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聽了我的話，半響沒有迴應我，她的表情有著說不出來的情愫，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感動，又有點不太想領情的樣子。
五味雜陳，全都匯聚在了臉上。
我是真的餓了，把剩下的都吃完了，出去扔垃圾的時候還偷偷打了個嗝，省的婆婆說我不文雅。
回來後，我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屁股還沒坐熱乎呢，婆婆就問我爺爺的事情。
“我已經讓家裡頭處理了，而且也通知了如桉，等他找到傅陽，第一時間就回去處理爺爺的事情。”我說。
婆婆的眉心赫然擰起，“什麼？小陽怎麼了？爲什麼要找？”
“是這樣的，今天爺爺去世的時候，傅陽就不在場，後來您暈倒了，我讓那些護士們把你擡上車的時候，還特意在別墅裡頭找了一圈，沒有瞧見他，傭人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所以初步認爲，傅陽應該是藉著這個機會跑了，去哪了就不知道了。”我平靜的敘述完了整件事情。
“不可能！”婆婆立馬坐直了身子，好像十分不敢相信似得，“小陽答應過我的，他不會亂跑，會乖乖讓我送他回去的！”
我涼涼的扯起了脣角，看著婆婆的臉，一字一頓的問出了問題：“媽，傅陽想蹲監獄麼？”
“當然不……”婆婆不知道我要說什麼。
“既然他不想蹲，好不容易出來了，你覺得他會乖乖回去麼？”我道：“您一向站在傅陽那邊，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被他矇蔽了雙眼。您如果拋卻他母親的這個身份，好好想想傅陽的爲人還有他平日裡的所作所爲，您覺得，他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麼？”
婆婆牙關發顫，牙齒不停的觸碰，發出細微的聲音。
到後來，她張開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我說：“這件事情，我希望您就不要摻和了，我會讓如桉去處理的。”
我說完就站了起來往外走，打算給樑助理打個電話。
就在我腳步要邁出房門的那一刻，婆婆忽然顫抖著聲音叫了我一下：“小初……”
我腳步一頓，微微側眸，卻沒有回頭，“怎麼了？”
“我……”婆婆猶豫了好半天，纔開口說：“我真的很抱歉，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想讓傅陽見他爺爺最後一面而已……我甚至沒有去想，傅陽會不會趁著這個機會離開。我知道，傅陽這樣是不對的，而且……也是再一次違法……你們能不能……從輕發落？”
“媽，路都是傅陽自己選的。我們從始至終，任何人，都沒有逼過他。”我無奈的苦笑，苦澀直達心底：“如果傅陽安安生生的，腳踏實地，他現在應該和他的大哥手足情深，一起掌管著傅家的公司，擁有一個文靜淑女的妻子，享受著天倫之樂。如今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又爲什麼要讓別人去彌補呢？”
婆婆好久沒說話。
我也不想看她是什麼樣的神情，邁步往出走。
在我即將踏出去的那一刻，我聽見了婆婆低啜而無力的聲音：“是我……都是我對他的寵愛……才害的他淪落到今日的這個地步。”
一步站定，我回手關上了病房的門，把婆婆的哭泣也遮擋住了。
我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其實仔細想想，傅陽和何江，都是一丘之貉。
我媽和婆婆，都一樣疼愛小的，寵著小的，硬生生的給寵的越來越無法無天，以爲全天下的好東西都是他的。
這能怪得了誰呢？
要說怪婆婆吧，可這母親寵孩子，本來就是天性使然，只是或多或少。
要說怪傅陽吧，可每個人都有陰暗的一面，只是大多數的時間都被我們緊緊的關著，只有在偶爾產生邪念的時候會迸發而出。
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我拿出手機，給樑助理打電話，詢問他關於傅陽的事兒，樑助理迅速回答我：“太太，您之前給我打電話後，我就第一時間告訴傅總了，傅總也立馬去找了，派了人，還去找了警察，自己也親自動身了，但到現在都沒回來，也沒個音訊……”
“你去一趟老宅，把老爺子的遺體整理一下，找個殯儀館的人來，收拾收拾，我這頭走不開啊。”我焦急的道，總不能一直讓老爺子在家裡頭躺著吧。
“這哪裡還用太太提醒，我早就讓人把老爺子送到殯儀館去了，太太就放心吧！”
“那就好。”我鬆了一口氣，“對了……要是傅如桉回來了，讓他聯繫一下我……”
“知道知道，肯定的！”
回了病房，婆婆已經躺下了，她背對著我，肩膀細微抖動著，估計還在哭。
我把窗簾拉上，通風的窗戶也關上了。
我躺在狹小的沙發上玩著手機，幾次都試圖給傅如桉打電話，卻沒那個勇氣。
昨天晚上我一晚上都沒睡，今天又這麼多的事情，我早就困的不行了。
在我抱著手機睡著之前，我還特意把手機調成振動，這樣傅如桉給我打電話，我也能知道。
我是被轟鳴聲吵醒的，大半夜的，我一睜眼，就看見窗簾被映的發白，白晝一閃而逝，有些嚇人。
我的身上不知道何時被披上了一條毯子，我看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婆婆，淺淺一笑，慢慢起身走向窗戶那，撥開了窗簾。
原來是下起了暴雨。
窗戶關的很緊，不然這涼風和雨水斗得澆泄進來，窗外雨聲淅瀝瀝的，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吹的樓下的楊柳樹都在搖曳。
這樣大雨的雨夜，好像已經很久未見。
我縮了縮脖子，望著雨出神。
直到雙腳冰涼，我纔回了沙發，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凌晨三點，沒有一條未讀消息和電話。
看來，傅如桉是鐵了心的不想聯繫我了。
沒關係，我還不信他能一直和我避開。
婆婆因爲老爺子的事情，也不想在醫院裡頭多待，我們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辦理了出院手續離開。
殯儀館那邊安排在兩天之後就進行火葬，事宜一下子變得匆匆忙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