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收嘴，沒有講話，但臉色還是十分陰沉。
“打印。”我命令著樑助理。
樑助理立馬打印，速度很快，打印的也不多，但足夠讓我們看清楚局勢。
樑助理把三份文件給了我們三人，我翻開第一頁，冷聲說：“你們可以好好看看，打從公司成立那年起，我們的老客戶是有很多的。前兩頁是網店上的數據，小樑只列出了一百個人，但大家可以好好參考參考。第一的是一個喜歡收藏婚紗的愛好者，已經陸續購買了咱們家婚紗有三百件。”
樑助理補充說：“她是個人收集，並非開店。之前公司做過專訪，還特意調查過她，那時候她二十六歲，今年估計二十八了吧……她表示，自己非常非常喜歡婚紗，也很喜歡咱們公司的設計風格，只要有看上的，肯定會買。她最大的願望，就是用婚紗堆滿她的豪宅……”
我翻到第三四頁，“後面兩頁，是實體店面光顧客戶最多的一些人。排名第一的，也已經購買過咱們婚紗有四五百件……”
樑助理嗯嗯兩聲，“傅總說了，只要是名單上前二十名的，都讓我親自跑過去。這位小姐並沒有退貨，也不接受我們的補償。她表示，這次的婚紗雖然讓她有點小失望，但就當是一個收集吧，希望我們接下來能出現很多好看的新品。”
公公和傅鬱菲都沒說話。
我淡淡的道：“我們的婚紗，賣的不是一次性的交易。不是賣出去一件，就覺得結束了，以後這個人再也不會買了。是，沒錯，有些人的確是這樣，覺得一生有一件婚紗就可以了。但是，這並不是所有人。大家也看見了，這名單上排到第一百的，都已經買過咱們家六七十件婚紗了。可想而知，她後面還得有多少人啊？而如今，你們搞出了這樣的解決手段，你能確定他們不會對我們寒心嗎？”
傅鬱菲好看的眸子明顯飄忽，帶著愧疚，她支支吾吾的：“我……我……我真的沒有想過這一點……”
“是，可能你們又會說，不就是幾個客戶嘛……兩三年了也纔買了幾十幾百件婚紗而已。公司隨隨便便談成的一筆小單子，那都是上萬件了。”我合上了文件，語氣凜然：“可是我們的婚紗就是去面向客戶的啊，如果這些一直支持著我們的客戶都開始不買我們的婚紗了，誰還敢要我們的貨？你們能保證，這次的事件不會影響到其他和我們合作的公司？如果是一家公司撤單，那我們損失的，是這幾件婚紗麼？”
公公愁眉苦臉的，精明的目光閃爍。
“爲什麼，做事情的時候不往長遠了看？”我一字一頓的道：“爲什麼要侷限在眼前的這點蠅頭小利上？賺了這麼點錢，能讓你們快樂？”
公公深吸了一口氣：“好了，別說了，我也聽明白了。那你說說，現在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我還想問問你們呢，本來能好好解決的事情，卻搞成了這樣。”我冷著眉眼看著他們二人。
傅鬱菲可憐巴巴的看著我：“嫂子，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但我真的是想爲公司好，我不想讓公司虧錢啊！”
我沒有講話。
“我確實不應該貪圖那點錢……對不起……”傅鬱菲越說越委屈，二度哭了起來。
這個關頭，我實在是見不得她哭。
再加上我可能懷孕的緣故，情緒也是不怎麼能控制的住，“你要是想哭，就出去哭夠了再進來，可以嗎？”
傅鬱菲怔怔的望著我，沒一會就跑了出去。
門關上的那一刻，我聽見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公公嘴巴微張，我搶先他之前道：“爸，您也先回辦公室吧。”
“那好吧……”
等他走了後，樑助理小心翼翼的道：“太太……您語氣是不是重了點？”
“如果是如桉在這，我覺得他的語氣會更重。”我淡淡的道。
樑助理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這倒是，傅總肯定能把他倆都罵哭。”
“我也是服了，做事情之前都不動動腦筋，連我這個不怎麼懂公司的傻子都明白的道理，他們卻不明白。”我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樑助理道：“您還傻？那這天底下哪裡還有聰明的人了？”
“行了，別在這油腔滑調的了，先去回收所有婚紗。”我道。
樑助理點點頭，“還是像上次一樣處理嗎？”
“現在處理已經來不及了，他們肯定會說，我們是迫於他們給我們的威壓，不得已纔回收退錢的……”我煩躁的道。
樑助理眉頭緊鎖，“有可能，對了太太。因爲您是代理總裁……網上倒是有很多人說，不給婚紗退錢，是您的命令……畢竟現在是您掌管著公司……”
“他們愛怎麼說怎麼說去，我要是說不是我，誰會聽啊？”我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解釋是無用的，我一直都清楚。
“嗯嗯。”
“還有，聯繫一下給我們供貨的那家公司，一個小時後，安排行程。”我一字一頓的道。
“是！”
這家公司不算大，但勝在老實。
老實這個詞，是傅如桉曾經用過的。
樑助理跟我說了，這是傅如桉來北城發展後找到的合作方，都合作了很久了，按理來說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纔對。
而且這個老闆也是非常不錯的，知道和傅如桉合作是他的榮幸，每次都會讓一些價格。
“知道了。”
我坐在等候室裡，慢悠悠的喝著熱水。
不過多時，門被推開，一個穿著西服的男人走了進來，他鼻樑上架著鏡框，文質彬彬的模樣。
見到我了，他對著我微微彎腰，伸出了手：“何小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我和他隨意握了握手，發現他衣著得體，頭髮也十分整潔，紋絲不亂。
相握的下一秒，他就鬆開了手，和我的接觸也是正常的商業觸碰。
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我瞬間就覺得，他不像是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