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越很快就來了。
我們三人坐在包廂裡，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能聽得到。
蔡越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的情愫晦暗不明。
他坐了下來，沒挨著我們，離我和夏立米都挺遠。
“那天晚上的事情，對不起。”蔡越低沉著聲音開口，“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搞成那樣了，我甚至都忘了那晚上的事情。”
夏立米低著頭，強顏歡笑，“我知道。”
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夏立米的手指緊握，拳頭攥的緊緊的，渾身都在發抖。
她在強行忍著。
忍耐著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我以爲我只是睡了一覺……沒想到……我也是後來聽小初說的，才知道的……”蔡越艱難出聲，“對不起……”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蔡越這麼正兒八經的道歉，他是真的十分愧疚。
“沒……沒關係……”夏立米抽著鼻子，擡起頭，頂著兩隻紅彤彤的眼睛，強顏歡笑，“蔡越，你不用跟我道歉。你知道嗎？其實那天發生的事情，我做夢都想……我認了，我夏立米一點都不後悔，我還覺得我特別幸運，幸運能遇到你。”
蔡越的喉結動了動，薄脣輕啓。
夏立米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但是你放心，我也是有尊嚴的，我更不會去纏著你。孩子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掉……你不用爲難，覺得我會利用孩子而對你做什麼。不會的，不會的……”
夏立米小聲的說：“我不是那樣的人，我也不希望自己在你心裡成爲那樣的人。”
蔡越艱難的出了一口氣。
夏立米的眼淚順著她的面容流淌下來，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淚，“我不希望看見你爲難，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肯定很煩吧，覺得我會拼命的纏著你……”
蔡越艱難出聲：“我沒有那個意思……”
“我明白，我都明白。”夏立米打斷他的話，牙關發顫。
蔡越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看著我，我也沒別的辦法，更沒有貿然開口。
蔡越拿出來錢包，從裡頭抽出來一張支票，放到了桌子上，推到了夏立米麪前。
“這上面，有兩千萬……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麼。來之前的時候我想了很久，這些……算是給你的補償吧。”蔡越說。
我眉心一擰，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這個蔡越啊……
他這是好心辦壞事啊。
我知道，蔡越現在有種很無力的感覺，不知道該怎麼辦。
夏立米看著那張支票，眼淚落的更快了，她嗓子裡頭髮出一道難聽的笑聲，“補償？”
她拿了起來，舉著，對著燈光看。
兩千萬那串數字，格外耀眼。
“我活了二十多歲，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錢，好多啊。”夏立米歪著腦袋看蔡越，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就這一張紙片子，我就能拿到兩千萬？”
蔡越點頭，估計是以爲夏立米接受了，“對，你以後想要錢了，直接給我說，我一定保你這一輩子生活無憂，大富大貴。”
夏立米瞪圓了眼睛，血絲蔓延縱橫，看的我心疼。
“蔡越，你就……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是嗎？”夏立米哽咽的問。
蔡越有些懵。
夏立米看著那張支票，笑了出來，一直笑，像是發了瘋似的。
蔡越完全不知道夏立米是怎麼了。
忽然，夏立米直接把支票撕碎了！
蔡越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
沒有歇斯底里，沒有絕望的崩潰。
只是，夏立米哭的很兇。
她嬌軀顫的不行，渾身發抖，額頭上的冷汗都出來了。
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悲傷，“我尊重你，你也尊重我好不好……”
一句話，徹底擊垮了蔡越的內心防線。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羞辱你的意思。”蔡越急忙解釋，“我只是……我只是想補償一下你，因爲我不知道我應該去用什麼樣的方式補償。我知道，我拿走了你的第一次，這對於女人來說很重要。而且……而且你還懷了孕。但是你清楚的，我不會娶你，我有愛的人，我不會娶你。”
“夠了！”夏立米打斷了他說話，“求求你……不要再傷害我了好嗎……”
蔡越愣住了，“我……我……對不起……我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
“我不怪你，你不用跟我道歉。我說了……我會自己解決，我不需要你的錢。請留給我最後一點尊重，讓我在你心裡還是以前的樣子，可以嗎？”夏立米近乎乞求的問。
蔡越點點頭，面露痛苦之色。
夏立米笑了一聲，“那就好……那就好……”
說完，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去。
她本來就生的嬌小，穿著大大的羽絨服，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似的。
她走路不穩，背影讓人心酸。
直到包廂門關上，蔡越才沙啞著嗓子問我：“我是不是……做錯事情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評論。
“可我真的不能娶她……小初，你知道的，我愛的人是……”
“蔡越。”我急忙打斷了他的話：“這件事情，我們不能責怪對方。”
“我沒有想怪誰，我也不是不想負責……”蔡越低低的道：“可是我要真的對她負責了，那纔是對她不公平。我把她娶回來，放到家裡頭當花瓶麼？她願意一輩子過著被我無視的日子麼？”
我垂著頭，內心複雜。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罵我是渣男也好，罵我是混蛋也罷，我都認了。我是做了那樣的事情，我不會撇清什麼。但是我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給她補償，是我唯一能做的。”蔡越的思維很清晰。
“受傷的，到底是女孩子。夏立米那邊……你就不要找她了，讓她自己冷靜冷靜吧。”我說。
蔡越點點頭，“我知道，但是……不要讓她做傻事……”
“你放心，她比你想象的要堅強的多。”我說完，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滿腦子都是第一次看見夏立米時的樣子。
是那麼的可愛，又有朝氣。
她本不應該承受這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