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鳳鳴小鎮。
青石大街的盡頭,豎立著一根三丈高的旗桿,旗桿至上而下,掛著一串由四個組成的燈籠。
紅色的燈籠上,用金漆寫著流雲客棧四個大字。
客棧門廊兩邊的紅漆圓柱上,掛著一副正好與紅漆圓柱相貼合的,圓弧形長方木牌,木牌上用金漆的字書寫著一副對聯。
右書:行雲流水永不息。左對:天涯過客暫歇腳。
正中用一塊長方形的匾額,題著與燈籠上一樣的四個字:“流雲客棧”。
客棧不算大,只有兩層,一樓擺有五張稍小的八仙桌,二樓有五間客房,但看上去給人的感覺卻略顯精緻。
客棧平日裡的客人,大都是大街上的一些商戶。但近幾日不知爲何,來了不少江湖人士,生意到是越發的好了,今日二樓的客房只餘一間,一樓的桌子還剩下兩張。
客棧靠窗一桌坐著一位,頭上用木簪盤著髮髻,左手持一柄白色拂塵,身背一把太極劍,一身道人打扮的中年男子。道人名叫白敬樓,江湖人稱陰陽道人,亦正亦邪,做事全憑自身喜好。
客棧正中一桌坐著的是一位身著青色長衫,頭帶綸巾,手持一把雕龍摺扇,腰間掛著一把柳葉刀,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卻時刻帶著一絲笑意的白面書生。
白面書生名叫歐陽青,因喜替人“治病”,而且從不失手,因此自號“妙手書生”。江湖上的人給他取了個綽號:“斷頭書生”,但也只是相熟之人私下談論時纔敢這般稱呼,因爲沒人敢明目張膽的這般稱呼他,大都怕他要是知道了,會來替自己“治病”。
靠酒櫃一桌落座著四名豆蔻年華的長髮少女,四名少女臉上半遮著青絲紗巾,身著一身淺粉色輕衫,身材修長而豐盈,胸前圓潤堅挺,肌膚如玉般光滑,即便隔著一層紗巾,也能感受出她們的驚豔。
四名少女身前都橫放著一把龍泉寶劍,四女左手撫與劍鞘之上從不離開。
看其裝扮,應是百花宮宮主座前的“四劍侍”。
客棧的氣氛有些奇怪,照說本該相對熱鬧的客棧,此時卻是異常的安靜,除了吃酒時偶爾發出的些許聲響,再無其它。
黃昏漸盡,夜色漸深。
青石大街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聲,蹄聲如雨擊窗般密而急,卻是八匹健馬朝流雲客棧疾馳而來。
馬上八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八人長相雖各不相同,但臉上的神情和身上的裝扮卻是一樣。
八人盡皆頂受九戒,頸帶一十八顆佛珠,身著橙黃緊袖僧衣,右手持一根伏魔棍,一個個神情兇悍。
待到客棧門廊前,八人收繮勒馬,隨後左手輕按馬鞍,雙腳微一用力,騰身而下,朝客棧內行去,端的是身手矯健。
這八人雖一身佛門打扮,但卻時常行那姦淫擄掠之事,江湖人稱八惡僧。
八人進到客棧掃了一眼衆人,隨後尋了一處位子坐下,向店小二要了一罈酒,隨後便自顧喝酒不再出聲。
夜,月淡星稀。
街上已看不見人影,街上住戶也都已關門閉戶。
這時的流雲客棧內也寂靜無聲,唯有客棧門前八匹駿馬偶有嘶鳴。
寂靜的長街上,忽又出現一個身著白衫白鞋,腰間掛著一把雪白寶劍的青年。
白衣青年面容清秀,神情悠閒,但一雙輕靈的雙目卻閃著精光。
白衣青年自然就是李白。
李白悠悠的朝客棧行去,他走的有些很慢,在不用劍的時候,他自己好像很喜歡這樣的節奏。
你很難從他現在的樣子,想象到他殺人時身手有多麼的快,劍有多麼的精準。
他若要刺你的眉心,劍就絕不會偏差分毫。
他的劍就那麼隨意的斜掛在腰間,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自然。
待到李白行至客棧門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但他仿若未聞,來到唯有的一張空桌前,解下腰間長劍,隨意的往桌上一放,隨後輕身而坐。
李白一抖長袖,高聲道:“阿九你家掌櫃的可在?”
李白話音剛落,有一身材清瘦,小廝模樣打扮之人,端著一個形似扁平葫蘆的單口酒壺,來到青年桌旁,臉上顯得格外熱情。
來人正是李白口中的阿九,流雲客棧的店小二。
阿九原名劉貴,因在家中排行第九,因此相熟之人,都叫他阿九或是劉九。
劉貴笑著說道:“掌櫃辦事還沒回來。”
李白並未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劉貴見此早已習以爲常,繼續道:“掌櫃出門前特意吩咐,您若回來了,就請您喝上一壺酒。”
說話間劉貴已將酒壺遞倒了青年身前。
李白接過酒壺,道:“你家掌櫃怎滴還小氣了。”
劉貴聞言解釋道:“這一壺可是最醇正的九年份流雲醉。”
李白聞言有些驚訝,當即撥開酒塞抿了一口,而後好似陷入了回味一般。
沉吟了一會兒,李白鄭重的對劉貴說道:“給我拿一個最小的酒杯,我得喝慢一點。”
劉貴剛轉身準備離去,忽又聽身後傳來一句話。
“對了,在來一斤醬牛肉,一疊南乳花生。”
劉貴應聲離去,不一會兒拿來一個很小的酒杯,而後朝後廚走去,不多時醬牛肉和南乳花生也已上桌。
李白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他的動作很輕柔,沒有一滴酒濺到杯外。他將酒飲入口中,待得這杯流雲醉,充分的刺激開舌頭上的味蕾,纔將之咽如腹中。
李白嘆道:“好酒!端的是好酒,只可惜這酒少了些。”
隨後客棧再次陷入到一陣沉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