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淚珠，緩緩滑落於美麗少女容顏之上，將她的悽楚更突出一分。將她抱在懷中，林峰正口裡本來有許多安慰的話語，可是一時卻說不出口。這個時候，沉默的殘月終於開口了：“你們隨我來。”

看著懷中的念君，林峰正猶豫一下，最終還是點頭，然後對念君說道：“君兒，走了。”

雖然悲慼，念君還是隨著林峰正同殘月向遠方走去。

凌空而上，看著身下的廢墟，殘月手再度握緊。

林峰正已經通過殘月短短幾句話將她的情況弄明白了。

原來趙鵬翔果真是以一身道行與明姝硬拼，死在他手上。殘月向來冷靜沉著有分寸但見到趙鵬翔慘死的模樣卻也不免心神激盪，在空中略微一滯，就被明汐追上。殘月不是明汐的對手，被她硬生生奪下“聖魄”。本來明霞是要取她性命的，好在明汐念及昔日的情分將她放了，她才得以通過趙鵬翔留下的線索找到林峰正念君。

至於煙月寒，以他的心性恐怕不會屈服於蒼莽教，多半已經離世了。

一個是跟隨自己數年的好友，一個是看著自己長大的前輩，二者同時死於蒼莽教之手，這令殘月對蒼莽教的憤恨達到極點，所以纔不復平日的嬌俏，變得有如一塊玄冰一般。而面前滿目瘡痍的翠微谷，更是深深刺痛了她的神經，看來她與蒼莽教間的矛盾真的是到了無可調和的地步。

林峰正本來對蒼莽教就沒有什麼好感，此刻青年心裡生出點點無名的怒火，他發誓，定要親手滅掉蒼莽教。而這時，殘月卻對著身下的翠微谷，雙眼變得通紅，突然大吼一聲：“都到這個地步了，你不出來，還要逃避，連翠微谷都丟下不管？”

這聲音雖然不帶真元，沒有帶來之前那種毀天滅地的感覺，卻仍令林峰正心裡一陣震動。他不知道殘月這話是對誰說的，訝異看著殘月，卻見停聲後的她面上的冰冷已經被一種難言的彷徨、傷懷所取代。然而這時念君卻擦乾自己的淚水，柔柔地對殘月說道：“主人，或許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低聲喃喃細語，殘月揚起眉梢，木訥地說道，“他什麼事都有苦衷，把一切都丟給我，他當真對得起我？”

“殘月小姐——”聽到殘月的話，林峰正心裡猛地一驚，他還不知道殘月與翠微谷谷主的關係，不由自主地說道，“你認識，認識……君兒她主人？”

輕輕挽起耳側隨風飄飛的秀髮，殘月冷笑一聲，道：“何止認識？呵呵，或許我接下來說的話你都不敢相信。”

“什麼？”

殘月的面色又是一冷，面上露出一點狂態，道：“我和你身邊這位君兒姑娘一般，都是翠微谷出身的人。”

“啊？”驚訝地睜大眼，林峰正念君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說了你們也不信。”搖頭，殘月眼中透出絲迷離。她請嘆口氣，回身向北方飛去，道：“跟上。先離開南疆，路上我再同你們慢慢說。”

“好。”

一夜未免，只顧向北疾行，此時朝陽還未出現在遠處的地平線上，南疆的十萬大山已經遠離三人而去。

此刻飛在長空中，林峰正已經知道殘月與翠微谷谷主的關係。據她所說，當年成與菱嫣算到自己時日不多，於是將她託付給某個人撫養，而之後那人事務變得繁多，無暇照顧殘月，於是在殘月十多歲時就將她交給翠微谷谷主撫養，直到三百年後纔將她接走。而那段時間念君還在長眠中，未與殘月謀面，否則不會不認識殘月。至於那個受成囑託撫養殘月的人是不是如今逆仙派的掌門敖氏，殘月並沒有明說，不過林峰正心裡已經猜得七七八八了。

念君在翠微谷谷主身邊生活了數百年，卻未聽翠微谷谷主提到過殘月，又見殘月提到翠微谷谷主時神情中的幽怨與哀愁，已經暗暗猜到二人的關係。“主人，竟然有這樣一段往事，”她心下想道，“真是令人感慨。不過他既然從未在我面前提到她，說不定真是覺得自己愧對她。”輕輕嘆氣，少女心中不由生出對殘月的同情。

殘月當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此時她見自己已經到達蜀中，於是便招呼林峰正念君二人落到地面上。三人一落地，殘月便將四周環視一圈，嘆口氣，對二人說道：“我看蒼莽教所有的‘聖魂’‘聖魄’都已經收集完畢，不日龍傲天就會復活。這龍傲天冥頑不靈，說不定又要捲土重來，吞併中原，禍害人間。”

“那可怎麼辦？”

殘月沉吟片刻，道：“龍傲天是蒼莽巨魔的轉世，法力恢復，說不定會驚動天界的人。不過不要過分寄希望於天上的那羣飯桶，早日做好準備纔是最重要的。我思索了一下，普天之下，除了我家那個老不死的掌門和……和君兒姑娘你那無情的主人外還真沒幾人能對付得了他。”

“只要請出你們不就行了嗎？”林峰正忙問道。

殘月眼中透出絲精光，搖頭說道：“他要是有那等好心，就不會是逆仙派的掌門了。”

“什麼意思？”

“你可知，我逆仙派有一個‘千年大業’？那個老不死的掌門所有的心思全在這‘大業’上，其餘凡間的事務都不放在他心上。本來龍傲天的復活就是計劃中的一步，所以我之前纔會幫助蒼莽教奪取‘聖魂’‘聖魄’，不過姐姐我後來才明白蒼莽教不靠譜，不能依靠他們，但掌門人可沒這覺悟，雖然不至於幫助蒼莽教，但也絕不會輕易出手阻攔他們。要寄希望於他？實在不可能。”

“那怎麼辦？我知道主人向來不理世事，現在他的下落我們不知道，更無法靠他了。”念君無不憂慮地說道。

“不過龍傲天雖然法力通天，卻也只是一個人。”這時殘月卻開口說道，“他要北上，勢必要建立軍隊，攻城拔寨。所以姐姐我計劃自己去說服天下的修士，讓他們聯手對付龍傲天；你們倆則去說服朝廷的人，鼓動他們出兵拖住龍傲天的軍隊，到時候雙管齊下，說不定能將龍傲天除掉。”

“這……能行嗎？”林峰正皺起眉頭，道，“我在朝中沒有什麼官位，怎麼說動朝廷出兵？”

“呵呵，”殘月笑出一聲，卻是無比冰寒，令林峰正心裡一冷，“小傢伙，你別告訴姐姐我你連這點能耐都沒有？你不是要救天下蒼生嗎？這點事都辦不好，何以辦天下之事？時間不多了，你自己想吧，姐姐我這就去天極宗找那紫極老道好好敘舊了。”話落她便緩緩凌空而起，眼看就要向九峰山放向飛去。

林峰正本來心有疑慮，想攔在她，但覺得她的話還是有理，於是看著她如一道風飛走，嘆口氣之後點頭，轉身對念君說道：“君兒，我們走吧。”

“去哪裡？”

望向長空，他心裡微微一顫，緩緩說道：“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