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到第三天，當(dāng)天晚上，讓薛萬徹大跌眼鏡的事情就發(fā)生了。
當(dāng)時，秦慕白拒絕了薛萬徹的提議再去城中酒樓用膳，而是將就的在驛館裡吃著便飯喝著小酒，二人討論一些軍武之事。
正在這時，侯君集登門而來，主動拜訪秦慕白。
薛萬徹嘖嘖稱奇道：“真來了！不可思議！”
“沒什麼奇怪的。他心裡想什麼，我清楚得很。再如何僞裝，也是徒勞。”秦慕白微笑道，“來人，請侯司馬入席，備座添著。”
侯君集進(jìn)來了，左右看了秦慕白與薛萬徹一眼，既不施禮也不招呼，就那麼突兀的立在堂中，平空的說道：“大都督若回蘭州，可否帶侯某前往？”
“可以。”秦慕白不假思索的答應(yīng)下來。
“如此，侯某告辭。”拱了下手，侯君集轉(zhuǎn)身就走了。
薛萬徹一怔，頓時面露不快要叫住侯君集。秦慕白擺了下手止住他，任憑侯君集揚長而去。
“此人目無尊上，實在太過無禮！”薛萬徹咬牙道，“入了堂來，連最基本的禮數(shù)都不顧，既無稱呼也不行揖，便如蠻荒之輩！”
“大丈夫不拘，何必計較。”秦慕白滿不在乎的微笑道，“每天有不下千百人對我拱手作揖，有何意義？侯君集，是一個剛直火烈的人，做不來虛僞客套之事。他若對誰禮儀周全畢恭畢敬了，那便是打從心底裡尊敬此人。”
“他爲(wèi)何要隨少帥去蘭州呢？”薛萬徹好奇的道。
“換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秦慕白笑道，“如果有一天你要與誰交心換命同舟共濟，薛將軍，你會選擇什麼樣的人？”
“當(dāng)然是我十分了解的、信得過的人。”薛萬徹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不就是了？”秦慕白微笑，說道，“以侯君集現(xiàn)在的處境來看，他是不敢再輕易做出任何決定了。他稍有任何輕動，就可能是累及性命甚至是家族。對我來說，只是蘭州添一員戰(zhàn)將；可對他來說，卻是關(guān)乎生死榮辱。眼下他對我一點也不瞭解，怎麼可能就與我交心換命？他要隨我去蘭州，無非是想接近我，藉以瞭解我。”
“原來如此！”薛萬徹恍然大悟，說道，“看來，侯君集的確不是表面看來的那麼心灰意懶茍且偷安啊！他還能如此精心細(xì)想，可見心中自有盤算。一個死了心的人，是做不到這些的。”
“所以我說，侯君集並不甘心，他還抱有極大的宏願。”秦慕白把轉(zhuǎn)動著酒杯，玩味的微笑道，“他就像是一頭被關(guān)在籠子裡的猛虎。就算睡著了，也不會變成一隻貓。至於他什麼時候甦醒，就要看，有誰，在什麼時候打開那個籠子！”
薛萬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可是，那個打開籠子的人，可能成爲(wèi)這隻猛虎的主人，也有可能第一個被他吃掉！”
秦慕白微然一笑，“我願試試。”
兩天以後，秦慕白啓行離開涼州，臨行時叫上了侯君集。
“大都督就要回蘭州了麼？”侯君集不冷不熱的說道。
“不著急回蘭州。我要先去一趟大非川，檢閱那裡的軍隊，視察防務(wù)。”秦慕白說道，“師兄若願，可一同前往。”
“去便去吧，我無所謂。”侯君集淡淡道，“我早已被逐出師門了，別叫我?guī)熜郑僬f我也高攀不起。”
“那便請了，侯司馬。”秦慕白笑了一笑，不以爲(wèi)意的道，“半個時辰之後出發(fā)，你準(zhǔn)備一下。”
“侯某孤家寡人一個，沒什麼可準(zhǔn)備的隨時可以走。”侯君集說道，“大都督若允，我願帶兩個給我洗衣燒水的婢妾同行。”
“隨你。”秦慕白隨口就答應(yīng)了。
侯君集冷冷的一笑，說道：“軍旅之中不許夾帶女眷或是狎妓隨軍，你身爲(wèi)統(tǒng)兵上將居然不知麼？爲(wèi)何如此縱容於我？”
秦慕白側(cè)目看了他一眼，嗤笑一聲道：“規(guī)則法令，從來都只用來約束大多數(shù)人，而不是所有人。而你，可以是那少數(shù)人當(dāng)中的之一。我樂意，怎麼樣？”
侯君集很明顯的意外一愣，但馬上掩飾了過去，似嘲似諷的笑了一笑，說道：“的確是有點氣度也知道一些人情味，這一點你比李靖要強。”
“規(guī)則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規(guī)則是由人來制定的。”秦慕白淡然道，“只要不觸及底線違反重大原則，我這人，很話。”
“不廢話了，趕緊走吧！”侯君集冷冷的扔下一句，不再搭言。
秦慕白集合了百騎衛(wèi)隊，攜侯君集一起離開了蘭州，前往大非川大軍區(qū)視察。
沿途有幾日行程，侯君集罕有言語。和秦慕白一行將士同路而行同吃同寢，他像是個多餘的人物，從不與任何人交談近乎，對秦慕白也是不冷不熱，彷彿永遠(yuǎn)超然於外。
秦慕白也很沉得住氣，很少主動開口找他說話，任由他一個人安靜的冷眼旁觀。他清楚，侯君集雖然冷言寡語孛然獨立，但一直都在密切的注意與觀察他。秦慕白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全都落在侯君集的眼中。
對於侯君集這樣的人物，秦慕白從來不敢輕視。他們歷經(jīng)亂世戎武半生，身心都經(jīng)歷過血與火的磨鍊再加上閱人無數(shù)，城府深沉眼光老辣，那是毋庸置疑的。在這樣的人面前，任何僞裝與做作都是徒勞。他的洞察與判斷能力，將遠(yuǎn)超自己的想像範(fàn)疇。
就像面對皇帝李世民與父親秦叔寶時一樣，別因耍弄小聰明，而失了大分寸。自然隨意，真誠相待，做到這八個字即可。
一路行來，侯君集說的話不上十句。自己在他心目中得了一個什麼樣的評價，秦慕白不得而知，也不想去知道。強扭的瓜畢竟不甜，如果自己實在與他無緣或是沒有這個領(lǐng)導(dǎo)能力與人格魅力來讓他折服，到時他就算勉強答應(yīng)下來，也是長久不了，或是心懷鬼胎。
與此這樣，不如順其自然。
大非川到了。
營盤整肅，軍姿颯爽。比之兩年前剛剛興建而起之時，平添了許多成色。
“薛萬均治軍的能力，果然不差。”秦慕白有感而發(fā)。
侯君集冷冷的一笑：“不過如此。”
秦慕白看了他一眼，饒有興味的問道：“聽這口氣，侯司馬對薛將軍的營盤排布，頗有微辭？”
“草雞之陣，有何可說？”侯君集冷笑道，“此等營盤陣法，是個帶兵的人就都會，也就只配抵禦吐蕃蠻子。此營盤之陣名爲(wèi)‘風(fēng)后握其壘大後營’，若是遇到一名熟知兵法的將領(lǐng)，三千鐵騎可大破其陣。”
“你可以嗎？”秦慕白問道。
侯君集針鋒相對的嘴角一咧，挑釁的道：“要不你給你三千鐵騎試試？”
“這裡可是有四萬雄兵。”秦慕白正色道，“軍中無戲言，你若破不了陣，又當(dāng)如何？”
“請斬我頭。”侯君集輕描淡寫的扔出這四個字，撇過臉去，不再言語。
秦慕白深吸了一口氣，揮一下手：“來人，請薛萬均將軍前來。全軍整肅，點起三千鐵騎，讓侯君集率軍破營。”
旁邊的百騎將士都有些被嚇住了，三千鐵騎要大破四萬大軍的營盤，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侯君集雖是鼎鼎大名的沙場宿將，可對方薛萬均也非凡類，豈能如此輕易被他破陣？
可是秦慕白軍令已下，百騎衛(wèi)士們只得去軍營裡請來了薛萬均，並傳達(dá)了秦慕白的軍令。
聽聞秦慕白突然駕臨大非川，薛萬均既驚且喜。但又聽聞這樣詭異的軍令，不由得有些變了臉色：“少帥何時變得如此兒戲了？讓侯君集破我營盤，自己人打自己人，不管哪方輸贏，終是不好啊！”
傳令的百騎也只能苦笑，說道：“少帥行事向來自有主張，不是我等能揣摩得透。他既然軍令已下，薛將軍就請執(zhí)行吧！”
薛萬均只得咬了咬牙，臉上也浮現(xiàn)起一層不服氣的慍惱之色，說道：“那便執(zhí)行軍令——侯君集這個混球，也實在是欺我太甚！若不在少帥與萬千將士面前爭回這個顏面，我薛某人以後還如何立足？！——來呀，擂鼓聚將，點兵派陣！”
數(shù)萬軍士的大營盤，頓時全盤而動。三軍整肅旌旗林立，一副臨戰(zhàn)姿態(tài)。侯君集要的三千鐵騎也都清點了出來，由薛萬均親自率領(lǐng)著走出營盤，來到了秦慕白麪前。
薛萬均縱馬而出跑上前來，先是冷冷的瞟了侯君集一眼，然後對秦慕白抱拳一拜：“少帥！兵馬整頓完畢，請下軍令！”
秦慕白點了下頭，說道：“將三千鐵騎交與侯君集，你回營準(zhǔn)備禦敵。”
“若有死傷，該當(dāng)如何？”薛萬均狠狠剜了侯君集一眼，沉聲道。
“侯某一力承擔(dān)。”侯君集當(dāng)仁不讓的回瞟了他一眼，冷冷道，“行軍打仗之人，還懼死傷麼？你薛萬均若是怕死，就在這裡陪少帥觀戰(zhàn)；你屬下的將士若是怕死，就都回家奶孩子去。”
“你！……侯君集，你莫要欺人太甚！少時輸了，我看你顏面何存！——少帥，末將先行一回，回營準(zhǔn)備了！”薛萬均氣惱的怒瞪的侯君集幾眼，拔馬而回。
侯君集看著薛萬均的背影，連連冷笑，說道：“此等破蔽之陣，蔫能擋我侯君集？別說是三千精銳鐵騎，此等荒疏之陣，我就是五百陌刀手也可破之！薛萬均，勇者勇矣，薄智寡謀。此等人物不足以獨檔一面堪任帥才，也就是個衝鋒陷陣的莽夫！”
“大話不要說得太早。”秦慕白淡然微笑，說道，“侯司馬，我知你從軍多年，兵馬嫺熟用兵獨到，更是深得恩師衛(wèi)公的真?zhèn)鳌o論馬戰(zhàn)步戰(zhàn)急襲對壘，你都不弱。秦某跟隨恩師學(xué)藝不長，但也熟知這風(fēng)后握其壘後營陣法的優(yōu)劣所在。此營盤可謂中規(guī)中矩毫無出奇之處。可是往往越是看似尋常的東西，越有不凡之處。侯司馬，你要當(dāng)心了。”
“哼！”侯君集再度冷笑，說道，“風(fēng)后握其壘之陣，弱勢在巽。若有精銳之師從巽位突襲而入，其軍自敗。此番我還就不用奇襲了，我用正兵從巽門攻殺而入。大都督大可以去通知薛萬均，侯某當(dāng)退北十五里，半個時辰之後再領(lǐng)兵馬從巽門殺入！”
說罷，侯君集勒馬而走，也不穿盔甲，拔了一柄長槍在手，就帶著那三千鐵騎走了。
秦慕白不禁搖頭而笑，“的確是狂得可以。但是侯君集啊侯君集，這個風(fēng)后握其壘後營的大陣，是我親自佈下的。我豈能不知這等尋常陣法的優(yōu)劣所在？要是讓你三千大軍破了我四萬兵馬的軍營，我秦某人就找塊饅頭撞死算了！”
半個時辰後，軍中響起一通鼓角，以示敵警。
按例來說，此時大軍應(yīng)該是刀出鞘箭上弦的嚴(yán)陣以待。但是偏偏，方纔集合起來的四萬大軍，反而散了回去各自歸營，如同往常一樣，沒了半生臨戰(zhàn)的緊張氣氛。
十五里外，侯君集立馬橫槍，冷笑不迭的看著遠(yuǎn)方的營盤。
“薛萬均，志大才疏；秦慕白，眼識淺薄。今日，侯某就讓你們開開眼界，知道什麼纔是打仗！”
大營盤中，巽位寨柵之處，兩排雕堡城牆一般的厚實大柵門被拉開，露出裡面一片片殷紅的布綢。數(shù)百軍士整齊上前，將那些布綢依次拉開，露出烏黑冰冷的斫長炮管，昂然指天。
秦慕白背剪著手站在這一排紅衣大炮面前，斜挑著嘴角，表情玩味。
薛萬均恨得牙癢癢的道：“侯君集未免太過輕狂。少帥，我可不想用紅衣大炮轟殺自己的兄弟。”
“他退後了十五里，可見對我等之藐視。”秦慕白微笑道，“待到衝到十里之內(nèi)，鳴炮一百，讓他知道我憑什麼可以，用二百人收復(fù)大非川。讓他知道，這世上除了騎戰(zhàn)步戰(zhàn)，還有炮戰(zhàn)！”
“正合我意！”
侯君集一馬當(dāng)先，猛衝而來。時隔數(shù)月再度躍馬橫槍馳騁在沙場之上，侯君集忍不住有些熱血沸騰。雖然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打仗，可就像是飢餓的野狼嗅到了濃厚的血腥味，他骨子裡的戰(zhàn)意全都被激發(fā)了出來，豪情與野性一同迸發(fā)。
三千鐵騎在他的率領(lǐng)之下，如風(fēng)捲殘雲(yún)般疾馳而來。
三千兵馬破四萬大陣，這本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可是這在侯君集的眼界裡，就如同殺雞切菜那麼尋常。行軍打仗，就如同舉著夾菜，幾乎已成了他的本能。
“兵不在多而在精，將不在勇而在謀。薛萬均，秦慕白，你們也太不小看我侯某人了！”侯君集暗自沉吟，迎著冽凜的疾風(fēng)，嘴角噙起一抹嘲諷與孤傲的冷笑。
騎兵行進(jìn)極快，轉(zhuǎn)眼就快要能夠看到大營盤了。
正在這時，突然半空裡耀起一團團刺眼的火紅電光，伴隨著滾滾黑煙，撲天蓋地而下。緊接著，震耳欲聾的轟隆之聲震天響地！
就在騎兵羣前方三五里處，山崩地裂碎石飛揚，如同山嶽侵塌了一般驚世俗駭！
正滿胸戰(zhàn)意熱血向前的侯君集幾乎被嚇了一大跳，急忙勒馬停住，驚呼道：“大地動了麼？！”
回頭一看，身後的三千鐵騎居然離他已是一箭之地，原來早早都停住了。衆(zhòng)軍士無不面露懼色勒馬不前，惶惶惑惑戰(zhàn)戰(zhàn)兢兢！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侯君集既驚且怒的大喝道，“前方發(fā)生了什麼事情？爾等爲(wèi)何停滯不前？臨陣退縮，那可是觸犯軍法嚴(yán)刑的！薛萬均就這麼帶的兵嗎？！”
一名軍校拍馬上前來，耐著性子對侯君集拱了下手，說道：“侯將軍，你有所不知。這是大非川的紅衣神武大炮在大發(fā)神威。休說是人馬肉身，就是金鐵玉石在它的隆隆天威之下，也要粉身碎骨！……我等兄弟，寧願被軍法裁處至少也能保個全身，也不願愚頑上前落個血肉模糊支離破碎！”
“你說什麼？什麼狗屁紅衣神武大炮？！”侯君集氣急敗壞大吼，從馬鞍上解下馬鞭憤怒的暴抽那軍校，“上前！隨我上前，衝殺！”
那軍校既不躲閃也不反抗，而是硬生生的挺在馬上任他鞭怠，只是冷冷的看著他，一板一眼道：“秦少帥與薛將軍調(diào)教出來的將士，沒有懦夫。末將並不畏死，但死也要死得有價值！侯將軍既是三軍統(tǒng)帥，當(dāng)愛兵如子，怎能讓自己兄弟生生的去跳火坑？侯將軍若要殺末將，那便動手。無論如何，末將不會允許後面的兄弟，朝前衝殺一步！”
“轟——隆隆！”
又一排火炮轟殺了下來，天地震動，前方濃煙滾滾，如同乾坤倒轉(zhuǎn)火山迸發(fā)。
侯君集渾身一顫，轉(zhuǎn)頭眼睜睜看著那滾滾的濃煙，面如土色，呆若木雞。
連轟了三輪，一切歸於沉寂，只剩下東風(fēng)呼嘯，捲起滾滾黑煙與沖天塵土。
侯君集駐馬而立，看著前方喃喃自語道：“原來，最薄弱的地方，用的這等神魔器物防禦……侯君集啊侯君集，你真是枉活這半生，一把年紀(jì)了也還如此輕狂！……秦家三郎，有你的！今天，開眼界的不是你秦三郎也不是薛萬均，而我侯君集這個井底之蛙！”
獨自拍馬上前行了幾裡，侯君集看到一個個彈坑，仍有許多殘留的火焰與濃厚的硝煙味道。
想像著這些炮彈落在自己身上，侯君集不得不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再如何精湛的戰(zhàn)法，再如何勇烈的將士，面對此等天威，奈何？”
遠(yuǎn)方響起一串馬蹄聲，孤身走來一騎。侯君集定睛一看，正是秦慕白。
他不禁挪動了幾下眼睛，臉上略露出一絲尷尬之色，駐立原地不動。
秦慕白拍馬上前來，神色自然的定定看著侯君集，也不說話，只把侯君集盯得左右不舒坦。
“你贏了。”半晌後，侯君集吐出這三個字，臉色有些難看，眼神卻依舊桀驁，冷冷道，“勝敗兵家常事，你這……什麼紅什麼炮，的確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堪稱奇兵之王。侯某輸?shù)眯姆诜＿@條性命，你隨便拿去。”
“呵！”秦慕白無所謂的輕笑了一聲，說道，“輸?shù)闷穑炮A得起。侯君集，你的確有將帥風(fēng)度。你的性命，我還有用處，暫且交由你來保管。”
侯君集驀的腦海中一亮，說道：“我曾聽聞，當(dāng)初你就是用這一類神秘器物打得駐紮在大非川的吐蕃兵馬魂飛魄散，從而憑藉數(shù)百人收復(fù)此處的，對嗎？”
昔日大非川一戰(zhàn)的實情，與紅衣大炮的存在，都是高級的軍事機密，知道的人並不多。饒是侯君集這樣的高級官將，也只是知悉只鱗片爪，這不奇怪。
秦慕白輕然笑了一笑，說道：“具體一點，是兩百炮兵收復(fù)了大非川。但是，單憑兩百炮兵，又辦不到這些。就好比，殺人的刀刃只有那淺薄的一層，但是，離了刀身刀柄和揮刀之力，那一點刀刃卻是全無用處。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麼？”
“你要侯某，做你的刀身刀柄？”侯君集直直的盯著秦慕白，說道。
秦慕白點頭，說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紅衣大炮並非是無往不利戰(zhàn)無不勝。否則，現(xiàn)在的雪域高原上就不會飄著吐蕃人的旌旗了。要衝鋒陷陣摧城拔寨，還得靠我大唐的步騎兵馬。
侯君集一雙鷹獵之眼死死盯著秦慕白一眨不眨，突然冷笑一聲，搖頭道：“侯某的性命是你的，但這不意味著，我會替你賣命。”
末了，他鄭重補充一句，“我，不答應(yīng)！”
“沒關(guān)係，總有一天，你會答應(yīng)的。”秦慕白用馬鞭拍了拍馬鞍滿不在乎的微笑，擡手指了指軍營的方向，說道，“回營吧，好酒好肉已經(jīng)備好。方纔的隆隆炮聲，就當(dāng)是歡迎我們的禮炮了！”
侯君集沉悶的長吸了一口氣，不吭聲拍馬上前。眼角餘光瞟到秦慕白，他彷彿自言自語道：“我承認(rèn)你贏了，但我沒輸。還有什麼讓我驚喜讓我震撼的，儘管使出來。”
“你驚喜，你震撼了麼？”秦慕白哈哈的笑，說道，“那我的確是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