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茍文舉的房中,易忠已經查遍屋中所有角落,卻毫無發現。稍後,易忠的目光落在那兩幅字畫上,遂小心的靠了過來,輕輕揭起那兩幅字畫。在後面的牆上摸索一番,卻猛然聽得櫃子那邊一聲響動。易忠急忙回身望去,原來是隻貓竄了下來。
臺戲上此刻已唱到《紅鬃烈馬?銀空山》一折,這是一折武戲,西涼國代戰公主得知薛平貴有難,遂兵髮長安,搭救薛平貴,攻佔長安城。
在茍文舉的房中,易忠此時正小心翼翼的打開牀邊那隻大櫃子,一面用手電照著,一面用手四下試探,卻仍然沒有發現任何機關。但是,易忠並未放棄,多年從事諜報工作的經驗告訴他,怡慶班的秘密就在這間屋內。
戲臺上,《紅鬃烈馬》已經唱到《大登殿》一折,也就是全本《紅鬃烈馬》的最後一折,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春,今朝終於換上了鳳冠鳳衣,在金殿之上參王駕來問王安。
此時,易忠仍未找至到怡慶班的秘密所在。易忠縱然再是經驗充足,千難萬險跟前也不焦不燥,但是,額頭此刻也禁不住出現汗珠。
最後,易忠尋到牀上,終於在枕邊找到一個機關樞紐,輕輕一拉,聽得吱呀一聲,牀頭的那個大櫃轉了九十度,露出一道暗門。易忠這才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進入密室內。
此時,戲苑內的壓軸已經唱完,而最後的大軸仍然是伍春的《長阪坡》。
而茍文舉屋內的那間密室裡面,易忠已經用特製的鑰匙捅開保險櫃,取出密碼本,用相機一頁一頁的翻拍著。
戲園內,伍春剛剛唱完當晚的大軸戲《長阪坡》,回到後臺卸裝。而紅柳早已卸了裝,一見伍春回到後臺,趕緊遞上茶壺,又幫伍春解下長靠。伍春說道:“紅柳,替找打盆水來,別讓正華他們等久了。”
紅柳答應一聲,過去打水,而伍春也三下兩下的將衣服換好,正好趕上紅柳將水打來,匆匆忙忙的洗過臉,就與紅柳走往戲園門外走去。
臨近戲園門時,正與茍文舉相遇。伍春與紅柳叫了聲:“茍班主。”茍文舉假意說道:“哦,是伍老闆和紅老闆啊,一塊叫車回去吧。”伍春謝道:“不了,班主,有位朋友請我們去全聚德,班主就請先回吧。”
茍文舉假戲真做,說道:“呵呵,有朋友相邀,那敢情好,兩位老闆玩得開心點啊。”伍春說聲:“謝謝班主。”說完,和紅柳一同出門而去。
茍文舉看著伍春和紅柳的背
影,禁不住露出一絲冷笑,這兩人平時是他的僞裝,而今天,則是他拋出去的兩枚誘鉺,要以此來引賀正華上鉤,從套出他想知道的事情。
伍春和紅柳出得戲園門來,果然看賀正華的車在那裡等候。栓子打開前面車門,請紅柳先上車,坐在二柱旁邊,隨後,伍春、正華、栓子三人坐在後排。二柱即發動汽車,往全聚德而去。
賀正華的正開走後,茍文舉這纔在戲園門前露出臉來,臉上掛著一絲得意的笑意,認爲此番穩*勝券。稍後,茍文舉叫了一輛黃包車,返回怡慶班住地。
再說易忠此時,已經將所需的材料,盡數拍了照,將屋內一切還原,就準備離開。突然間,聽得小院裡面傳來說話聲,原來是怡慶班的人們回來了。
大夥在戲臺上已經摺騰了大半夜,這時候一個個自然是疲憊不堪,都急急忙忙的盥洗一翻,準備歇息。易忠隱身於茍文舉房間的門後面,打算等大夥兒各自進屋後,再伺機出來。
漸漸的,小院內安靜下來了,易忠就準備離開茍文舉的房間。不料,剛將窗戶隙開一道縫,就看見茍文舉也回來了,正往自己屋子這邊走了。
易忠趕緊退了回來,又將門關上。易忠急忙在屋內環視了一下,卻見室內並無可藏身之處,茍文舉一旦進屋,易忠必然暴露無疑。而此時,茍文舉已經在門前掏出鑰匙。
茍文舉掏出鑰匙,剛剛將門打開,猛聞得窗戶那邊乒乓一聲響,似有什麼從裡面撲了出來。茍文舉心中有鬼,急忙趕到窗下察看,卻是他那隻貓從窗戶內跳了出來。茍文舉這才鬆了口氣,開門進入房中。
茍文舉卻沒有料到,那隻貓是易忠捉住後從窗戶扔出去的,以此引開茍文舉的注意,然後趁機閃身出門,越牆而出,離開了怡慶班的住所。
全聚德此刻仍有不少客人在座。正華一行人到了,夥計趕緊迎上來問道:“客官幾位?”正華說道:“我們在樓上訂了座的。”夥計趕緊說道:“那敢情好,是哪一間?我帶幾位上去。”
而樓上某個雅間內,唐又芳已等候多時,有人進來低聲稟報道:“來了”。唐又芳點了點頭,示意各人就位。
這邊正華一行人進入雅間入座,隨即吩咐上菜。很快的,夥計陸續將菜上齊,一桌佳餚,色、香、味俱全。說聲:“幾位客官請慢用。”就退了出去。
正華招呼道:“來啊,這裡沒有外人,都別拘束,更不要客氣。”與此同時,左右兩邊的雅
間裡面,正是唐又芳親自帶著人在竊聽。
起初只聽得賀正華與伍春在談“全聚德”的來歷,正華說道:“……那時候,這地叫‘德聚全’,結果,有位風水先生說,這本是一塊寶地,但是目前有些時運不濟,要想時來運轉的話,可以將‘德聚全’這三個字倒過來,改爲‘全聚德’。”
伍春接口說道:“是啊,全聚德的金字招牌就這樣出來了,不過,真正能讓全聚德生意日益興隆的,還得力於一位前清宮庭御廚的秘方。聽我們楊派武生的祖師爺說啊,某一次領受西太后賜宴時,當中就有這道菜。”
唐又芳在隔壁雅間裡面,急於想聽到正華和伍春談到自己此番想竊聽到的內容,卻沒想到幾個人只顧談論“全聚德”的掌故,心下雖然有些不耐煩,但是,也只得耐著性子往下聽。
這邊雅間裡面,正華與伍春等人酒逢知已,一邊品著全聚德烤鴨,一邊開懷暢談。而躲在隔壁竊聽的唐又芳等人,則是屏息斂氣,大氣也不敢喘,時間長了,難免開始氣短胸悶,頭腦嗡嗡直響,兩眼也開始發花。
好容易聽到正華說道:“伍春,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卻又唐突,不知當講不當講。”伍春聽了一愣,隨後說道:“正華,我一直認爲你是個爽快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吞吞吐吐起來了,有話就說嘛,和我有什麼好顧慮的。”
唐又芳在隔壁聽到這幾句話,頓時來了精神,料想正華有可能說出他想竊聽到的內容。
沒想到,賀正華在此時,偏偏壓低了聲音,附著伍春的耳朵低語了一陣。唐又芳等人躲在隔壁,再怎麼豎著耳朵,也不曾聽見一個字,心裡暗自著急。
稍後,卻聽得伍春問道:“正華,你就爲這事?”正華說道:“是啊,我怕涉及到你的一些秘密,所以怕講了之後讓你爲難。”
唐又芳聽到賀正華那件事說成“秘密”,估計就是和怡慶班隱藏的那些事有關,當下更是不敢大意,全神貫注的繼續竊聽。
沒想到,隔壁傳來伍春一陣開懷的笑聲,接著,又聽見正華焦急的說道:“伍春,能說就說,不能說就算了,你笑什麼。”
伍春好容易才忍住笑,說道:“正華,我知道你的顧慮,我們梨園行的各個流派,向來都是師傅帶弟子,一代一代往下傳的,各個流派之中是有一些秘不傳人的絕活。但是,那要看對什麼人而言,像你這樣的朋友,有什麼秘密可言的?只要你有興趣,可以隨時來找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