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咖啡的功夫，張警司便拿著一份資料走到茶水間門口：“李sir，我們查清楚了。”
“李問跟阮文兩人都在長期在巴黎居住的經歷，兩個人應該是老熟人。”
李少澤接過檔案，翻看兩頁後笑道：“七年都呆在法國，我看不是老熟人，是老情人才對。”
“難怪畫家集團內訌的時候會把她綁到現場，估計是看準她跟李問的關係，把綁她來當人質。”
這種俗套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倒是沒有多少值得奇怪的。
他把檔案合上，轉身拿起一杯咖啡遞給張警司，接著繼續問道：“張sir，阮文聯繫上沒？”
“聯繫上了。”
“她在倫敦得到釋放後，直接回國內探親，下午就會過關到港。”
張警司接過咖啡，笑了笑，感覺受到來自大佬的青睞，連忙把咖啡喝下一口，嗯，咖啡都要變香很多。
李少澤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好。”
“那我們就等到下午再審，先把李問關在裡面熬一熬，記得別給他放吃。”
“打電話讓阮文給他帶飯，也給警隊省一點口糧”
“明白。”
張警司微微頷首，表示理解。
李sir這是在熬鷹，玩心理戰術。
接下來，李少澤沒有再留在國際刑警部多說廢話。畢竟，國際刑警部的咖啡還沒有好喝到，能夠在這兒喝一上午的地步。
他把咖啡喝完後主動告辭，回到刑事部的辦公室裡日常辦公。有那份扯屁的閒工夫，多籤兩份檔案不好嗎？
至於，李心兒他也沒有多管。反正李心兒有職員卡，中午可以到總署食堂吃飯。其它的時間愛幹嘛幹嘛，只要保證下午審訊的時候到場就行。
李少澤之所以會想辦“李問”的案子，其實是考慮到情報科的事件還有影響，乾脆辦個大案子，洗一洗最近的氣氛，不想讓刑事部的風頭弱下去。
“畫家集團”好歹是近年國際僞鈔市場上，一等一的大賣家。跟國際刑警部一起把這件事情辦好，不管是手底下的夥計，還是高層的大佬們，心裡都會開心一點。
當然，主要是李sir心裡會開心一點。
畢竟咱老李也是個要面子的人……
李少澤簽署完幾份檔案後，坐在辦公室爽了兩把蜘蛛紙牌。
等到飯點，他跟阿賢兩人一起來到總署的餐廳吃飯。
陳家駒，劉保強等人望向他們一眼，默默端著餐盤，選擇其他角落坐下。
傍晚四點。
“李sir，阮文到了。”
李少澤正在看檔案，聽見案頭的電話響起，探手接起電話，旋即聽見張警司的聲音。
“知道了，我馬上下去。”
“李教授到了嗎？”
“到了。”
張警司看了一眼李心兒，只見李心兒正在打量辦公區椅子上的一位紅裙靚女。女人撞見女人，氣氛總是不太好。
李少澤掛斷電話，不緊不慢的整理好案頭，這才走出辦公室。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他便來到國際刑警部的辦公區。
“李sir。”張警司帶著警員迎上前來，指向旁邊的一個戴著墨鏡的氣質美女講道：“這位就是阮文。”
“我們已經把李問的情況跟他說了。”
“嗯。”
李少澤點點頭，側眼看去，發現對方紅色長裙、紅色高跟，一身紅裝非常妖嬈。只不過戴著墨鏡，不拿正眼看人的樣子看起來有些高傲。
搞藝術的嘛，都喜歡裝逼。
再加上對方鵝蛋臉，小瓊鼻，確實是個美人。高傲一點可以理解。
李少澤點點頭，朝向旁邊伸出手道：“阮文小姐？”
“是我，你好。”阮文雙手拿著一個手包站起身，並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只是面無表情的回答他。
李少澤還是頭回遭遇這種待遇，好在他臉皮夠厚，非常自然的收回手後，插進褲帶裡講道：“李問要見你才肯開口，走吧。”
“好。”阮文沒有拒絕，點點頭，一行人走向的審訊室方向。
只不過，路上的時候，李心兒突然開口問道：“阮小姐，你是不是整過容？”
“這位女士，漂亮的女人不需要整容。”
阮文腳步不停，面無表情的回覆道。
嘖嘖，這言辭可真夠犀利。
李少澤跟張警司對視一眼，探手推開鐵門，帶著阮文、李心兒走進房間裡。
“你們先出去。”
審訊室內的兩名警員點頭離開。
張警司帶著他們走進觀察室，站在玻璃後看著監控畫面。
只見，阮文拉開椅子坐好，伸手把一袋快餐放在案頭。
“吃吧。”
李問臉上多出幾道挫傷，這時麻木的看向阮文，神色終於出現變化。
他動手開啓塑料袋，拿起塑料湯匙，趴在桌上狼狽的嚥下便當。
阮文翹起一雙大場腿，表情冷淡的看著他。
李少澤跟李心兒兩人也各自在位置上坐好，想要聽聽接下來有什麼猛料。
李問則在吃過兩口飯後，一邊吃飯，一邊跟阮文聊上了。不過都是你句我嘴的聊聊近況，都是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李sir對此見怪不怪表示可以理解……老人情見面嘛，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總要問問你最近過的還好嗎，爲什麼會搞成這樣，等等無法規避的問題。
李少澤聽見兩人把敘舊的流程走完，再看李問快餐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他低頭看一眼手錶，直接起身把快餐盒蓋上，掃進垃圾桶裡，看著對面的李問講道：“吃飽喝足了，人也到了，可以說了吧？”
李問擡頭看向他，眼神非常氣憤，好死在抱怨李sir沒有在他老情人面前，給他留足面子。
不過罪犯要什麼面子？給他吃飽飯，就是對他最好的待遇了！
阮文小姐一直面色冰冷，這時表情終於柔和下來，出聲勸諫道：“李問，說吧。”
“我已經向警方提交了保釋金，只要警方能夠抓到人，你馬上就可以跟我離開這裡！”
“好。”李問點點頭，垂下腦袋，開始慢慢講道：“我十二年前大學畢業，一直跟阮文在巴黎畫畫。”
“我的夢想是當一位出色的畫家，可是三年，五年，六年……都沒有人願意賣我的畫。”
“那段時間我跟阮小姐一直呆在一間地下室裡畫畫……”
“後來，有一位畫展商願意買阮小姐的畫作，阮小姐卻要求他要一同購買我的作品……”
毫無用處的廢話，李心兒哪著筆並沒有下筆。李少澤眉頭一挑，敲敲案頭講道：“我不想聽你們懷念青春，說重點。”
李問點點頭，繼續講道：“我在巴黎失意的時候，阮文小姐卻越來越出名。”
“那時候，我遇見了畫家。”
“他開始用重金買我畫，許諾會幫我開畫展，代價就是幫他畫一張美金，跟真鈔一摸一樣的美金。”
李問說到這裡，深呼吸道：“他的一雙眼眸，沉穩、智慧卻永遠都帶著殺氣。喜歡穿白色的西裝，拿著手杖，但是粗糙的手指，卻能穩穩扣下扳機。”
“他要我畫的美金，不是簡單的素描，而是從水印到紋理，全部要完美的複製真鈔！他要拿我的畫去做成僞鈔的電板。”
這時候李心兒開始動筆了，用筆觸在白紙上，描繪出了一對濃眉大眼，氣勢威嚴的瞳孔。
“爲了畫這張美金，爲了開畫展…我被迫加入畫家的僞鈔集團，長期隱藏在郊區的一處工廠裡。”
“經過一年多的時間，我畫過無數版的稿紙，終於得出一張完美的圖紙。”
“這張圖紙後來被製作成電板。”
李問嚥了嚥唾沫，認真回憶當初的過程：“電板製作完成後，團裡的其他成員，負責搞定鈔紙，機器，還有油墨。”
“但是在搶劫油墨的時候發生意外，我們沒有拿到預想中那麼多的油墨。”
“爲了趕貨，我開始負責調製油墨，最後成功調製出跟美金一摸一樣的油墨……那時候起，畫家的僞鈔便超過了之前國際市場上的超級鈔票，成爲最搶手的貨源。“
李少澤輕笑一聲，沒想到僞鈔集團還懂得取長補短啊，就連之前“超級鈔票”的唯一缺點都被他們改進了。
難怪他們的鈔票會在市面上如此暢銷。
可惜，他們的機器不是真正的印鈔機，而是自己設計的僞鈔機。設想一下，當初的“史蒂芬”要是跟“畫家”聯手，豈不是能造真鈔了？
不過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巧合，假的就是假的，僞鈔永遠都會有缺錢。
李問依舊在慢慢講著故事：“後來畫家賺了很多錢，影響力越來越大。他帶著我們到金三角報仇，跟一個大頭目開戰，我一路被他帶著出身入死，但是他沒有實現諾言，沒有給我開畫展，只是想要我幫他做僞鈔。”
“不過他從來沒告訴我，告訴任何一個人他的真名，但是聽口音，我知道他是港島人。他會說粵語！以前還很喜歡逛砵蘭街。”
“後來有一次，工廠裡負責做機械的吳叔，悄悄拿著僞鈔去買東西被畫家發現……”
“我很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傍晚，畫家站在門外的廣場上，落日把他背影拉的很長，他在那裡大喊‘規矩就是規矩，只有死路一條！’”
“砰！”
李問說到這裡，渾身忽然一顫，那位吳叔的結局不言而喻。
李少澤也沉浸入這個故事當中，看見李問停下，開口催促道：“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