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未盡。
寂靜的長街上,偶而有淡淡的月光灑落。
客棧旗桿上的燈籠,不時的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此時客棧內依舊燈火通明,但氣氛卻宛如這寂靜的長街。
競價時總是沒人願意先出價的,因爲先出價的往往會暴露出你心裡的預估,使你陷入到被動之中。
就在這寂靜的氣氛中,忽然傳出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打破了這沉靜的氛圍。
“既然各位都不願意先出價,不如先聽聽我的價錢。”
說話的是一直低頭喝酒的李白。
衆人的目光分分聚集到了李白的身上,大家這才注意到,他桌上的那一小壺酒竟然還沒喝完。
有人率先出價,後面的人自然會跟著搶價,這價錢自然也就會隨之水漲船高。
上官策面色平靜帶著一絲微笑,左手揹負身後,伸出持摺扇的右手,對著李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此時李白從懷中摸出了當初季無名給他的半枚銅板,他看了看這半枚銅板,又將它放回了懷中,然後眼中滿是堅毅。
李白將酒壺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拿起了桌上放著的寒霜劍往身前一遞。
“我出一劍。”
話一出口,衆人表情猶如川中變臉一般精彩。
客棧內的空氣彷彿都因此而凝固。
靜,靜的可怕,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但這種靜也只是維持了那麼一瞬間,隨後便是一陣捧腹的大笑之聲,看那八惡僧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有的人在發笑,有的人心裡卻在發苦,特別是那星羅教十二星辰掌旗的上官策。
八惡僧其中一人收了笑聲,對歐陽青說道:“這人恐怕是病了,你難道不給他治治?”
歐陽青搖了搖頭,有些無奈道:“他就算是病了,我也治不了。”
白敬樓突然看向歐陽青問道:“爲什麼?”
歐陽青道:“因爲他的病實在太難治。”
白敬樓問道:“你知道他?”
歐陽青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道:“你難道還沒猜到他是誰?”
歐陽青忽又道:“劍似白雪冷如霜,名滿天下無人識。”
的確,整個江湖沒人不知道他,卻沒有多少人真正的認識他。
白敬樓思索了一會兒,突然面色變得有些難看,道:“難道是他?”
這時面色最難看的不是白敬樓,而是上官策。
雖已猜出李白身份,上官策卻還是有些不死心,對著李白抱拳施禮,問道:“不知閣下尊姓。”
李白道:“李。”
上官策道:“李,李白的李?”
李白笑了笑道:“我實在不會寫詩,所以還是喜歡別人叫我李白衣。”
歐陽青望向八惡僧道:“現在你們知道他的病我爲什麼治不了了吧。”
八惡僧嘴中像是被人塞進了一個黃連,苦得說不出話來。
此時上官策的聲音已帶著一絲顫抖,道:“閣下今日若是給星羅教一個薄面,他日我星羅教必當厚報,否則星羅教的手段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聽到上官策的話,李白感覺有些好笑,他既然站出來了,又怎麼會在乎他星羅教。
李白搖了搖頭,面上帶著一絲微笑,道:“我說了我出一劍,便出一劍,你若能接下這一劍,我便不再出價。”
上官策的心中有些發苦,他心裡清楚任務失敗會是什麼下場,星羅教起碼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後悔來到這世上。
若就這樣離開,他非但活不下去,到時只怕想死都很難。
上官策心中微一思索,忽的擡起左手向前一揮,無數牛虻般的毒針朝李白急射而去。
上官策出手的同時,他身後的魑魅魍魎,同時抽出了身後的鬼頭刀,縱身躍起,朝李白攻去。
與此同時,李白已運轉《凝霜功》在身前形成一面無形的氣牆,牛虻般的毒針撞在氣牆上,發出“叮、叮、叮”的聲響,隨後掉落到地板上。
就在毒針落地的同時,李白縱身躍起,已出現在魑魅魍魎身前。
四人仍在空中,只聽得風聲急響,而後眼中閃過一道劍光,一把雪白的劍已從他們的身上斬過。
四人如遭重擊般倒飛而出,掉在地上沒有了生息。
李白的劍依舊這麼快,甚至比以往更快了。
此時,本已帶著些許冷意的空氣,遇到寒霜劍變得更冷了,但是歐陽青等人卻在流汗。
他們心中都在想一件事,若接這一劍的換做自己,他們可能也一樣如四人這般躺在了地上。
上官策看著李白,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道:“你已出過一劍。”
李白臉上帶著微笑,看著上官策道:“我的確已出了一劍,但你似乎忘了,若是其他人不再出價,按照規矩,這女子自然也就屬於我了,你現在可以問問他們,看看還有沒有比我更高的價錢。”
上官策臉色變得異常的難看,他的目光看向客棧內的衆人,眼神中竟帶著一絲渴求。
然而此時所有人卻都不去看上官策,只是低頭喝著酒,好像這裡發生的一切,跟他們並沒有什麼關係。
上官策面如死灰,但片刻間卻又恢復如常。
如果死對他來說已不是最可怕的事,他又何必心有畏懼。
上官策突然再次擡手對李白射出無數毒針,毒針剛一離手,他已持扇飛身攻向李白。
李白的劍,還未入鞘。
他瞬時持劍朝射來的毒針一卷,漫天的毒針便被他卷在了劍身上,而後持劍一揮,所有毒針便朝上官策飛射而回,去勢如長虹貫日般勢不可擋。
上官策此時已縱身凌空,人在空中便已無處借力,他已不能後退,也無力再變招閃躲。
“噗、噗、噗”毒針穿透上官策的身體出發出一陣聲響。
毒針見血封喉,上官策掉到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沒了生息,他已死得不能再死。
上官策已死,名花也已有主,餘下的人自然沒必要在留下,或者他們本也只想快些離開。
今天的夜,似乎格外的長。
客棧大廳已沒有了燈光,當然也沒有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