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佐藤正雄因爲身份尚未暴露,因此,索性公開以日本人的身份,開了一間“鶴居茶道社”作爲落腳點,並以此來掩蓋特務活動。
近些日子來,由於北平各界人士的抗日情緒高漲,從而使茶道社生意一日冷似一日,這也正中佐藤正雄的下懷。
再說那幾個在茶館裡面被伍春教訓了一頓的日本浪人,正是佐藤正雄的手下。這幾個浪人灰溜溜的回到“鶴居茶道社”,想著適才茶館的事,心裡不服,將事情報告了佐藤正雄,懇求佐藤正雄爲他們報復伍春,出氣解恨。
佐藤正雄聽了,沒好氣的問道:“怎麼,你們被支那人打了?”那幾個浪人說道:“是啊,那個支那人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毆打我們大和民族的人!”佐藤不露聲色的衝其中一人招呼道:“你過來,讓我看看。”
那個浪人遂湊天佐藤跟前,一邊呻吟著,一面說道:“您看吧,佐藤先生,您可能爲我們出頭啊,不然的話,支那人會越來越囂張的。”
佐藤用手託著那個浪人的下巴看了看,那人浪人不僅眼睛似熊貓,臉頰上也有紫青色的淤血。
佐藤看了,出其不一的一巴掌,將那個浪人扇倒在地。那個浪人沒料到佐藤會這樣,一手捂著臉,驚恐的望著佐藤。
聽得佐藤一聲冷笑,隨後說道:“爲你們出頭,哼,一羣廢物!叫你們不要節外生枝,你們就不當回事!到一個小茶館裡面去爭強鬥狠算什麼,鼠目寸光的東西。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我們要的是要整個中國的領土!”
佐藤正雄雖然不肯因茶館的事去節外生枝,但是,佐藤也從報紙上面看到,伍春與紅柳在戲臺上的抗日宣傳,在北平民衆當中頗具影響。佐藤對此大不滿,因此,又乘著深夜潛入怡慶班住的小院,來找唐又芳。
唐又芳這些天已漸漸的擺脫了惡夢的困擾,此時,正睡得像頭死豬一般。佐藤正雄用力了搖了幾下唐又芳那肥胖的身軀,唐又芳從夢裡驚醒,猛然一下坐了起來,驚魂不定的打量著四周。
牀前一個身影說道:“別看了,是我。”唐又芳聽出是佐藤正雄的聲間,這才定了定神,拭了一下額頭的冷汗,說了聲:“佐藤君,是您啊。”
佐藤正雄冷冷的說道:“唐管事的,哦現在應該叫你唐班主了,恭喜你高升啊。”唐又芳連連說道:“不敢,不敢,佐藤君深夜到此,有什麼命令嗎?”
佐藤正雄“哼”了一聲,很不高興的
說道:“唐班主,你忘了你的職責嗎?”唐又芳趕緊說道:“佐藤君,這話我可吃罪不起啊,我可是一片真心爲皇軍效力的啊。”
佐藤正雄責問道:“你是在爲皇軍效力嗎,你們戲臺上唱的都是些什麼戲啊,這分明是在和我們的東亞聖戰作對!”
唐又芳趕緊說道:“佐藤君,我冤枉啊,我原本也是要他們唱一些昇平戲,但是,伍春和紅柳這兩位不買帳啊,他們堅持一定要唱那些戲,否則,就不肯登臺。”
佐藤正雄不信,說道:“少給我找藉口,你身爲戲班之主,難道還管不了兩個唱戲的?!”唐又芳忙不迭的說道:“佐藤君,您是不知道,那些來我們這個戲園子看戲的,都是衝著伍春和紅柳這兩個角兒來的,要是惹得他倆不樂意了,我這個戲班就連鑼也開不了啊。”
佐藤正雄聽了這番話,覺得唐又芳說得也在幾分在理,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後問道:“唐班主,你認爲伍春這個人有可能拉攏過來,爲我們所用嗎?”
唐又芳聽了直搖頭,說道:“佐藤君,伍春這個人我瞭解,再說,他要唱那些戲的態度是非常的堅決,根本不容商量。所以,要想把他拉攏過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佐藤說道:“你先試試再說,如果他真的不識擡舉,那就設法對付他,這樣的人決不能留著。”唐又芳趕緊連連點頭,說道:“是,是,是,我明天就辦。”佐藤正雄說了聲:“繼續做你的好夢吧。”說完,抽身而去。
這天下午,伍春趁唐又芳外出之機,潛入房中,四下裡搜索一陣,卻沒有發現可疑之處。就在此時,聽得窗戶上“啪”的一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打在窗戶上一樣。伍春料想不妙,趕緊閃身出屋。
伍春出得屋來,卻見院裡空無一人,伍春走了幾步想察看究竟。就在這時候,一個紙團衝著伍春的面門飛來。伍春趕緊抄在手中,一面審視周圍,卻仍然不見人影。
伍春迅速打開紙團一看,紙上寫著:“唐又芳已回!”伍春趕緊奔到石桌前,將一條腿擱了上去,佯裝在壓腿練功。就在這時候,院門“吱呀”一聲開了,走進來的果然是唐又芳。
唐又芳又芳與伍春打了個招呼,回自己屋去了。伍春這時候也意識到剛剛是有人暗中在爲自己報信,是什麼人爲這樣做呢?伍春一時間還沒個頭緒。
第二天早上,伍春仍然和往日一樣,準備帶著紅柳去喝早茶。臨出門時,卻聽得唐又芳在後
面招呼道:“伍老闆、紅柳板,請稍等一下。”
伍春與紅柳回頭看時,卻見唐又芳笑容可掬的趕了過來,一面說道:“兩位老闆,喝早茶去啊?”伍春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唐班主,有什麼事嗎?”唐又芳說道:“正好,我也要去喝早茶,走吧,今天早上我做東。”
雅間裡面,唐又芳竭盡殷勤的讓著伍春與紅柳。伍春已經看出什麼苗頭,說道:“班主,您好像有什麼話要對我們說吧?”
唐又芳見心事被伍春看穿,不由得乾笑了兩下,一時卻又不怎樣開口。伍春笑了笑,說道:“唐班主,這裡又沒外人,有什麼話不好說出口嗎?”
唐又芳想了想,這才旁敲側擊的說道:“是這樣的,兩位老闆,這戲班子呢,多蒙兩位老闆撐住,我實在是感激不盡。但是,這天天的壓軸、大軸總是《梁紅玉》、《挑滑車》這幾齣,未免有些單調了……”
伍春打斷唐又芳的話,說道:“唐班主,這個好辦,我們可以再編演其它的英雄故事,像《小商河》、《天門陣》……”不等伍春說完,唐又芳趕緊說道:“伍老闆,這可使不得。”
伍春不明白唐又芳的用意,反問道:“唐班主,揚我民族精神,鼓舞民衆鬥志,有何不妥?”唐又芳想了想,說道:“眼下這個局勢,我們應該多唱些昇平戲纔是。”
這一次,不等伍春開口,紅柳就說道:“唐班主,昇平戲是爲太平時節而唱的,而眼下是太平時節嗎?我們這次登臺唱戲,一半是爲了戲班裡面的兄弟姐妹的生計,一半是爲了宣傳抗日救國,我們可不願意做不知忘國恨的商女。”
唐又芳趕緊說道:“紅老闆,您還是趕緊打消這念頭,看眼下這個局勢,日本人總有一天會佔領北平的,到那個時候,咱們還要繼續和人家作對不成?”
伍春對唐又芳的這番話,實在無法忍受,霍的站起身來,冷冷的說道:“唐班主,你說的都是些什麼話,我好像不認識你似的。”
唐又芳趕緊勸道:“伍老闆,您別激動嘛,我只是說說,再說了,明眼人都知道,日本人佔領北平是早晚的事。”伍春聽了唐又芳這話,心裡怒不可遏,幾乎要將案桌掀了。
但是,伍春想了一下,忍住怒氣,轉臉笑道:“到底是唐班主見多識廣,我們知道個啥呀,剛剛聽班主這麼一說,我倒覺得確實應該先尋好一條退路,否則,日本人來了的那一天,我們還得另尋活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