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吳畏之後,藍曉田並沒有把他送回總參,而是出人意料的邀請吳畏一起吃晚飯。
這兩個人都不是很注重享樂的人,在飲食方面自然也都很隨意,所以藍曉田要一起吃飯,更可能只是想要一個談話的機會。
吳畏不知道藍曉田想說什麼,但是他離開京城一年有餘,的確是想打聽一下最近的局勢。藍曉田雖然不是最合適的人,至少也還算靠譜,不至於坑他。
晚飯是在藍曉田的家中進行的,一起吃飯的人也只有他們兩個人。
藍曉田的家是個很普通的四合院,面積不大,位置也算不上好,家中的陳設也不多,算得上簡陋。一點兒也看不出這裡住著一位副總參謀長,掌管著國防數十萬國防軍將士。
單說這個院子,甚至比起當初鍾笛送給吳畏的小院子,還頗有不如。
黃有爲的家裡還有幾個老傭人,但是藍曉田家裡就只有他和妻子,還有兩個孩子。所有的家務都是藍曉田的妻子親自動手。
因爲藍曉田並沒有告訴妻子自己請人回家吃飯,所以估計家裡沒有什麼菜餚可以下酒。
於是兩個人在路上買了一些滷蛋豆乾醃肉,又打了一壺散酒,直接就在藍曉田家中的院子裡擺開了就吃喝起來。
雖然不需要藍曉田的妻子作飯,她還是出來露了一面,和吳畏打了一聲招呼。一點都沒有傳統女人不見外客的拘束。
這個女人看起來很文靜,相貌普通,待人接物彬彬有禮,顯然是受過良好的教育。
藍曉田一時興起,又叫了兩個孩子出來見吳畏。他最大的孩子不過十歲,已經上了國小讀書,另一個孩子七歲,還在讀蒙學。
在這個時代,藍曉田要孩子算是晚的了,但是要比起吳畏這個鑽石王老五,他就完全可以笑傲一下了。
今天的藍曉田興致頗高,當著孩子們的面取笑吳畏在這方面太落後。吳畏卻不以爲意。
他又沒有“無後爲大”的思想,當然不會在乎有沒有子裔。再說他和葉卡捷琳娜一路努力,雖然分手時還看不出動靜,但是誰知道明年會不會有個中俄混血的孩子降生到這個世界,等著繼承東西伯利亞那龐大的土地?
藍曉田的家中雖然沒有什麼男女大防,他的妻子也不會陪陌生人一起吃飯。所以和吳畏打過招呼後,就帶著孩子們回屋子裡去了。
吳畏對這位平凡的女人印象很好,雖然不能說因爲見過嫂子就一定要認藍曉田這個大哥,卻還是忍不住想提醒一下藍曉田,注意他的前程,至少不要因爲立場影響到深愛他的妻子。
他和藍曉田從前的交情就相當不錯,說話的時候自然也不用太過注意,落座後看似隨意的和他提起舒生來,然後感慨舒生錯過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藍曉田是那種一心七竅的聰明人,立刻聞弦知意。他深深看了吳畏一眼,搖頭說的:“這種事成王敗寇,如果他當日成功了,那現在坐在這裡的就不是你我了?!?
吳畏雖然不讀史,也知道他說的沒錯,歷史這玩意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特別是在有良心的歷史學家們出現這後,很多已經蓋棺的事情被翻出來,重複的次數多了,後人眼中的歷史也就變了樣子。
他沉默了一下之後才問道:“冒這麼大的險值得嗎?”
藍曉田一臉玩味的看著他,只看不說話。
吳畏被他盯得心裡發毛,心想這哥們不會是基建團的吧!看他這相貌清秀身材健壯的樣子,倒正是道長喜歡的類型。
他忍了一下,還是問道:“我臉上又沒花,你看什麼?”
“你問我值得嗎?”藍曉田看著他,似乎是在強忍著笑意,所以喘了一口氣後才很艱難的說道:“你當年在遼陽、在日本的時候想過值得嗎?”
吳畏愣了一下,這才明白他爲什麼要發笑。不僅瞠目問道:“這能一樣嗎?”
“爲什麼不一樣呢!”藍曉田反問道:“如果說,我們中間有一個這樣的人,你猜大家會覺得是誰?”
吳畏這次是真的無話可說了,完全可以直接改名叫做無言。
只要是瞭解吳畏和藍曉田履歷的人,聽到藍曉田的這個問題後,都可以非常容易的作出判斷。顯然吳畏纔是那個不擇手段的亡命之徒。
但是吳畏在心裡卻覺得自己的目標其實要崇高的多,至少他並不完全是爲了前程,不然也不可能理直氣壯的帶領自己手下的官兵們一次次置之於死地而後生。
可惜吳畏偏偏沒辦法和藍曉田談論自己的理想,自然也沒辦法解釋自己爲什麼可以無畏生死。
藍曉田也沒什麼興趣對他窮追猛打,所以看到吳畏啞口無言的樣子,也就此打住,向吳畏笑到:“你知道現在京城裡面大家談論最多的是什麼嗎?”
他看到吳畏迷惑的樣子,起身出去拿了一份報紙回來。
這是一份今天的大公報,報紙翻開在第四版的位置。吳畏目光掃過,一眼就注意到在版面上佔最多篇幅的小說連載欄目。
他接過報紙看了一下,愕然問道:“這位半隻青蛙是誰?”
半隻青蛙是正連載的這部小說的作者,而這部明顯剛剛開頭的小說名叫《一代豔后》,吳畏只看了幾眼,就已經猜到主角就是剛剛當上沙皇的葉卡捷琳娜。以葉皇的相貌,倒也稱得上豔后之名。不過問題是這位豔后現在要給吳畏生孩子。看到有人公然八卦自己孩子的母親,吳畏再大度,也忍不住心頭起火。他又不是系統文的男主,當然不能容忍有人意淫自己的女人。
藍曉田雖然不喜歡八卦,畢竟手下也有情報機構。吳畏這麼重要的人物在俄國有什麼舉動,還是有人彙報給他的。要說吳畏某一天干了什麼,他可能不知道,但是如果說吳畏每天都幹什麼,他還是知道一點的。
所以他看著吳畏的臉色,就知道傳言不虛,這傢伙和那位年輕的女沙皇還真有一腿。忍不住勸道:“你不會真的愛上那個女人了吧?”
吳畏擡頭看著他,很認真的說道:“我知道博愛是不對的,但是如果沒有愛,我是不會去睡一個女人的?!彼牧伺氖盅e的報紙,“所以是的,我已經愛上這個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