些由世家豪門控制的大大小小黑幫瓜分了城內的每一寸土地，結合白道官府，就彷彿兩個磨盤咬合在了一起，隨著碾磨旋轉，老百姓的財富、血淚、甚至骨髓都被一滴一滴壓榨出來，潺潺不絕的流入了幕後主使的口袋裡。
侍立在大堂兩側的士兵們本能的心生恐懼，但嚴明的軍紀讓他們一動不敢動，哪怕掙扎的人形火炬觸碰到了他們的小腿。
“說了給你們一坨臭狗屎，就要給你們一坨臭狗屎！”
“…………”
“那我就是因果，我就是報應！”
“看吧，這就是自由的快樂，我明明可以輕鬆剝奪你們的一切，但我還是給了你們一坨臭狗屎！我真是……太仁慈了！”
“大人，您行行好，行行好，我下輩子爲您做牛做馬……”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看著杜鵑啼血般哀求的孔修永，趙胤舜嘴角不受控制的瘋狂上揚。
“嘖！”
“…………”
“嗷嗷嗷嗷啊啊啊啊！！！！”
欣賞著大堂下逐漸開始扭曲抽搐的人羣，趙胤舜臉上揚起了燦爛微笑。
“它的效果應該比正常的業火強出一大截，是這個世界上已知的最頂級折磨，也是罪人們應得的極致享受……我稱其爲【幽煌】。”
這就是我願誓死追隨的聖主！
一聲暴虐咆哮後，趙胤舜瞇起眼睛望向門外，數秒之後恍然大悟的一錘掌心。
嘭！
一掌拍在桌上，暴虐殘忍的恐怖眼神橫壓全場，蠻橫的神性威壓凝結空氣，鎮得所有人口不能言，噤若寒蟬。
“唉……我這人心善，見不得人受苦……”
“可惜啊，皇天不肯從人願，我從！”
零點幾秒的呆滯後，臺下衆人此起彼伏的厲聲尖叫道。
而這一次的人倫悲劇中，就是這些地頭蛇黑幫作爲世家手中的鐮刀，直接衝進老百姓家裡，搶走了他們最後一粒糧食，順便搜刮一切能帶走的財富。
當然，人家也不是白搶，名義上這些財寶糧食都是保護費，是孝敬，是供奉！
至於有什麼用……嗯，交了保護費，就能保護你不被別人搶……
“你看他們笑得多開心啊。”
然而臺上的趙胤舜卻詫異的比出一個大拇指。
似笑非笑的揚起嘴角，趙胤舜凝視著孔修永的雙眼，悠悠問道。
“是！【鎮國公】大人慈悲爲懷，憐憫衆生，求求您給我一個機會，我下輩子必將銜環結草，報答大人您的大恩大德！！”
呆滯的仰望少年，一羣人心中逐漸涌起了不詳預感。
“人？【鎮國公】不是入城了麼？”
“估計就是【鎮國公】在審犯人呢！”
“難道是在審那些殺千刀的畜生？”
竊竊私語的議論中，無數人眼底逐漸明亮，看向衙門的方向流露出期望與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