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酒出來，吳駿跟徐菲打過招呼後出門。
黃自立幹監控也有幾年了，大大小小也是個老闆，跟他借六十萬估計他沒有，二三十萬的應該還能拿出手。
12點半，吳駿在黃自立開的那家安裝監控設備的門市附近找了一家飯店等他過來。
那會兒電話聯繫，黃自立說他不在店裡，吳駿路過的時候瞧見卷閘門拉下來，上面貼著“家中有事，暫不營業”的貼條。
在小飯店要了一間包間，等到將近1點，黃自立打電話說到了，問怎麼沒看見吳駿人。
吳駿掛斷電話，出去接他。
時隔半個多月，再次見到黃自立，吳駿差點都不敢認他。
頭髮亂糟糟，鬍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沾了不少污漬，像是老長時間沒洗了，手裡拉著一個頭發同樣糟亂，小羊角辮兒已經不成型的小女孩兒。
“老黃，怎麼了這是，變帶娃奶爸了？”吳駿跟黃自立打過招呼後，墩身抱起他手裡牽著的小女孩兒，“來，依依讓叔叔抱抱。”
“小依依快成小花貓了。”吳駿見小女孩兒像是早起沒洗臉，眼角還有眼屎，對黃自立一陣鄙視，“你這帶娃水平可不行啊。”
“黃嘉依，叫吳駿叔叔。”黃自立對吳駿的鄙視視而不見，訕笑一句，讓女兒叫人。
黃嘉依近距離看著吳駿的臉，拿小手在他臉上摸了摸，脆生生地說：“吳駿叔叔好，吳駿叔叔越來越帥了。”
吳駿被小丫頭逗笑：“你這小丫頭，小嘴真甜，待會兒叔叔給你買糖吃。”
“別擱外邊站著了，快進屋，進屋。”吳駿跟黃自立招呼一聲，抱著黃嘉依在前，三人進到飯店的包間。
吳駿拿著菜單，點了五道下酒菜，又點了小孩兒吃的松仁玉米，瘦肉雞蛋羹，水果沙拉，黃自立在一旁直說夠了夠了，隨便吃點就行。
跟黃自立閒聊幾句，又逗了一會兒小孩兒，點的菜上齊了，吳駿把桌子底下他帶來的那瓶飛天茅臺拿上桌。
黃自立一伸手攔住吳駿開封，說：“老吳，你這酒還是留著孝敬你未來的老丈人吧，咱哥倆牛二就喝美了，喝這玩意兒浪費。”
“少來，大老遠帶過來，你還讓我帶回去啊。”吳駿笑笑，撥開黃自立的手，將酒開封。
哥倆在哪兒你來我往的喝了幾圈，黃嘉依自己拿著勺子，圍著圍兜，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吳駿見時候差不多了，也不再藏著掖著，打算有話直說，黃自立心中糾結一陣，也打算直奔主題，兩人的目光碰到一起。
吳駿：“老黃……”
黃自立：“老吳……”
“你先說，你先說……”
“有事兒你先說……”
“行，那我先說了。”黃自立放下手裡的筷子，說，“老吳，你現在手頭上有沒有閒錢，有的話，先借我10萬塊錢應應急，兩年之內還你，沒有就算了。”
吳駿：“……”
這事兒鬧得，感覺有點像先下嘴爲強，後下嘴遭殃。
自己今天過來是找老黃借錢的，這會兒變成被借錢的了。
“怎麼回事兒老黃？”吳駿問他，“家裡出什麼事兒了，過來的時候，我見你你門市關著門，貼著家裡有事兒。”
“我也是走投無路，實在沒辦法了。”黃自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喝乾，放下酒杯後，說，“這事兒我也不瞞著你，也讓你有個心理準備，這錢一時半會兒也還不了你。”
黃自立轉頭看了一眼吃的滿嘴都是的女兒，拿紙巾給她擦擦嘴，這才轉頭看向吳駿，說：“依依媽媽檢查出了乳腺癌，還好是早期，要做切除手術，我把店裡東西都賣了，現在還差9萬塊錢……”
聽黃自立把話說完，吳駿感覺心裡窩了一股火，家裡出了這麼大事兒，黃自立竟然現在才告訴自己。
黃自立說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來要跟吳駿碰杯：“還錢可能費點勁兒，但我保證，兩年內連本帶利，一分不少……”
“老黃，你他媽說的這是人話嗎。”吳駿一伸手打掉黃自立手裡的酒杯，打斷了他的話，生氣地說，“嫂子出了這麼大事兒，你瞞我到現在，跟我關係這麼遠，你還有臉跟我借錢呢。”
黃自立把胳膊往桌上一支，雙手捂著眼，一個大男人，竟然哭了：“老吳，我要是還有一點兒別的辦法，我也不會朝別人開口，你這兒是第一個知道的。”
“爸爸不哭，爸爸不哭，”黃嘉依把手裡的小勺子一丟，跳下凳子，抱住黃自立的胳膊，怒視吳駿，“吳駿叔叔我討厭你，你一點都不帥了！”
黃自立抱住女兒安慰說：“依依，是爸爸不好，不怪你吳駿叔叔。”
看著兩人父女情深的樣子，吳駿心裡發酸的同時，一陣羨慕。
自己的事情雖然很急，但跟黃自立他媳婦兒董雅君的病情一比，孰輕孰重很容易做出選擇。
吳駿抱著僥倖心理問道：“手術什麼時候做？”
手術的日期要是在這週五之後，幫黃自立的同時，自己也不會受到影響。
黃自立說：“醫生說越快越好，錢夠了就做，等開始擴散了就麻煩了。”
吳駿：“……”
一聽黃自立這話，吳駿認命了，誰讓自己交到黃自立這種朋友呢，掏出手機，二話不說轉賬。
包間裡響起一聲提示：【支付寶到賬，10萬，元。】
媳婦兒的手術費用湊齊，黃自立又驚又喜：“老吳，你，用不了這麼多，9萬塊就夠了。”
吳駿不耐煩說：“別跟我這兒廢話，吃的喝的那個不要錢，別委屈了孩子。”
老爸住院這件事兒，讓吳駿對重病患者家屬的窘境有了深刻的體會。
老媽當初一頓飯只吃一個饅頭，不是個例。
當病魔向親人伸出了魔爪，一切以治病爲重，錢都給了醫院。
患者家屬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那還管吃不吃的飽，餓不死就行了。
白開水就白饅頭，只爲省下更多的錢，用於患者的治療。
聽說了董雅君的病情，吳駿也沒心情在這兒喝著好酒大口朵頤了，起身結了賬，和黃自立父女倆出了飯店。
省一院外面的商裡，吳駿買了大果籃，和一大束康乃馨，黃自立攔著不讓買，說別亂花這錢，結果沒攔住。
在乳腺科病房吳駿見到了病牀上一臉病態的董雅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