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兩個人都已經遺忘了很久的故事。
那一年,程天和李俊剛剛從大學畢業,兩個人虎氣生生的扛著大包小包離開學校,爬到了這座城市郊外的一座小山上,站在山頂,對這一瓶紅星二鍋頭,吹著山峰看著遠處的市區。
“老子將來要買下那兒!”李俊指著市區東邊的高樓林立的商業區信誓旦旦。
程天也不甘示弱:“我最討厭嘈雜了,那邊,我要買下那邊?!?
那裡,指的就是在城市之中鬧中取靜的一塊別墅區,在那一年,那個別墅區一平米的房價,就相當於程天和李俊兩人的房租加在一起乘以二。
牛逼吹了出來,要做的就是兌現了,然而當兩個人殺向人才市場,才發現原來自己遭遇的竟然是處處碰壁。
拿著重點大學本科學歷的兩個人,徘徊在人才市場門口,有了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終於,有人給了兩個人一個機會,那個人自稱是震雲科技的老總,叫做肖建仁,公司一直以來都在緊跟最新的互聯網科技動向,今年年初剛剛拿下了一家互聯網巨頭在本地的渠道代理權。
程天和李俊這個時候真是相當的激動,當下拍板決定,就去這家公司了。
然而當兩個人來這家公司報道的時候,卻感覺到有些奇怪,這家公司的員工全部都擠在大概只有八十公分寬的小格擋裡,每人面前放著一部電話,和自己想象的市場開發工作似乎有一些不一樣。
等到第一天的新員工培訓,程天和李俊才知道,這家公司叫兩個人來做的所謂市場開發工作,並不是做市場調研,維護客戶做商業方案。而是電銷。
所謂的電銷,就是每個人拿一臺電話,一天八小時十個小時甚至十二個小時不間斷的撥打電話,撥通了就是照著一張所謂的‘話術’去念。
程天當時就有些蒙了,這玩意兒,不就是大家最
討厭的電話銷售嗎?堂堂一個互聯網巨頭在本地的代理商,怎麼就是幹這個?
現在想起來,其實每一家看上去高上大的企業,都有一些非常底層的工作,去外包給所謂的渠道商,這些渠道商本身沒有什麼能力,只能根據最野蠻最直接的人海戰術,壓低工資,施放工作壓力,讓那些拿著微薄薪水的員工以‘大力出奇跡’的方式,去銷售他們的所謂互聯網產品。
程天看著旁邊的一個很顯然是沒怎麼上過學的,說話還帶著濃濃鄉音的女孩子,面目僵硬的用自己毫無感情的聲音乾巴巴的念著手裡的那張紙,只覺得自己花了爸媽那麼多錢上大學,出來之後卻和這些人在一起,似乎有些不妥。
更讓程天受不了的是,這家公司每到中午的時候,就會把一張牛皮鼓搬到辦公室中間,一邊敲鼓一邊讓所有人圍成一個圈兒,唱歌做遊戲,這種工作方式,讓程天不由得想起了傳銷。
程天原本打算立刻就走,但是很不巧的就是那個時候自己盤纏將盡,周圍的同學朋友基本上也和自己的情況差不多,如此一來,這家公司的那點兒薪水,就成爲了捆住程天的一根繩子。
無奈之下,程天和李俊都留了下來,然而,最終讓程天和李俊心裡的不爽爆發出來的,就是這家公司的流氓態度。
本來商議好的,是三個月試用期結束之後,兩個人就可以轉正,公司爲兩個人交社保。然而當兩個人拿著檔案去找這家公司身兼人事,財務,後勤的老闆娘的時候,卻得到了這麼一句答覆:你們現在只是結束試用期,但是你們兩個的業務量都沒有達標,我們是要求員工業務量達標,纔給交社保的。
程天當場就爆發了,什麼叫業務量達標纔給交社保,是想說這個月達標了就有,下個月不達標就沒有嗎?
然而肖建仁的老婆聲音比程天還大:“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個男人,一點擔當都沒有
,一點自信都沒有嗎?這個社會本身就是靠本事吃飯,有本事你自然就能完成銷售任務,沒本事你憑什麼要求公司給你交社保!”
生性老實木訥的程天當時竟然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辦法反駁,然而心中的鬱悶卻讓程天放棄了對自己的維權,直接把這家公司發給自己的一件醜到爆的可笑的所謂‘文化衫’扔在地上,扭頭就走了。
後來,當程天和李俊各自找到工作,認識了新公司的同事的時候,公司的人事人員一臉驚訝的看著程天:“什麼?社保還要跟業務量掛鉤?小夥子你也是大學生了,怎麼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這件事情後來經常被程天和李俊作爲一件可笑的談資提起來,但是每次在大笑之後,程天都有一種嚴重的屈辱感。
這種掛羊頭賣狗肉,專門坑人的混蛋公司,根本就不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程天看著桌子上面的代理申請,說道:“以後,但凡是出現這種公司,一律不要理,要是敢打電話過來糾纏,直接讓他們滾?!?
李俊和孫曉琳相視一笑:“好啦程大老闆,這種小公司我們當然不會通過了,你放心。”
這時,宋雯雯推門進來:“程總,上次和您約見的代理公司的人已經到了,我讓他們交出公司的資質就可以了,但是他們無論如何也要請你吃飯,我趕都趕不走?!?
程天一皺眉頭:“什麼情況?不走,不走不會報警嗎?”
孫曉琳趕忙走上來:“好了好了程天,我們畢竟是打開門做生意,對方要請吃飯,那咱們就去不就行了,不吃白不吃,完事兒該怎麼辦事情,保持原則就行了,你現在把人家趕回去,傳出去對咱們影響太不好了?!?
程天點點頭:“行,這次就聽你的,走吧,咱們一起去看看,我倒想看看是多牛逼的代理商,到我天成科技坐著不走,雯雯你也一起,去會會這個牛逼代理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