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話的功夫,門口圍著的一堆人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這反倒把嶽西嚇了一跳,她抱緊那捲子宣紙,狐疑地瞅著東一個西一個躺在地上的女人嘀咕道:“真見了鬼了,這些人不是得了什麼怪病吧……”
“娘……娘……?”
蹲在地上正給先前躺倒的女子把脈的那個人扭頭才望向站在大殿裡的嶽西便先是搶身擋在還立著的一個女人身前,然後一隻手摸向腰間,用腳將虛掩的房門完全踢開,顫抖著說道:“娘……娘……?”
娘?
嶽西對著嚇得臉都變了顏色的男子一呲牙:“大哥,不要這麼客氣!老子其實沒有那麼老,馬馬虎虎叫姐姐就可以了。”
“嗯?”門口立著的小白臉兒不敢妄動,他似乎也沒有聽明白嶽西到底說了什麼。
只把一雙眼睛在她的臉上身上不斷的掃來掃去,直到被他擋在身後的女子推了一把之後,他才又小心翼翼地又叫了句:“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嶽西只是默唸了一遍這個稱呼,心臟便又疼了起來……
她只得用手輕撫著左胸,腦中靈光一閃,嶽西轉(zhuǎn)身對著那牌位一努嘴:“韓月夕?”
臉色慘白的小白臉木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
韓月夕,月夕,嶽西……
這幾個字在她疼得就要炸開的腦袋裡來回交替出現(xiàn)著,嶽西煩躁的用兩隻手抱住了頭。
腋下夾著的那捲子宣紙‘啪嗒’一聲落到了地上,嶽西也跟著蹲在了地上。
心臟是針刺般的疼,腦袋也疼得要裂開,長著兩隻手的她幾乎不知道捂哪裡纔是。
這地方果然是太邪門了!
她抱著腦袋猶自想到:怎麼我就覺得自己要活不下去了呢……
人影,面孔,各種場景如潮水般撲向她,瞬間就讓嶽西感覺到了如臨沒頂之災(zāi),她不堪重負(fù)般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軟的沒了半分力氣。
“娘娘!娘娘啊……”耳邊呼喚伴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讓抱著腦袋的嶽西又皺了眉。先前到地的一個女子已經(jīng)爬到了嶽西的身邊,雙手架著她,似乎是想將她扶起:“我做夢都想著您還活著啊……”
“雲(yún)畫?”嶽西仰著頭望向那個清瘦的女子,心裡竟想著:要是給她吃飽了飯,她應(yīng)該生著一張圓臉呢……
“是,是奴婢啊!”被稱作雲(yún)畫的女子也是沒有力氣,扶了嶽西幾次都沒有將她扶起,索性也坐在地上一把抱住她嚎啕大哭起來:“娘娘,您總算是回來了……蘇御醫(yī)說您死在了進(jìn)京的路上……”
“對了,霞染……”雲(yún)畫抱著無動於衷表情木然的嶽西哭了幾聲,忽然對著門外大喊:“你趕緊過來搭把手,咱們得把娘娘扶起來,地上太涼,她身子哪裡受得住……”
“哦……”匍匐在門口還沒明白過來的另一個穿著破舊宮裝的女子跌跌撞撞地進(jìn)了大殿,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了嶽西一眼,才落下淚來:“娘娘,真是您回來啦!”
兩個人一起用力,終於把頭疼欲裂的嶽西自地上架了起來,只是攙著她站在原處卻又無處可去。
兩邊的太陽穴一碰一跳的疼著,嶽西只能閉著眼忍耐。
站了片刻之後,她回手指了指落在地上的宣紙:“這是我的。”
“哦,哦!”夏染聽了忙不迭地應(yīng)了,趕緊走過去撿起,而嶽西則推開扶著她的雲(yún)畫,自顧自地朝著屋裡擺著的唯一一張椅子走了過去。
“娘娘,不能坐!”在身後的兩聲驚呼裡,嶽西已經(jīng)重重地坐到了椅子上,然後就覺得屁股下面一歪,整個身子都隨著椅子歪向了旁邊的桌子,桌子被她一碰也同椅子一起朝著一側(cè)倒去!
眼疾手快的拉住桌面,嶽西的身子也被雲(yún)畫扶穩(wěn),她盯著東倒西歪的桌子說道,“這不是四條腿上面架一個桌面吧?”
撩起已經(jīng)被洗的跳了絲的錦緞桌布嶽西彎腰向下望去,發(fā)現(xiàn)還真和她想的差不多,桌面的下的所有榫口都已經(jīng)裂開了,這桌子就是個擺設(shè),根本不能用。
“哎呀……這都什麼破玩意兒!”
嶽西坐穩(wěn)身子開始嘬牙花子,眼睛嘰裡咕嚕地往門口紛紛醒來的那些人臉上地踅摸著,一個一個陌生的名字也隨著這些的容貌出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裡。
韓月夕……
眼睛移到已然倒在破桌子上的那尊牌位,嶽西伸出手去在木板上寫著的三個字上摩挲著,輕聲問道:“既然說我已經(jīng)死了,爲(wèi)何這靈位上連個諡號都沒有……我不是大昭的皇后娘娘嗎……”
“唉……”站在她身側(cè)的夏染和雲(yún)畫同時嘆了一口。
大殿內(nèi)外更是一片靜默。
良久之後,姓蘇的御醫(yī)才試試探探地邁步走了進(jìn)來,而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瘦得小雞子似的女人。
“娘娘您是薨逝在進(jìn)京的路上,微臣當(dāng)時就把消息報了回去,只是……只是聖旨還未到,您還未曾有諡號呢。”
蘇御醫(yī)回了嶽西的話,人卻站在門口不肯再往裡多走一步,瞅著就是隨時想跑的模樣。
“那,我死了幾天了?”嶽西擡手按著額頭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