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姨看著走神的沈初，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了她，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口：“聽少爺說，少夫人什麼都不記得了。少夫人可真是半點都想不起來了嗎？”
沈初搖頭，昨天那些模糊閃現(xiàn)過的記憶，今天已經(jīng)再度洗牌，她是真的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只是覺得這莊園有些熟悉。”在看到莊園的第一眼，沈初就覺得有種熟悉感。
聽著這話的蘭姨，欣慰的笑了：“這是您自己設(shè)計的，少爺親自安排人爲(wèi)您修建的。，自然會覺得熟悉了。這莊園裡的一草一木啊，都是少爺按照您的要求嚴(yán)格把控的。就連那池子裡養(yǎng)的魚，品種都是您說了算的呢！”
難怪，沈初覺得這麼熟悉。
沈初扭頭問蘭姨：“那您認(rèn)爲(wèi)，舒慕染他……是個怎樣的人呢？”
“少爺啊……”蘭姨頓了頓，突然有些驕傲的笑了，肯定的說，“少爺自然是個德才兼?zhèn)涞娜肆恕ｋm然老爺夫人走得早，但少爺從小就心善，這麼多年了，對我們這些下人都沒說過重話。”
“可他是暗影組織的首領(lǐng)，您知道嗎？”沈初有些急切的問。
蘭姨愣了愣，搖頭：“什麼暗影？”
看樣子蘭姨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沈初最終勾了勾脣角，對著蘭姨笑著搖搖頭：“沒什麼。”
沈初在莊園裡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蘭姨沒有阻止。
直到晚上的時候，舒慕染纔有些疲倦的回到了莊園。兩人平靜的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了晚飯，卻誰也沒有率先開口打破彼此之間的寧靜。
一直到晚飯過後，沈初才突然主動的對著舒慕染開口：“你晚上還有事嗎？”
“我有些累了，不會陪你睡覺的。”舒慕染頭也沒回的靠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
“我不會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你放心。”沈初走到舒慕染面前：“我是想說，既然我們的目的是讓我恢復(fù)記憶，那是不是應(yīng)該去一些我印象深刻的地方刺激一下我的記憶？”
“你想去哪兒？”舒慕染睜開眼睛，深邃的瞳孔如墨一般黑。
一眼就被舒慕染看透了，沈初倒也沒有懊惱，而是直接的對著舒慕染說：“去教堂吧！我們曾經(jīng)不是結(jié)過婚嗎？那就去我們結(jié)婚的那個教堂。”
“明天帶你去。”舒慕染留下這句話後，轉(zhuǎn)身就上了樓。
一夜，沈初睡得不怎麼安穩(wěn)。
教堂，捧花，牧師，還有舒慕染，整整在她的腦海裡轉(zhuǎn)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好在舒慕染並沒有食言，不但一大清早就帶著沈初去了記憶裡的那個教堂，還請來了當(dāng)年的牧師。
沈初對牧師已經(jīng)沒有多大印象了，但這教堂的佈局，卻和她印象中一模一樣。
只是由於舒慕染就站在她的面前，所以記憶中原本模糊的臉，此時此刻變得格外清晰。
沈初在教堂裡轉(zhuǎn)了一圈，舒慕染就默默地陪著。
最後沈初纔在教堂第一排的椅子前面坐下，然後她拍了拍旁邊的椅子，看著舒慕染說：“坐吧！”
坐在沈初身邊的舒慕染，突然開口問沈初：“爲(wèi)什麼想來教堂？”
“爲(wèi)什麼要娶我？”沈初不答反問：“我記得你在教堂裡說過的話，我記得你告訴我不要怨恨我曾愛過的人。那時，你指的是沈謙吧？你明知道我愛的是沈謙，那爲(wèi)什麼還要娶我？”
“想娶就娶了。”舒慕染說：“娶你的那一刻，我奔著一生一世去的。”
舒慕染太坦白了，又坦白又直接。
以至於沈初突然之間就結(jié)束了話題，因爲(wèi)害怕繼續(xù)說下去，她會發(fā)現(xiàn)話題根本不受控制。
她對著舒慕染說：“我昨天和蘭姨聊天了。我想知道，怎樣才能將邪惡的自己隱藏出來讓周圍的人都覺得你是個好人呢？”
“所以你已經(jīng)在心裡斷定了我的十惡不赦。我做什麼解釋都無法洗白了對嗎？”舒慕染問。
沈初看著舒慕染，認(rèn)真的說：“舒慕染，你明知我失憶了，我不瞭解你。所以之前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問你有沒有安排人開車撞季黎。蘭姨說你是個善良的好人，赫連婉兒也是這樣認(rèn)爲(wèi)的，可是你卻連一句反駁都不屑。我該怎麼看你？”
“我也在想，我該怎樣看你。”舒慕染突然扭頭看著沈初。
沈初對於舒慕染的這個問題，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舒慕染將他的手機丟給了沈初，手機裡是孫旭剛剛發(fā)過來的兩張照片，一張是黑土站在季黎牀邊，季黎從黑土的帽子裡拿出布條，一張是季黎看著布條的照片。
這下沈初總算可以百分之百確認(rèn)舒慕染沒有騙她，季黎是真的醒過來了，而且他也真的將黑土送到了季黎的身邊。季黎也看到了那張紙條。
沈初平靜的將手機還給去舒慕染，說：“事實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我沒什麼好解釋的。”
“你在上面寫了什麼？”舒慕染目光冷凝的問。
沈初面無表情的保持著沉默，儼然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絕對不會告訴舒慕染布條上寫的內(nèi)容。
她沉默了一陣，才扭頭看著舒慕染說：“你承認(rèn)或者否認(rèn)你命人撞了季黎，我就告訴你布條上寫了什麼。”
舒慕染最後也沒開口，而是直接將沈初扔在了教堂裡。
看得出來，舒慕染因爲(wèi)布條的事情生氣了，大概是因爲(wèi)沈初答應(yīng)了他三個月的期限，卻暗中給季黎投遞了信息。
在教堂裡坐了好一會兒，沈初才終於起身追了出去。從她的意識裡，以及這些日子以來和舒慕染的相處來看，沈初認(rèn)爲(wèi)舒慕染並非那種敢做不敢當(dāng)?shù)哪腥耍裕欢ㄒ獑柍稣嫦啵獾迷┩髁怂?
舒慕染率先隻身回到莊園。
回去的時候，周巖已經(jīng)在大廳裡等著他了。
“怎麼過來了？”舒慕染問。
周巖看了一眼舒慕染的手：“你手還要不要了？將來還彈不彈琴了？”
如果不是周巖提醒，舒慕染是真的都快忘記自己手受傷這件事情了。
他走到沙發(fā)上坐下。
周巖一把拉過他的手臂，拆開了紗布，一邊幫著他處理傷口一邊對著舒慕染說：“我都聽孫旭說了。江素璃問是不是以爲(wèi)你讓人開車撞的季黎？”
舒慕染看了周巖一眼。
周巖並沒有因爲(wèi)舒慕染的這一記眼神而閉眼，反而是看著舒慕染說：“你爲(wèi)什麼不直接告訴她，是老子讓人開車去撞的？”
“你還有理了？”舒慕染抽回自己的手，奪過周巖手中的紗布，自己包紮。
周巖轉(zhuǎn)到舒慕染面前，說：“我怎麼沒理了？我是怕你人去威脅一下季黎，也沒想讓他出什麼大事。就是想趁機給孫旭製造一個機會，讓他能順利綁架黑土。我爲(wèi)的什麼？你他媽倒是說說，這些年來你爲(wèi)江素璃茶不思飯不想的滿世界找人的日子，還少了嗎？我現(xiàn)在把人送到你面前了，你就不能把當(dāng)年的事了結(jié)了重新過你的日子？全世界他媽的就江素璃一個女人了是不是？”
舒慕染沉默了一下，然後纔開口對著周巖說：“全世界女人很多，可我認(rèn)定的江素璃，只有她一個。”
“該！你他媽活該被江素璃一個女人虐得死去活來的。”周巖衝著舒慕染說：“當(dāng)年你明知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個野種，卻還是缺心眼的把人娶了。她懷孕的時候，照顧她們母子的人是你。陪著江素璃進產(chǎn)房的人是你。江素璃難產(chǎn)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人是你。她大出血的時候，抽血救她的人是你。結(jié)果呢？你得到半分好了嗎？”
周巖的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孫旭的聲音：“少夫人，怎麼在門口站著？”
聽到孫旭的聲音，舒慕染猛的站起身來。朝著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沈初就站在門邊，難以置信的伸手捂著嘴，神色複雜的看著追出來的舒慕染。
孫旭一頭霧水的盯著舒慕染身後的周巖，皺了一下眉頭，用口型問周巖：“什麼情況。”
周巖沒想過要逃避，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逃避，上前就衝著沈初說：“季黎是我讓人撞的，你也聽到了。孩子是孫旭綁的，和舒慕染沒半點關(guān)係。別給舒慕染扣壞帽子。有脾氣的就直接弄死我，還免得讓我看到舒慕染爲(wèi)了你把自己弄得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省得老子鬧心！”
“爲(wèi)什麼？”沈初看著周巖：“爲(wèi)什麼要讓人開車撞季黎，爲(wèi)什麼要綁架黑土，你既然恨的是我，那你就衝著我來。對不起舒慕染的人是我，恩將仇報的人也是我，不是嗎？”
“你他媽倒是有良心，還知道恩將仇報這四個字怎麼寫。我要早知道你就是當(dāng)年的江素璃，你他媽就活不到今天！”周巖上前就一把抓住了沈初的衣領(lǐng)。
眼看著周巖是真的要對舒慕染動手，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舒慕染上前就拉開了周巖：“夠了，還嫌不夠亂嗎？素素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她也不記得你當(dāng)年爲(wèi)了她擋槍差點命喪黃泉的事是不是？她一句不記得了就能將當(dāng)年的事情推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了是不是？早知道我他媽就不該讓派過去的那兩個人心慈手軟留季黎一條命！！讓她也感受一下失去愛的人是什麼感受！”周巖用力，一把推開了壓制自己的舒慕染。
一直沉默的沈初，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終於擡起頭來看著周巖：“你說……你派去撞季黎的，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