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離別前夕

“噠噠噠……”

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林越溪微微一動，沒有轉過身，他已經知道是誰了。

“林公子……”程英嬌媚的聲音響起，只見她今晚身著碧綠色長衫，配以淡雅的秀容，端是一個美人兒。

“程姑娘，出來散步嗎？”林越溪沒有起身，只是回過頭道，因爲陸無雙的事，而今他也沒有平日那種嬉皮笑臉。

程英一愣，林越溪鮮少喊她程姑娘，特別是私下裡更是幾乎都是嬉皮笑臉地叫她程大美女，現在突然這樣的一本正經，自然心中驚訝。不過，心思細膩的她很快就從林越溪的神色中看出一絲不妥。

“林公子，你是有心事嗎？”

林越溪笑了笑，道：“有一點吧。”

程英走過來，帶著一陣香風在林越溪身邊坐下，輕聲道：“不知林公子是否願意將心事說於我聽，或許我能夠幫你開解一番呢。”

呼吸著幽然的處子香氣，林越溪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道：“其實也並非什麼心事，既然程姑娘願意傾聽，那我就嘮叨嘮叨吧。”

而後深吸了一口氣道：“俗語說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更有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之千古佳句，但是真正面臨離別之苦之時，誰又能那麼灑脫呢？”

程英還不知道林越溪在擊退蒙古大軍之後就要離開的事情，此時聞言自是一愣，問道：“林公子，你要離開？”

林越溪點點頭，道：“是的，待將蒙古驅逐出大宋之後，我便要離開這裡，回到我來的地方。”

“那……那你還回來嗎？”程英語氣急促，哪裡還有平日裡的淡然。

林越溪沒有覺察到她的異樣。搖搖頭道：“不回來，也回不來了。”

“這……這是何意？如若林公子想要回來，以林公子的修爲，這天底下還有人能夠阻止不成？”

“呵呵……”林越溪笑了笑。道：“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如果……我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多希望沒有這一身的修爲，普普通通的作爲一個凡人，那該有多好啊，只是如今只有前進的路，再無後退之地。”

這一句話一點都不違心，自從林蕓死後，他就有了這樣的想法，寧願當初沒有遇到九星連珠。沒有得到時空系統，就作爲一個普通的凡人過著平凡的生活。

程英呆呆地看著林越溪的側臉，原以爲林越溪只是平常的一些憂事，卻不曾想到他即將離開，還是再不回來的離開。這對於她來說不亞於暮鼓晨鐘，與陸無雙不同，她早就已經明瞭自己的心跡，只是因爲陸無雙以及少女的矜持，她不敢去表示。

良久之後，林越溪回過神來，見程英呆呆地望著自己。疑惑道：“程姑娘，你怎麼了？”

程英渾身一震，牽強地扯出一絲笑意，掩飾道：“我……我沒事。”她沒有陸無雙的勇氣，依然不敢去表明心跡。

林越溪見她怪怪的，如果放在平日。必然會去追問，只是如今他哪裡還有這樣的心思。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遇到的就是程英和陸無雙，而這段時間來，相比起陸無雙。他所給予程英的要少了許多，於是打開空間戒指，想要尋找一件東西贈與她，卻發現似乎沒有一件能夠作爲禮物的東西，當神識掃過當初在神鵰世界做任務所獲得的“小龍女的內衣”之時，先是一頓，不禁產生一個想法，要不就將這件物品送給程英得了，只是這個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搖搖頭，將這種奇葩的念頭甩開，他的神識停留在殤之口風琴上面，腦中靈光一閃，程英不是喜好音律嗎，那就將這支殤之口風琴贈予她吧。

於是林越溪便取出殤之口風琴，道：“程姑娘，可否有興趣聽我吹奏一曲。”他決定在將這支口風琴送出之際，再吹奏一曲。

程英見林越溪手中突然多了一個閃耀著絢爛光彩的東西，微微一怔，她自然不識得口風琴這種樂器，不過見其精緻小巧，還閃耀著光彩，自是好奇無比，道：“這是我的榮幸。”

林越溪捧起口風琴，在這一瞬間，他放佛又回到許多年以前，那時他還是一個普通的追夢少年，鍾愛著口風琴，往往會獨自吹奏許久許久。棱角分明的五官，逐漸變得冷峻的神情，在月光下似乎還有一絲朦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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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英的眼神頓時迷離了，一雙星眸毫不掩飾地散發著愛慕，只是林越溪此時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自然就發現不了她的情意。

林越溪緩緩閉上眼睛，輕輕地吐氣，一陣淡淡的樂聲飄蕩而出，輕靈的音樂聲繚繞於夜空之上，樂聲之中帶著濃濃的憂傷音符。

夢中的婚禮，這一曲他最愛的樂曲，再一次被演繹，而這一次他對於它的理解似乎更加深刻了一般。

婚禮，這一生或許註定只會出現在夢中了吧……

程英在這一刻，感覺自己放佛要窒息了一般，充滿憂傷的因子讓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美目泛起點點淚光，在清冷的月光之下閃耀著晶瑩的光芒。腦中也開始回放關於林越溪的記憶，從初遇，到結伴而行，繼而襄陽揚威，直至如今大勝關之行。他放佛就是一個謎一般，謎一樣的身世，謎一樣的修爲，謎一樣的過去，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如謎一般的男子，卻在短短的兩個月將她的一顆心深深的吸引。

不知過了多久，充滿了憂傷的樂聲終於漸漸止住，林越溪放下口風琴的瞬間，驀地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間自己也已經熱淚盈眶。

程英卻依然沉浸在那憂傷的音樂之中，林越溪回過頭，看著淚流滿面的程英，在後者還未回過神之際，將殤之口風琴放在她手上，同時道：“程姑娘，多謝你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我無以回報，便以這一曲以及這一隻口風琴贈與你，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說完，林越溪從地上站起來，而程英猛然回過神來，見林越溪起身要走，脫口喊道：“等等……”

林越溪一頓，回過頭來，道：“怎麼了？”

面對林越溪，已經回過神來的程英，卻不敢將剛纔的那一瞬間的衝動表達出來，於是道：“林公子，這個東西太貴重了，我……我不能要。”

林越溪笑了笑，道：“這只不過我一個小玩意兒，程姑娘千萬不要客氣，而且我知道你也喜歡音樂，這個東西你也看到了，所吹奏的音樂，有著別樣的魔力，所以就留作紀念吧。”說著，不容她拒絕，繼續道：“晚安了，程姑娘。”

程英呆呆的目送林越溪離去，神情複雜，欲言又止，終究拿不出勇氣再次叫住他，只是已經止住的眼淚，再一次忍不住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