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強每天都利用放風的時間去照顧強身。
“ 咻咻咻!” 強身鼓動牠的雙翅飛了兩下又掉下來,自強趕緊接住牠,並溫柔的對牠說﹕”強身,當你感到力不從心時,我會陪伴在你身旁,我就像橫跨在急流上的大橋,爲你搭一座穩健的橋。強身,你勿心急,等傷勢痊癒後再走,我會好好照顧你,直到你完全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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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強身的傷勢已完全康復,牠已經可以飛得很高。
自強知道是時候該和牠道別了,他做了一個紅色塑料頸環套在牠的腳上,並刻上” 強身 “ 二字。
牠在天空盤旋了一圈後又再飛回來,停在自強的肩膀上,用翅膀拍拍他的臉,似乎有點捨不得離開他。
自強對牠依依不捨的低語﹕”去吧!飛往自己的天空,飛向自由的藍天吧!”
強身的鷹眼中充滿柔和的光芒,與自強親密的互覷了好一會兒。
“ 格格格!” 叫了幾聲,才又再次揮舞牠的雙翅飛上天空。
“強身,你要好好自己保護自己,不要再落入獵人的陷阱。 再會!後會有期!”自強扯開喉嚨高聲提醒強身,望著牠飛去的身影漸行漸遠地消失在蔚藍的天空。
“淵~ 淵 ~淵” 強身逐漸消逝的叫聲,自強心頭悵然若失,好像一個親人的離去, 有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自強了解到鷹的成長,要經過困難重重,才能翱翔在天際。
“看來,要作一隻鷹還真的不簡單。不能只看到牠振翼飛翔的英姿,而不瞭解牠在幼年時所受到的各種考驗。那作爲一個萬物之靈的人呢?哪裡是我們的峭壁懸崖?哪裡又是我們翱翔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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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強身離開後,自強在獄中的日子更寂寥。
其實,自強的刑期已超過一半,而且他在獄中表現一直很良好,得到二級,照理說應該會獲得假釋的機會。
二級的規定是必須報請法務部,獲得假釋,典獄長可以報也可以不報。
只因爲他一直寫信給典獄長要幫劉晉源平反,招致強烈反感,這也導致了他爲什麼已過刑期的三分之二還未能獲得假釋的機會。
蹲了兩年多苦牢的自強,已經半年沒收到曉娟的來信,他擔心她是不是又惹了什麼麻煩,真是既純情又天真的傻男人啊!
曉娟的日子仍然是快活得不得了,照樣每天跑夜店,常和一些公子哥們搞男女關係。半年前她搭上一個富二代小開,她把這個小開迷的團團轉,這位有錢公子準備要和她結婚。
她早就把自強這個傻男人拋到九宵雲外,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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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獄中過了兩年又八個月漫長又煎熬的日子,自強終於獲得假釋出獄。
這天辦理完出獄的手續,自強心情很複雜的走出監獄大門,回頭望了一眼,苦嘆了一口氣﹕”我這輩子再也不要進來這。”
他出獄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打電話給曉娟。
他在街上到處走,找到了一個公共電話亭,撥了電話。
“嘟嘟…嘟嘟…”沒人接電話,自強心想可能還太早,她還沒起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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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電話給阿嬤。
“喂!你是誰?”電話那頭傳來阿嬤的問話。(阿嬤明知故問。)
“阿嬤,是我,自強啦!我出獄了。”自強大聲的說。
“我…我…我不認識你,你打錯電話了。”此刻的阿嬤內心很掙扎,但個性很強硬的她,還是說了重話。
她曾告誡自強不要和曉娟來往,自強不聽勸。她在自強入獄前說過從此再也沒有這個孫子。
“阿嬤,我是自強,妳…妳的孫子。”自強語氣很卑微。
“我已經沒有你這個孫子了!你別再叫我阿嬤。”阿嬤放大音量,說完就掛上電話。
“喂…喂…喂”
自強只聽到”嘟…嘟…嘟”的聲音。
他再撥了幾通電話給阿嬤,阿嬤在猶豫與彷徨間,手不停顫抖,最後還是沒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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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自強很泄氣,在街頭晃了一會兒,吃過午飯後再打電話給曉娟,電話打通。
“喂喂!曉娟是妳嗎?”
“你是誰啊?”電話那頭傳來曉娟不耐煩又冷漠的語調。
“我是自強,我出獄了。”自強的語氣很高亢。
“你出獄了喔!”曉娟口氣很平淡。
“我好想妳,我下午就會到臺北來看妳。”自強迫不及待要見曉娟。
“你不要來看我。”曉娟直接回。
自強聽了很錯愕的問﹕”爲何呢?”
“我就快要訂婚了,就當你上輩子欠我的,這輩子已還清,我們不再有任何瓜葛。”
自強聽完曉娟冰冷又無情的話後,簡直晴天霹靂,手中的話筒從耳邊滑落。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竟是這樣一個忘恩負義的薄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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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崩潰的自強跌坐在電話亭裡,也不知發呆了多久,天色漸暗,他才緩緩起身去吃了個快餐。
他想可能是曉娟剛起牀情緒比較糟,所以會亂髮脾氣,到晚上她人就會恢復元氣, 可能會改變她之前不理性的言語,所以他又再打了電話給她。
“曉娟妳聽我說,我在獄中每天都想妳,期盼能再見到妳……”
“你不要再說了,我下午就和你說得很清楚,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就要結婚了,你難道就不能有成人之美?還要和我糾纏不清!我不跟你說了,我晚上有事要出去,現在要梳妝打扮。”
“叩!”不等自強發話,她就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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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我怎麼會愛上這種如此狠心的女人啊?我曾視情義無價,替她坐了將近三年的牢,吃足苦頭。 我怎麼會這麼愚蠢?”自強不停自言自語,帶著感傷的心情,失魂似的在大街上游走。
這晚,他找了間廉價的旅舍住了下來。
“年輕人,你要住多久?住一星期可以打五折。”旅舍老闆問。
自強想了一下回﹕“先住一星期。”
從口袋裡掏出錢付給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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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承認自己已經消失在她的世界,躺在牀上胡思亂想一堆。
‘我已經付出所有的我,我不知道要怎樣扭轉局勢,我在愛情的十字路口舉棋不定,該左轉還是右轉我不知道,我只是一直停留在直線道路上。我現在不在天堂,也不在地獄,我在人間,卻如此憔悴,渾身傷痕累累。
只期望能有一次挽回她的機會,要消失前還是對她思念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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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強每天都打電話給曉娟,都只得到她沉默以對就掛掉電話的響應。
‘曾經說過無怨無悔爲她付出,卻換來沉默無言的相對。
如今想想,當初自己實在太天真。
歲月無情,無聲無息秋風掃過落葉。
曾經奢望我們的愛能天長地久,如今卻只能望穿秋水,船過水無痕。
走不到終點的胡塗緣分,寂寞黑夜只剩我孤零一個人,我的愛那麼深卻是如此蠢。
我爲愛犧牲,爲何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
爲愛付出慘痛的代價,啊!就是因爲期待了不該期待的人。’
一個星期過去,他才徹底的死了這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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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他走回旅舍,老闆問他﹕”年輕人,你的房租今晚就到期,你還要不要續住?”
自強摸了摸口袋,剩下不到五十元,就搖了搖頭對老闆說﹕”我沒有錢了。”
老闆說﹕“不好意思囉!明早你就得搬出房間,我這小旅社恕不賒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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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自強整個人失魂落魄的走出旅舍,他不知未來的路要如何走下去, 漫無目標在街上走了好長的一段路,走到中壢火車站前,肚子餓的發昏,就到便利店買了個便當和一瓶礦泉水,口袋裡已沒半毛錢,晚上沒錢可住旅館,就窩在車站睡在冷硬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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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自強被人來人往的車輛和嘈雜聲驚醒。
他又飢又渴,拖著無力的步伐走到車站的廁所內,打開水龍頭,猛灌自來水喝。 還是飢餓難耐的他,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車站前,一排賣小吃攤飄來香噴噴的食物味道,他簡直餓到快要發狂。
他走到一個賣香腸的攤販前,口水直流的望,攤販見到他一副頹廢又髒西西的樣子,馬上大聲斥喝﹕”走開!你這個臭無賴,不要在這裡妨害我的生意,快滾!”
自強立刻走開,但是飢餓的肚子,實在很難受。
他又走到一個賣包子的攤位前,賣包子的女孩見他很可憐的模樣,就好心的送了兩個包子給他,他接過包子就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她看他的舉止很奇怪,就問他﹕”先生,你是本地人嗎?你好像很久沒吃東西。”
自強三四口就把包子吃完,擡起頭來看這個好心的女孩,嘴角還牽著肉餡,回道﹕” 謝…謝謝妳,妳真是個好心人,我不是本地人,是臺北人。” 說完目光停留在這個女孩子的臉上一會兒,然後調頭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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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賣包子的女孩叫湯小娟,是個阿美族姑娘。
個頭嬌小,脂粉未施,面貌清秀,有張深遂的大眼睛,雙脣豐厚,皮膚白皙,綁著一記小馬尾。
當她的目光和自強交會時,她感覺到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特別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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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湯小娟收攤回到家,洗完澡上牀睡覺前,又打開她的日記本,寫下今天的生活心得。
這是她多年來的習慣,而這個習慣是在她國中三年級以後開始的。
有時後今天沒有特別的生活心得,她就會在日記上畫上一朵雲,不寫任何文字,表示雲淡風輕。有時情緒低落,沒心思寫下文字,就會畫上一張哭臉。再則若是今天心情很好,好到無法用筆墨形容,她就會畫上一朵玫瑰花。
她今天在日記上寫著﹕”今天在車站前遇到一個可憐的落魄男子,他的眼神有種令人感到熟悉但又滄桑的感覺。 這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下巴接脖子處,有條縫過的傷痕印記。
他讓我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感覺。
當我和他目光接觸時,彷佛有一股電流穿過我的心田,我也說不出這種微妙的感應是打哪來的。”
小娟的日記都很簡短,大部份都是用藍色的筆記錄,也會有些日記用紅色的筆記下她非常深刻且難忘的事情。
她越想就越覺得這個男子是她遇過的人,於是就把過去幾年的日記本逐一翻出來。
她看到她在十五歲那年的第一篇日記,這篇日記是用紅色筆記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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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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