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哲還沒說話，莉莉已經在一邊拍起手來了：“這樣最當不了什麼真正的女皇，光是想到要看那麼多文件啊，決議啊，莉莉的腦袋就快要炸開來了！”
楊哲笑道：“我們當然可以同意這種做法，不過只怕教廷不會答應，眼下教廷的主力軍都在前線，因此暫時出現了力量空白，我們纔可以如此張揚，一旦教廷大軍揮師北上，就算是龍族只怕也要退避三舍了。”
夏蘭點點頭道：“教廷始終都是帝國的心腹大患，唯有將這顆毒瘤徹底拔出，我們大家纔有好日子過！眼下我們滅神組織的力量，再加上魔族的力量，東方秀魔者的力量，龍族的力量，已經足夠對抗教廷！更何況拳王卡奧倘若明白教廷真正的所作所爲，亦不會冷眼旁觀！這場仗，我們贏定了！”
“魔族和龍族都可以出力幫助滅神組織作戰，問題是夏蘭大人願意出一個怎麼樣的價碼？”
楊哲直截了當地問，畢竟大家都明白對方的底細，還是開門見山比較好。
夏蘭思索了很久，說道：“帝國以法律形式承認聯盟完全獨立於帝國之外，永不進攻聯盟；帝國即刻授予龍族自由公民的身份，準許龍族合法進出帝國全境；帝國在十年內授予魔族自由公民身份，準許魔族合法進出帝國、定居、經商、學習、婚嫁，如何？”
這個誘惑不可謂不大。
那等於說完全實現了魔族千年來的夢想——重回大陸！
自由公民是比普通民衆更加高一等地公民身份。
擁有自由公民的人，無需向任何貴族效忠。敬禮，低頭。也不用繳納大部分苛捐雜稅，可以自由進出帝國任何城池。
楊哲忍住激動地心情道：“帝國的民衆未必可以接受這樣的事情。”
夏蘭道：“傳聞中你們魔族已經在聯盟境內生活了數百年，就算傳聞是假的，那麼現在魔族也已經大規模在聯盟境內活動。到時候隨著魔族的增多，帝國民衆自然會知道魔族的真實面目，不會再盲目恐慌了，公民身份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嗯……看來夏蘭宰相很有誠意。”
“我們可以簽訂一份在十年之後向公衆公佈地秘密協議。將所有一切承諾都以公文方式確定下來，更何況還有公主殿下這張王牌。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這番話說地在情在理，楊哲終於不再猶豫，乾脆地點了點頭。
“好，魔族和龍族，願意和滅神組織並肩作戰，先將大五星城。徹底夷爲平地！”
……
楊哲等人帶著新鮮出爐的協定離開了宰相府。
柳雅米拉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捂著嘴看著自己的父親。
“父親。您究竟在幹什麼啊？居然和那些魔族——聯盟，背叛了教廷。背叛了帝國！”
“你不該在旁邊偷聽的。柳雅米拉。”夏蘭若有所思地望著天邊，楊哲的身影快要消失了。
“快停止吧。至高神一定會懲罰您的，您地計劃一定會失敗的！人，人怎麼可以背叛天帝啊？更何況我們過去地生活不好嗎？爲什麼要改變呢，爲什麼要讓那些賤民來分享我們的一切？”
“讓我和你說一個故事吧，柳雅米拉。”夏蘭淡淡道，“聽了這個故事之後，也許你就會明白我爲何要這麼做。”
“故事？”
“三十年前，你地父親曾經是坎徳地方地一名富商，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當然那些財富地來歷又是另外一樁秘密了！在那個時候，你的父親可不是想現在這樣矮小肥胖醜陋的怪物，恰恰相反，那時候我是一個強壯有力、面容英俊的青年。”
夏蘭自嘲徳笑了起來：“看看我現在這張比肥豬還醜陋的臉，或許你無法想像我年輕時候會是一個什麼模樣，但是至少——那時候的夏蘭，是作爲一個有尊嚴的自由人而存在的。”
“但是後來，你的母親，也就是當時的夏蘭女大公，覬覦我的財富——因爲要維持一名貴族的體面，特別是一支貴族的龐大私兵，都是需要大筆財富的，而熱衷於交際圈的她早就將祖傳的積蓄都花得一乾二淨了。”
“她用女大公的權勢威脅我就範，利用卑鄙的魔法將我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大公府邸內，趁機侵吞了我的所有財富——在那
她原本是想把我殺死，好徹底獨吞那大筆的財富。”
“但是後來她發現光憑她的智慧，是無法繼續保有那麼一大筆錢，而又讓它不斷增值的，她需要我智慧的頭腦。更重要的是，她和你一樣，柳雅米拉，和你一樣是個毫無心肝的虐待狂，她絕不允許讓我這件玩具痛快死去，她要用各種方法來折磨我。”
“有那麼五年時間，她將我的四肢折斷，用鐵鏈鎖在陰暗的地下囚牢裡面，每天拿非常油膩的豬油拌飯來餵養我，同時拿各種賬本要我批閱；經過這樣五年的折磨，原本體態正常的我，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要逃出這個吃人的魔窟，直到有一天你的母親忽然得暴病癱瘓在牀，完全動彈不得爲止——我終於重新獲得了自由！這時候我完全有能力逃出大公府，離開這該死的地方！但是我的想法已經轉變了，縱然我可以逃離大公府，但是整個帝國，豈非還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嗎？即使逃離大公府，逃離帝國，那些仍舊在這個世界裡受苦的人又該怎麼辦呢？”
“我的目標變了，我決定不惜一切代價，向這個世界宣戰！爲了達到這樣的目的，我強忍住心中的憎惡和憤怒，無微不至地照料你母親，一點一點取得了她的信任，最終在她死後繼承了夏蘭家族的權勢，甚至成爲了帝國宰相！”
“但是，無論我爬到了多麼高的位置上，都無法忘記當年自己在地下陰暗的牢獄中痛苦呻吟，那呻吟聲時時刻刻都在耳邊迴盪，提醒我自己不要忘記肩頭的職責！”
“因此，我今天並非背叛帝國、背叛教廷、背叛天帝——而是正式向這個醜陋的世界宣戰！唯有經歷火焰的洗禮，新的世界纔會到來！”
柳雅米拉目瞪口呆，腦子完全不夠用了。
父親所說的一切實在駭人聽聞，她沒想到父親的心機居然會如此深沉！
“可是我——我該怎麼辦呢？父親！”
夏蘭道：“我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包括殘酷對待夏蘭家族的每一名死忠分子，將他們殺死換上自己的心腹，但是我唯一感覺對不起的就是你，柳雅米拉。”
“我承認自己最開始是非常不喜歡你的，因爲你原本就不是愛情的結晶，只是仇恨的產物，是我爲了奪取夏蘭家族而不得不生產出來的工具；特別是當你慢慢長大，當你的臉變得和你母親越來越相似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每天看到你的臉，女兒，我都要強忍住心中的厭惡之意，恨不得把你給殺死——因爲看到你我就想起那個殘酷折磨我的妖女！”
“因此我故意放縱對你的教育，事實上在那種情況下，我也根本無法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你的性格變得越來越惡劣，我也就越來越感到快意，復仇的快意！當你被楊哲抓住時，我甚至暗中期待他會殘酷折磨你，將你殺死！”
“父親——”柳雅米拉悲泣起來。
夏蘭宰相不爲所動，一張胖臉上面無表情道：“但是現在我已經徹底覺悟了，你母親所做的一切和你完全無關，而你惡劣的性格也是因爲我的緣故，才養成的……因此我把這番說話講給你聽，希望你能從中獲得一些幫助，而不是向過去一樣懵懂無知，刁蠻驕橫。”
“我不要聽！”柳雅米拉捂住耳朵剁腳，“我不要聽我不要聽！這一定是父親你在騙我，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我是你最心愛的女兒啊！”
“不。”夏蘭宰相嘆了口氣道，“我從沒有一天真正愛過你，甚至就連現在，在我將真相告訴你的剎那，也無法產生一絲一毫的愛意！無法給你半分父愛，實在是我這一生最大的罪孽，對不起。”
“可是我該怎麼辦呢？”柳雅米拉淚流滿面。
“學著自己堅強面對生活吧，並非每個人生下來都擁有一個宰相父親的，多少人生下來便沒有了父母呢！在我所創造的新世界中，你是不可能再享受過去的生活了，但是隻要你自己願意努力奮鬥，我相信你會過得比過去更加幸福的！”
夏蘭向院落外面走去，頭也不回道：“這是我，你的父親，最真誠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