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9 警官和混混
小混混不高興了:“我說,王警官啊,你不能這麼不厚道??!你當(dāng)年抓我進去,說好了我出來你給找工作,我他媽放出來五年了,買了個二手車做點小批發(fā),你管過我嗎?我去公安局打聽,說你早不幹了!
“現(xiàn)在你又突然出現(xiàn)了哈?還一口外地口音,你二話不說,上來就要徵用我這個車!我呢,也二話不說,誰讓咱是老朋友呢?我也不恨你,就聽你的了。當(dāng)然,老婆和車概不外借,所以我只能親自開車了。
“這多長時間了?你徵用了一個多星期吧?就盯著這個破藥房?我問你要過一分錢嗎?別說油錢和耽誤我拉貨賣貨的錢了,你連你的早中午三頓飯也是我管的!現(xiàn)在你拍下了這麼牛逼的畫面,你不應(yīng)該給點勞務(wù)費嗎?”
王警官也自知理虧,含糊其辭地說:“兄弟,我跟你說,我是沒辦法,我現(xiàn)在的身份……跟你說也說不清楚,我暫時沒錢,只能先麻煩你!以後我要是正常發(fā)工資了,保證給你雙倍補償!再說,你賣貨也是三天打魚兩頭曬網(wǎng),我也沒耽誤你特別多的時間啊!”
“這會兒又叫兄弟?我可當(dāng)不起!叫我名兒就行。”小混混撇撇嘴,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我操,王警官,你什麼意思?你現(xiàn)在不能發(fā)工資了?你……你被警隊開除了?還有,你現(xiàn)在說話都不像警察,像黑社會你知道不?還這麼強詞奪理的……我也要生活?。 ?
王警官嘆了口氣,把手裡的相機交給小混混,鄭重其事地說:“阿七,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你放出來那會兒,我正好有公事要處理,一直沒來得及去找你,可不是躲著你!我大的工作安排不了給你,讓你一個月一兩千的保底工作還是能找到的!
“我不是沒良心的人,當(dāng)初你在監(jiān)獄裡,我每個月都給你爸媽帶雞蛋、燒肉、大米,對不對?這個不是假的吧?你問問你爸媽,我撒沒撒謊?但是,現(xiàn)在看你自己做買賣,掙得也不算少,我要是給你介紹個一個月一兩千的看大門臨時工工作,你也不稀罕,對吧?”
阿七氣哼哼地,本想反問“什麼公事五年都沒處理完?”但畢竟還是不敢太強硬的,他對王警官終究還是充滿敬畏的。
王警官皺著眉頭,聲音低沉:“我呢,真是有苦衷,不能告訴你實情。這樣吧,這個相機,你拿著,裡面錄製的這些視頻,拍攝的這些照片都非常重要,你可千萬要保存!三個月後,要是三個月後我還是沒聯(lián)繫你,你拿著這相機,去市局找副局長段金鋒!”
阿七撅噘嘴:“你真能開玩笑,市公安局副局長,能見我?”
王警官認真地說:“你就說,你是王大川的朋友,我的警號我用手指寫在你的手心上,你記住……”
阿七有些發(fā)麻:“咱倆大老爺們兒,你別把我的手抓這麼緊……”心裡卻想:“你特麼怎麼跟交代遺言似的?”
王大川又說:“段金鋒是我的直屬上司,我總共欠你不到一萬塊,我按照兩萬給你。你告訴段副局長,你來領(lǐng)我未發(fā)的工資,這個相機,你交給他,一切都大功告成……”
阿七呆愣愣地說:“好……我記住了,都記住了?!?
王大川看看四下無人,打開車門,就緩緩走向另一個方向。
阿七覺得有些吃虧,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傷感,便發(fā)動車子,打轉(zhuǎn)方向盤,向前開去,卻聽到遠處一陣驚叫,羣衆(zhòng)開始聚集,臉上都帶著惶恐。
阿七隱約感到不妙,突然轉(zhuǎn)過車頭,快速開過去。
車子開到街的另一邊靠近路燈,阿七見地面上直挺挺地仰面躺著一個人,還在不斷地抽搐,胸口卻在冒血,周圍人們都在大呼小叫地議論或驚叫,最多拿出手機拍攝,卻沒有誰肯蹲下去幫他摁住傷口止血。
阿七陡然感到天旋地轉(zhuǎn),他一向自私,之前總是害怕王大川食言而肥,自己一無所獲,可現(xiàn)在看來,還真是一語成讖了。
阿七快速跑過去,一把摁住王大川的傷口,大喊大叫:“救命?。【让】旖芯茸o車??!”
旁邊一個路人“好心提醒”:“小夥子,別亂動,小心賴上你!”
還有人說:“剛纔有看見的,說是搶劫的捅了他一刀,我看不對,搶劫是圖財不害命,怎麼會照著心臟捅一刀?估計還是得罪人了。得罪這種人的,估計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
阿七勃然大怒,指著這倆人吼道:“我去你媽的!這是我的大哥!是警察!是英雄!你們他媽的再胡說,我給你們倆胸口一人一刀!”
那幾個人看阿七一臉地痞相,兇狠暴躁,都有些發(fā)憷,嘴裡嘟嘟囔囔地小聲宣泄著不滿,轉(zhuǎn)身離開了。
阿七正要把奄奄一息的王大川往車裡拖,可王大川的手卻一把摁住了阿七的手,阿七感受到這股力量應(yīng)該是透支了生命,頓時也醒悟了似的,顫聲問:“大川……大川哥?你……你要我辦的事我肯定辦……”
王大川艱難地張開嘴,有氣無力、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我……是臥底……還有……還有好幾個……來自……各省公安局……的臥底……我們通過……特殊方式……相認……偷偷見過一面……都是爲(wèi)了……接近大醫(yī)生……我暴露了……索性……找線索……”
阿七欲哭無淚:“我操!你別說話了!你先休息!但別睡過去?。 ?
王大川倔強地吐了口血,堅持說下去:“聽我說!我……他們一直跟蹤我……要殺我……他們以爲(wèi)……就我一個臥底……滅口就行……好在其他人……沒暴露……這個藥店……應(yīng)該是……他們在……在咱們海東省……藏毒的窩點……
“這一鬧,他們肯定轉(zhuǎn)移毒品……你快去報警……有傳言……大醫(yī)生……他刀槍不入……是個怪物……我不信……可……可我今天信了……剛纔藥店門口……那兩個怪人……肯定是……是大醫(yī)生的同夥……你一定告訴……告訴段局,小心這些……怪物……他們……不是人類!”
遠遠地,傳來了救護車的鳴笛聲,阿七正臉上一喜,卻看到王大川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
於果趕回趙誠所在的位置,好在一切都正常,此刻,系統(tǒng)提出一個疑問:“您打算怎麼處理小姚呢?他如果不死,您的秘密也一樣守不住。”
這也正是於果感到頭疼和棘手的地方,小姚並沒有得罪自己,只是奉命行事,如果只是爲(wèi)了保守秘密就殺掉小姚,似乎也是不對的。而且,現(xiàn)在看來,催眠的秘密已經(jīng)被廣爲(wèi)人知,假設(shè)自己把小姚變得癡癡呆呆的,那公安局刑警大隊恐怕也會懷疑自己的。
正在苦苦思索著,系統(tǒng)陡然發(fā)出警報:“本屋裡有遙控定時炸彈,突然啓動,正在倒計時!三,二……”
於果大驚失色,也來不及再細想了。小姚和趙誠分別暈倒在兩個方向,小姚距離他還近一些。既然時間不允許自己同時兩頭跑將兩個人都救了,而且自己也的確存在一定的私心,便急速衝向趙誠,一把扛在肩頭。
但此刻再回頭返回門口已然不及,於果選擇了直接撞開另一邊鎖住的木頭門,木屑轟然碎裂,四下飛濺,於果藉著這股力道腳下一蹬,就要騰空躍起。
可也就在此時,系統(tǒng)的“一”字響起,屋內(nèi)驟然升溫,空氣彷彿被一隻手勒住,在一張看不見卻拉滿了的弓上繃緊到了極致,便起爆了。
轟隆一聲巨響,於果被烈焰推出的勁風(fēng)推向半空中,好在他本身真氣十足,在對面的高樹上再度借力,一連在兩個房屋頂端翻滾卸掉這股巨大力道,瓦片如同漫天花雨紛紛灑落,兩個農(nóng)家小院的水缸都遭了秧,已經(jīng)起牀的村民們罵聲不絕,好在並無危險。
當(dāng)村民們看到對面火光沖天,爆炸聲隆隆,濃煙翻滾,都嚇得臉色發(fā)白,有人已經(jīng)打電話報警了。
趙誠被濃煙嗆住,還是沒醒,頭髮也被陡然升起的高溫弄得捲曲,於果無奈之下,一把將他扔進一條河溝裡,趙誠大聲咳嗽起來,不斷吐著口水,在水裡亂撲騰。於果一把拉起他,拽到岸邊。
足足十多秒後,趙誠才清醒了,但還是一臉茫然。於果知道,儘管自己對趙誠的催眠十分小心,可因爲(wèi)形格勢禁,十萬火急,所以還是難免略微傷及了大腦,一時半會兒想要立即恢復(fù)正常的思考,恐怕不容易。
於果怒火萬丈,心道:“這毫無疑問,是老賈乾的!他竟然敢耍我?我到底還是被他騙了!”
系統(tǒng)安慰道:“您得這麼想——改救的趙誠被您救了,小姚死了,您也沒有責(zé)任,而且他死了對您的確有好處。他給老賈當(dāng)狗腿子,害死了多少人?死了也不冤枉。而且,您當(dāng)時動了手的話,萬一老賈死了,您受傷了,第三個異人出現(xiàn),您就有生命危險了?!?
於果何等聰明,當(dāng)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十分不甘心,冷冷地說:“下一次再遇到,無論他說什麼,我都要他死!”
系統(tǒng)又說:“剛纔沒空和您說清楚,現(xiàn)在告訴您,臨時預(yù)警,是因爲(wèi)失去您的話,我也會滅亡的,因此扣除您三萬元預(yù)警費用。您現(xiàn)在的積分84000點不變,您現(xiàn)在有投資一千萬元不變,積蓄變爲(wèi)一千五百五十三萬元!”
正在此時,手機卻響了。於果看到這是一個陌生號碼,卻隱隱感到有些不妙,便接通了手機,卻沒有說話。但是,他和對方都能聽到彼此最熟悉的呼吸聲,這種感覺充滿了雙向的厭惡和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