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了，我不是在找她們的，我......先走了！”
小女孩眼睛咕嚕咕嚕一轉，雙手一下抓住小四的胳膊，扯開嗓子就往著小農院大吼：
“媽媽，媽媽！來客人啦，快點出來啊~”
小四被女孩拉住站在原地，一臉懵逼。
這啥情況啊，小丫頭到底是想幹什麼？
方如蘭急匆匆的從屋裡趕出來，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才朝著外面眺望。
“小四？”
男孩子把頭偏倒一邊，低頭，就看見薇薇狡黠的眼神。
“都來了，進來坐坐吧。”方若蘭走過去，抿著嘴脣看著小四，生害怕他拒絕。
薇薇不管小四是否願意，拉著他就往屋裡走去。
“誒呀，大哥哥，你不要客氣啦，來來來，進來喝個茶吃個飯，好不容易來一趟。。。”
這小孩子，鬼精鬼精的，說起話來，像小大人一樣，方纔的語氣，明明就像是個一家之主，可以看出，平時在家裡，肯定也是一把手。
稀裡糊塗的，小四就被拉著坐在了農院的板凳上，男孩有些拘謹的四處望了望，才發現這裡的佈置十分樸素，沒有過分的裝潢，簡簡單單，就像一戶普通的人家。
看來，她們的日子，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好，不是麼。
“小四，你是怎麼回到中國的？”
方若蘭坐在他對邊，遞給他一杯白開水，問道。
小四並沒有去接那杯水，“當然是有貴人相助，那個姐姐可好了，不在乎我是不是孤兒，不在乎我到底會不會託她後腿，就堅持把我帶回國，不像有些人......”
小四說完，淡淡的瞥了方若蘭一眼，觀察著她臉上的變化。
果然，方若蘭臉色一點一點的難看起來，眸光中閃爍著淚光。
“我們小四果然有福氣，還能夠遇見貴人，幸好，幸好......”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男孩看著她的反應，內心像是被針紮了一般，微微的刺痛，爲什麼會這樣呢，明明面前這個人拋棄了他，他應該會恨著她纔對，可是爲什麼當方若蘭在他面前流淚哭泣的時候，他的心會痛？
“媽你怎麼哭了？”
方依從外面走進來，轉過頭，看到坐在對面的小四，有些意外，“小四，你來了？”
“哦。”
“媽媽整天都盼著你能再來呢。”
“小依......”方若蘭擦了擦眼淚，嗔怪的瞪了方依一眼。
“本來就是。”
小四目光在朝著對面臉上明顯爬滿皺紋的方若蘭看了一眼，十年不見，她確實老了許多。
“對了，小四，上次在顧氏看見你，你在那裡幹嘛，難道是在顧氏有認識的人？”
小四瞥了她一眼，“當然，我的恩人就在那裡，要不是夜舒姐姐，我能從法國回來，說不定現在都餓死在路邊了。”
男孩冷哼一聲。
“夜舒？設計部的首席？”
“你知道？”
“當然，夜設計師可好了，上次還幫過我，沒想到你是她帶回來的。”
方如蘭看著小四好像不太願意和她講話，也不勉強了，起身到廚房做飯。
小四一個人不無聊賴的坐在院子裡，看著角落的小女孩給大白菜澆水。
“喂，你今年多少歲了？”
小女孩回過頭，眨了眨眼睛，“你是在問我？”
“這裡還有其他人麼？”
“十二歲。”
“十二歲？”小四暗自喃喃。
她們離開巴黎，也不過十年而已，怎麼會多出一個十二歲的女兒？
“你叫她媽媽，親生的？”
“我當然是媽媽親生的！哼！”小女孩瞪了他一眼，噔噔噔的跑開了。
這人，怎麼還生氣了？
“她不是媽媽的親生女兒。”方依走過來，遞給小四一杯新的茶水，“剛泡的，不要拒絕。”
小四撇撇嘴，接了過來。
“你剛剛是什麼意思，可那小女孩明明叫媽媽的......”
“那女孩子叫薇薇，是媽媽在孤兒院領養的，當時那小女孩太可憐了，父母雙亡，被同伴欺負，媽媽看不過眼，就把她領養回家了，後來發現她有著嚴重的心臟病，有砸鍋賣鐵的幫她做了手術，現在都會去醫院定期檢查，所以，看到這個家並不富裕，因爲薇薇的治療費，就會花費許多。”
小四聽著方依講的話，眼睛低下去，自己的孩子都不管，對別人的孩子倒是那麼上心。
“小四，雖然我理解你被拋在法國時候的無助心情，可是我也希望你理解媽媽，她畢竟是個女人，當時那麼的無助，也沒有人來幫助她，別無選擇......你知道麼？”
“即使你覺得我現在沒有站在你的立場上來考慮問題，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夠想清楚，她畢竟是你媽媽，是有著和你血緣至親的親人。”
男孩抿了抿嘴脣，沒說話。
“小四，小依，吃飯了！”
遠處，傳來方若蘭的聲音。
方依拍了拍小四的肩膀，“你是個男人，就別再扭扭捏捏的了，想清楚，對大家都好。”
飯桌上，一時無言。
“小四，你多吃一點啊，你看你的身子，都瘦成什麼樣子了？來，吃塊排骨......這裡還有你喜歡吃的雞蛋餅......”
男孩看著殷勤的爲他夾菜的方若蘭，忍著眼眶中涌出的霧氣，一一接過。
薇薇看著自己的特權被這個小哥哥搶走，嘟著嘴不高興道：“媽媽，爲什麼你只給這個小哥哥夾菜啊，太不公平了，心是不是不愛我了？”
“薇薇，又淘氣了？”方依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頭。
“哼，就連姐姐現在也欺負我了，你們都向著這個哥哥，太傷我心了！”
小四一臉無奈，夾了塊排骨放在她碗裡：“哥哥給你夾，行不行？”
方若蘭和方依對視一眼，沒說話。
薇薇不高興的臉色才緩解了許：“這還差不多。”
臨到告別，方若蘭站在門口，目送著男孩離去，方依站在小四身邊，“你不跟媽媽道聲別？”
“我......”小四扭扭捏捏的回過頭，抿著脣半天沒有說話。
半響，憋出幾個字，“我走了。”
方若蘭點點頭，“好好報答你的恩人，家裡，想回來就回來，大門永遠爲你敞開。”
小四崩了半天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