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水清靈的呵斥，嫦娥的后羿弓威脅，都被魔祖視若無睹。
可就是這麼一道略顯疲憊的蒼老嗓音，讓這不可一世的魔祖，真就停下了手頭動作。
他目光朝前望去，與那個駕著筋斗雲趕來的老頭對視，當看到老頭較之以往要顯得混濁很多的目光後，他眉頭不由輕輕皺了起來，“別人修煉都是往上，你修煉，怎麼還落得今天地步？”
老頭笑了笑，“修爲再高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孤寡老人一個？我現在已經看開了，做一個能騰雲駕霧的水貨仙家，和做一個同樣能騰雲駕霧的菩提老祖，其實也沒多大區別，頂多就是以後想去那些人家裡偷點好吃的，要難了些。”
魔祖聞言，撇了撇嘴，然後晃了晃手中的猴子，道：“怎麼，你與他有關係？”
“有點。”
菩提點頭。
魔祖淡淡道：“有也沒用，我要殺的人，誰也攔不了。”
“當然，你連如來都幹掉了，這天下誰敢說能攔住你？”
菩提微笑，繼續開口，“我呢，也不是想你賣我面子放他一命，我只是想在你殺他之前，與你說些你不知道的事。”
“我不知道的事？”
魔祖眸子瞇了瞇，面露狐疑。
當年他還沒成爲靈山佛祖的時候，眼前這個老東西就找了上來，許了他不少好處是真的，但沒少坑他也是真的。
那道善念如來倒是向來不計較，不過自己卻沒那麼胸懷寬廣，所以也和這老頭鬥智鬥勇了一段時間，當然，他們並未生出仇恨，這可能是因爲善念作祟，也可能是他這惡念，對眼前老頭也沒什麼惡念。
不過，他深知這老頭詭計多端，口中說出的話也是十句假九句，因此他說要與自己說些話的時候，魔祖臉上明顯閃過一抹戒備。
“別用那眼神看著我行不？不就是當年忽悠你自己將鳥屎丟自己癩子頭上了嗎？都過去多少年的事了，還記著呢？”
菩提臉上掛著笑。
魔祖直接回道：“有屁快放。”
“行，行，放就放。”
噗……
菩提說話算話，當著他的面放出一個響屁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這種帶折辱性的動作，應該是要被魔祖這種大魔頭一巴掌拍死的，但令人呆若木雞的是，魔祖臉上居然出現了一抹笑意，雖然笑意一閃而逝，但依舊被衆人看在了眼裡。
“一如往昔的臭。”
魔祖開口，笑意收斂，語氣卻有了絲平和。
菩提咧嘴笑道：“還是你老實，要是如來，肯定會說只要心是美好的，看的東西，聞的東西，也就都會是美好的，我就受不了他那一本正經的扯淡。”
菩提這話，倒不是拍魔祖的馬屁，而是在如來善惡之念間，其實他確實是比較喜歡惡念，因爲惡念會與他鬥智鬥勇，善念就會一臉和藹的叨叨叨。
“他生性虛僞，自欺欺人，你受不了，我也受不了。”
“額，說是這麼說，不過，有時候他自欺欺人，其實還都是爲了別人好，咱不能片面的去看待他。”
菩提解釋了一句。
結果魔祖的臉色瞬間陰沉了起來，嗤笑道：“所以呢？爲了別人好，就眼睜睜看著他最心愛的女人去死？他可知道，她當時已有身孕？”
“他知道的。”
“你說什麼？”
魔祖眸子瞇了起來，胸腔開始起伏。
菩提道：“他知道她有了身孕。”
這一句話像是一瓢水潑進了油鍋，瞬間點燃了魔祖的滔天怒氣，他怒吼，“既然知道，他爲何還狠心不救？如此拋棄妻子之人，有何臉面度化世人向善？他該死，該死！”
魔祖咆哮，森森魔氣四處溢散，將下方所有人，不論大唐將士還是西天大軍，全都凍得腳底生寒。
菩提的臉色亦是被凍得青紫，但他不曾瑟瑟發抖，而是聲音平靜至極道：“他雖有錯，但也悔悟了，你何必恨他至此？畢竟不管怎麼說，他是你，你也是他，你恨他是在恨自己。”
魔祖聞言，瞬間出現在菩提身前，然後一隻手將他提起，眸子冰冷道：“我再說一遍，從他當年將我斬出去的那一刻起，我與他已經沒了半分關係，至於你說他悔悟？哈哈……太遲了。”
“不遲。”
菩提搖頭。
“不遲？她死了，孩子也死了，你告訴我不遲？”
魔祖怒吼，雙手用力。
菩提身體也在破碎，但他不曾叫疼，只是看向魔祖另外一隻手上，奄奄一息的陳立，道：“有些事，總歸要撥雲見日的，如果你願意相信我一次，將他先放下。”
魔祖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重重開口道：“我倒要看看，是何事要撥雲見日。”
說完，他便隨手一拋，奄奄一息的陳立直接被丟下天空。
白骨精腳步一點，將陳立接住。
菩提道：“你我單獨一敘吧。”
魔祖也不作聲，也無動作，只是黑氣絲絲縷縷從他體內溢出，然後化作一道屏障，將他和菩提籠罩。
天上。
千里眼順風耳皆皺起了眉頭，然後將這裡的事道給了玉帝。
玉帝沉默，讓他們再探。
天空中，魔祖和菩提的身影，外界已經不得窺見，擡頭看去，只能看到一個丈許方圓的黑色球體懸在空中。
內部，魔祖鬆開了菩提，菩提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息。
魔祖聲音冰冷道：“有什麼事，快些說完，說完之後，你也同天下人一併死了吧。”
毫無感情。
菩提笑了笑，不以爲意。
“如果我沒猜錯，陳玄奘死後，應該會有金蟬出現吧？”
“是又如何？”
“是就對了，那金蟬，你殺了嗎？”
菩提問。
魔祖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然後才冷冷說道：“待會殺。”
“那就是沒殺咯，拿出來讓我看看唄。”
菩提笑著伸手，就好像當年和如來化緣一樣，如來要給，他卻不給，他說你又不是和尚，化什麼緣？
見魔祖猶豫，菩提便沒好氣道：“又不要你的，只是看看，如今你又不是當年的窮酸和尚了，這麼小氣像話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