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人似是越想越氣,往虛空裡坐下,召出麒麟罵道:“你這個不知輕重的畜牲,叫你將他放個好地方,調養(yǎng)心性,如今比之往常更惡劣了多少倍!你可知錯?!”
麒麟本在虛空飲酒,身側坐著的是撒旦與上帝,後面跟著的是紫目和紫悅,一羣人本就在討論禁錮中不自知的玄冥究竟何時可以衝破忘川之水的效果,修復往生記憶。
當時麒麟道:“這玄冥只覺得奇怪,卻不知深層去想,真是白白送他過來了!”
撒旦卻笑著親了身邊的上帝一口道:“這也怪不了他,我這徒弟自己喝了三大瓶忘川之水,要能想起來,倒是奇事了。”
麒麟奇道:“他不是急著找冥淩麼,怎會巴不得忘個乾淨?”
撒旦點頭道:“正是急著找冥淩,卻又不想再做神仙,自是將忘川之水喝了許多,便真的沒有再做我西方血族魔神,卻是去做了只鎮(zhèn)惡獸!哈哈哈……”
麒麟一陣語塞,暗道玄冥你真命好,難怪我費盡心思爲你找到冥淩與你同時在場的記憶碎片,也喚不醒你的往生記憶。果然是自作自受,那隻得委屈你自己在裡面多想想了。
正在想著,空間一陣顫抖,卻是葉凌霜那一記青光引起的,麒麟嚇了一跳道:“完了,完了,冥淩要入魔了!”說著就要跑,卻被那怪人一把抓到葉凌霜的身邊,一陣怒斥。麒麟這才發(fā)現(xiàn)那怪人,忙跪在虛空中連連叩頭,口中叫道:“道尊,道尊,莫要罵了,再罵他便真要入魔了!”
此時玄冥房中,葉凌霜在牀上睡著毫無生息。葉曉寒與李子耀自是不知有何不妥,卻又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於是葉曉寒便教李子耀留下休息,順便照顧好夜妖那批客人,便徑自出了別墅,開車往幽冥處趕去了。
再說玄冥,以冥·葉的身份活在禁錮的空間中,卻真以爲自己回到了萬年前。此刻已是夕陽西下了,所有血族都慢慢醒轉過來,他便自穿上衣服,將相冊抱入懷中,開門召裡特進來詢問了有關少年和醫(yī)生的事情。裡特向他解釋道:“那少年原本就是您……就是公爵大人親自抓回來的。公爵大人說過,每日休息時,他自己進去便可。”他看著玄冥眼中顏色漸深,忙低頭繼續(xù)說道:“至於那醫(yī)生,撒旦大人說是你的一個故人,會很好的照顧您。而且,似乎也是血族。”
玄冥無言以對,於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又道:“以後都不必來了。我不開門,誰也不要進來,也不需要什麼。你下去吧。”裡特嘴脣翕動了幾下,卻還是老實的行了禮,退出去將門鎖好。
玄冥踱到臥室的全身鏡前看著自己:蒼白的臉龐上,一對湛藍的眼瞳不知何時變成了接近紫色,瞳中的銀色也已開始向紅色發(fā)展。一對嘴脣原本應是紅的,卻由於失血過多的關係,青白得接近面色了。至於那頭曾經(jīng)是銀灰色的長髮,此刻倒仍是沒有變化,可一雙手卻變得瘦苦枯枝,而且在漸漸的更加消瘦蒼老下去。
他突然驚覺自己在快速的蒼老,終於發(fā)現(xiàn)有所不對,卻是首先取出相冊查看,只見那些照片都開始發(fā)出瑩光慢慢的流動,又像是要飄起來,又像是要消散了。玄冥緊緊的抱著相冊,拼命記住每一張的內容。他喃喃的念著註釋,漸漸的坐倒在地上,整個人蜷縮起來,變成一具真正的枯骨。
那相冊終是消散了,整本化作一圈瑩光圍繞著玄冥的枯骨,流轉著涌入,頓時他意念中只覺得有些什麼變得清晰了,似乎很多很多的事情,很久很久的年代以來,他都是存在的,而那數(shù)萬年的經(jīng)歷,與冥淩的羈絆,此刻終回到他的腦海裡。
禁錮空間外,一片喧譁。首先喝彩的是撒旦,他開心無比的抖開翅膀,擁起上帝轉了好幾圈,哈哈大笑道:“我就說,我的愛徒,怎麼可能失敗呢?哈哈,連上帝和撒旦都和諧的合體了,還有什麼生命是不可以在一起的?”紫目盯著他們,眼中充滿了羨慕:“可惜我從出生以來就未知何爲情,只記得,”他看向一邊的紫悅,“只記得姐姐一直盡心保護我,帶著我。”說著他笑起來道:“紫悅,我得去通知玄夜師傅,我們這便回去。”紫悅此時卻專注的盯著空間裡,聞言搖搖頭,“你這小毛孩子,還沒完呢。仔細看看有何不對的。”
紫目聞言好奇的向空間中看了過去,不由得咦了一聲道:“人呢?”撒旦一聽這話忙停下來,更是張大嘴巴半天不吭一聲,許久才道:“我親愛的上帝,我的眼睛沒有問題,不是麼?爲什麼,禁錮空間還在,我的徒弟卻不見了?哦,天哪,誰來告訴我?”
空間中,原本散發(fā)著瑩光的枯骨,赫然消失了。隨著玄冥的不見,整片莊園也已經(jīng)化作虛無。唯餘那空間在虛空中穩(wěn)穩(wěn)的停留著,留給圍觀的各方大神一個大大的問號。
玄冥自所有經(jīng)歷回到腦海中時,便已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附近有些什麼樣的生命,要如何離開。雖然他暫時沒有理清爲何會知道這些,卻仍是照著新記憶做了。他集中精神默唸——去幽冥那裡!於是,空間中頓時空無一物,連塵埃也未留下。
此時那被稱爲道尊的怪人,早已依言不再怒罵了,卻只是瞪著麒麟的舉動坐在那裡,倒像是個老頑童看到什麼新鮮有趣的東西一樣,眼睛一眨也不眨了。
麒麟正拉著葉凌霜在虛空中聊天,葉凌霜問了幾句便漸漸的不耐煩,於是喝道:“麒麟,你這四隻腳的畜生,叫那老烏龜給我出來!看本少爺怎麼收拾他!”麒麟直氣得鬚髮皆直,卻不敢對他無禮,便向他嘆道:“他若不是爲你,又怎麼變會如此模樣?此刻還在禁錮中受活罪,你卻在這裡如此放肆,當真是做一世人便不如一世,如今竟連普通人也比你強得多了。”葉凌霜此刻完全聽不進去,大喊著老烏龜自作自受,不知好歹,害本少爺如此難受。說著一掌推向麒麟,竟真?zhèn)€把毫無防備的麒麟推得坐在虛空中,險些跌掉。
麒麟喘了口氣,轉身向那道尊說道:“
道尊,你怎能如此頻繁的將他自夢境中拉出來?”“嗯?不可以麼?”道尊奇道,“他既是冥淩,便不會有事啊。”麒麟翻了翻白眼:“他是冥淩沒錯,但他此時只是擁有青龍所授能力的普通人罷了!”
“哎呀!我忘了!”道尊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手中出現(xiàn)一枚丹藥瞬間就塞進了凌霜嘴裡,哈哈笑道:“這回便不怕了,我倒要看看,他還死得了麼。”
麒麟張口結舌,看著葉凌霜被塞了丹藥便直墜而落,知道是返回自己身軀裡去,也不去拉著了。他心道你這老傢伙拿我當坐騎坐了這麼久,怎麼我都長進了,你卻仍是小孩心性。也不看看他如今的身份,想起什麼便是什麼,若他醒來知道自己已是人不人神不神,魔不魔獸不獸的生命,以他那副介懷生命體區(qū)別的性子,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大亂了。
他這裡想得入神,不自覺間已是將整段話都說了出來。直氣得道尊吹肚子瞪眼的,一把將麒麟抓住按下,口中喝道:“疾!”卻見一陣五彩光芒閃過,麒麟已化作原身,尤自在銅鈴大眼裡閃爍著責難的意思,道尊卻裝作沒看到,徑自哼著萬年前的小調,跨上麒麟背,這才伸指戳戳麒麟額頭:“你這畜牲,好不懂事。快帶我去玄冥那禁錮空間看看。”
麒麟受道尊一指哪裡還有違命的能耐,於是只得負著道尊,向西飛去。
葉曉寒的車到達城堡外的時候,玄冥也已到了。他一見曉寒滿面愁容,便低自思量是不是冥淩出了什麼事,於是心念一動恢復人形的樣子,叫住了剛下車的曉寒:“曉寒,先隨我來。”
葉曉寒聞聲轉頭,看到玄冥還以爲自己心裡繁雜事情太多,一時眼花了。於是揉揉眼睛,卻仍是玄冥搖著羽扇站在那裡,臉上仍是那溫和的笑意,卻略顯憔悴,多了幾分愁緒。她看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聲音在哪:“師傅!你真的回來了!”
玄冥笑著點頭,伸手拉住她,心中思量道:“還是先去看看幽冥,再回去見冥淩吧。”遂暗動意念,於是無影無聲之間倆人便進了城堡,出現(xiàn)在幽冥面前。
幽冥正坐在曉曉房裡,和諾諾、小雅、豆腐等人談些什麼。突然面前一花出現(xiàn)兩人,嚇了她們一跳。待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是玄冥和曉寒,均是高興得叫了起來。“大人!”幽冥跪下行禮,頭貼在地板上,手腕至手心也都平伏在地面。曉曉等幾人也跟在後面同樣做了。弄得曉寒混身不自在,只得站到一邊去。
玄冥嗯了一聲,似乎早已習慣這樣,“都起來,幽冥留下。”他此刻在人前,卻又是出言冰冷,一張冰霜覆面的臉孔,教人越發(fā)不敢違抗了。衆(zhòng)人依言離開後,幽冥擡頭看著他道:“大人果然回來了,幽冥知道大人一定能解開禁錮的。”說著眼中已有淚流出來,顯是十分激動。葉曉寒站在一邊,心裡也是一陣激動,暗想這次玄冥回來仍然不是普通人,他此刻不先去見我弟弟,究竟是有別的事,還是怕了他的脾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