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可忽然熱情高漲：“何心潔，幫我評論一下，看我這圖的服裝設計，有什麼不妥之處？”

心中，閃過一絲慚愧，一閃即逝。真的，怎麼這麼勢利？像了變色龍。見低踩，見高拜。迴心又一想，這社會，本來就是這樣，能者爲師，智者當道。有本事，有能力的人，自然有人跟著追逐，不管阿三阿四，姓張或是姓李。

誰是阿三阿四？

何心潔？

抑或，自己？

是自己吧。自己是有眼不識泰山。

何心潔乜斜了眼睛看她：“真的要我評？”

顏小可點頭，像小學生一樣誠懇：“是。”

什麼叫一字之師？這便是了。

何心潔拿過設計圖，認真地看：“這服裝的設計，並不是不好，給人感覺，還是很新穎，充滿了時尚氣息，合適新新人類的觀念。我覺得，唯一不足之處，是袖子設計。本來麼，這衣服偏長，有點休閒那種，如果配上中袖，便顯得累贅，不夠立體，穿起來人就不顯得修長。”

非常專業人土的口吻。

顏小可對何心潔，又改觀了七分，她虛心請教：“按你認爲，如何修改？”

何心潔又看了看圖：“把袖子去掉，變成無袖。還有，領子可以做複雜一點，花俏些，比如打折之類的。”

意見中肯，顏小可聽得五體投地。她重新畫過一張設計圖。咦，才修改少少，效果完全不同。

這設計圖案，過五關斬六將，很快審覈通過。

然後，投入生產。

銷量，竟出奇的好。有客戶給了高度評價：“這一款式衣服，很美觀，自然，高貴，大方，舒服，人一穿上去，有脫胎換骨的感覺。”

顏小可樂得合不上嘴來。

第一次，得到了列總的表揚：“不錯啊，顏小可，好好努力。”

飲水思源。

滴水之恩，泉水相報。

爲了報答何心潔，顏小可請了她吃飯。爲了表示誠意，去了必勝客吃西餐。

何心潔似乎對西餐並不陌生。而且極懂得吃，剛剛坐下，便熟練的點了法式紅酒焗蝸牛，濃情香雞翼，BBQ燒烤助排，提拉米蘇，馬天尼白威未酒。——她吃得也真多，不過怎麼吃，也不胖。

何心潔對紅酒焗蝸牛獨有情鍾。在那木製的深褐色容器，像放大的湯勺，中間有六個深凹的圓形小坑，內裡各盛著一隻剝去殼的蝸牛，一具具柔弱無骨的肉體浸淫在暗黃粘稠的湯汁裡，面目模糊，它們的身上覆蓋著一小片香菇，如墨畫的荷葉，平添幾分趣味，湯內還漂浮著零星的蒜末。

何心潔用小勺舀起一隻蝸牛放入口中一咬，頓覺濃香四溢。

那蝸牛，用香醇的紅酒費盡心血焗成的，奇怪的是幾乎感受不到一絲酒味。但吃的人仍然微微有點醉意。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何心潔忽然說：“美國的必勝客，沒有這兒的裝修精緻。在美國，必勝客只是街邊簡陋的一個小快餐店而已，甚至連最普通的麥當勞都比不上。只有二三張桌子，四五個服務人員，甚至連刀叉和碟子都沒有。”末了，還加上一句：“我們在哪兒吃，都用手抓的，而且還吃得津津有味。”

話音未落，何心潔就覺悟過來。

咦？她去過美國？

又在口出狂言，胡言亂語。上次，還說過去法國留學呢。真會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