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就像是黑袍男子手中的作品,一個成功的匠師,又怎麼可能不欣賞一下自己的作品呢。
李白皺眉道:“ 二十年前我似乎才四歲。”
黑袍男子聞言反問道:“你知道當年季無名重傷時,是誰救了他麼?”
李白沒有回答,因爲季無名從未告訴過李白,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黑袍男子接著道:“看來季無名並沒有告訴你,當年是你父親救了他。”
此刻李白臉上全是痛苦之色,他已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李白冷冷的盯著黑袍男子,嘶吼道:“所以你當初先讓黑風寨滅了我滿門,而後再放出消息引我師傅前來,目的就是要讓他收我爲弟子。”
這的確是個狠辣而巧妙的法子。
星羅教已然算準,季無名得到消息後便會趕到李府查看,而李府除了李白和慕流雲再無一人,他自然不會讓恩人遺孤流落在外,而寒霜劍向來只傳一人,將李白收爲弟子就已是唯一的選擇。
黑袍男子測測的笑了笑,道:“跟聰明人談話總是更加的簡單。”
李白帶著自責和不甘道:“你就這麼確定從我手中得到寒霜劍會更加容易?”
李白說出這句話,便已有些後悔。
寒霜劍豈非已在黑袍男子的手中,他豈非已成了階下之囚。
黑袍男子道:“你有了必須要報的仇,但卻不知仇人是誰,而要想知曉此事便只能找到聽雨樓,這樣你就欠了聽雨樓一個天大的恩情,這也就成了你的弱點。”
黑袍男子頓了頓,又道:“當然,這些線索也是我故意讓聽雨樓知曉的。”
李白的臉色已有些蒼白,他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竟在幼時便已掉進了這個可怕的圈套當中。
李白臉上帶著深深的愧疚,道:“所以聽雨樓也星羅教的手筆咯。”
黑袍男子道:“聽雨樓不滅,朱雀又如何能以聽雨樓少主的身份,出現在你面前呢?當然,聽雨樓的卷宗也是我的目的之一。”
李白皺眉道:“得到聽雨樓的卷宗,你便可以控制更多的高手爲你效力。”
黑袍男子陰笑道:“我開始有些喜歡你了,只可惜,我離開後你就要死在白虎的劍下,若要他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沒有你的人頭只怕沒有說服力。”
李白冷冷的道:“看來被你喜歡的人,只怕過得都不太好。”
黑袍男子沉默著沒有說話。
沉默當然也有很多種意思,而現在的意思顯然是默認了李白的話。
李白此刻似乎已經平靜了下來,突然開口道:“可以給我拿些酒嗎?”
黑袍男子示意黃鶯拿來一罈酒,放到了李白麪前。
李白看著黑袍男子道:“一個人喝酒總歸是沒有意思的。”
黑袍男子疑惑道:“你想讓我陪你喝酒?”
李白道:“你不能喝酒?”
黑袍男子道:“能。”
說話時他已來到李白身前盤膝坐下。
黑袍男子道:“我已經開始有些佩服你。”
李白道:“怎麼說?”
黑袍男子道:“竟然讓一個仇人陪你喝酒。”
李白喝了一口酒,嘆氣道:“只可惜,喝酒的地方不對,喝酒的人也不對,酒也變了味。”
黑袍男子沒有接話,拿起酒罈喝了一口,道:“我知道你是在拖延時間,好讓自己能以真氣衝開被制住的穴道。”
李白驚奇道:“這你都知道?”
黑袍男子看著李白,嘴角帶著一絲嘲弄的笑意,道:“你志室穴被封,內氣渙散,想以真氣衝開穴道至少需要四個時辰,你覺得你能拖多久?。”
李白轉開了話題,道:“酒,果然還是要跟朋友一起喝才盡興。”
黑袍男子突然笑了,看著李白道:“可惜你的朋友實在太少。”
李白道:“真正的朋友,一個便已足夠。”
李白頓了頓,臉上忽然帶著濃濃的悲傷,道:“可是現在我已沒有朋友。”
黑袍男子詫異道:“慕流雲難道已不是你的朋友?”
李白嘴角帶著淒涼的笑意,看著黑袍男子道:“你覺得我們現在還是朋友嗎?慕流雲。”
慕流雲三個字李白說得很重,彷彿一把利劍刺中了黑袍男子的心。
黑袍男子雖帶著假面,但李白卻知道他此時的臉色已完全變了。
黑袍男子拿起酒罈喝了幾口,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李白道:“你忘了,我們曾是最好的朋友,你身上的味道我怎麼會忘記,而且你每次用酒罈喝酒時,總會不自覺的用拇指摩挲著酒罈。”
慕流雲聞言,停下了正在摩挲著酒罈的拇指,放下了手中的酒罈。
李白接著道:“看來星羅教都喜歡有個正派身份。”
慕流雲笑了笑,道:“想要戰勝它,就要先了解它。想要瓦解它,就必須先進入其中。”
李白道:“我還有件事想不通。”
慕流雲道:“你說。”
李白道:“你爲什麼要到我家做書童?豈非有些多此一舉?”
慕流雲搖了搖頭,道:“整個李府被屠滅卻唯獨留下你,這本身就會惹人懷疑,而我的出現就是爲了彌補這個破綻,更是借你師傅進入了藏劍谷,可謂是一石二鳥之計。”
李白冷冷的看著慕流雲,臉上看不出是何表情。
李白突然道:“你一定認爲,一切都已在你的掌控之中。”
慕流雲微笑道:“難道不是?”
李白微笑笑道:“我若告訴你我的穴道已經解開了,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
慕流雲搖頭道:“當然不信。”
慕流雲雖然嘴上說著不信,但人卻已起身後退了幾步,緊盯著李白,大聲道:“白虎,殺了他。”
就在這時,從慕流雲身後傳來“噗”的一聲輕響,他對這個聲音並不陌生,這是刀劍刺破衣裳,穿透血肉的聲音。
慕流雲轉頭看見了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柄尖刀從鄭平的身後穿透而出,鮮血從尖刀上不停的涌出,已浸透了鄭平的衣裳。
而刀正是黃鶯從鄭平身後刺進去的。
鄭平嘴裡冒著鮮血,“咕、咕”著彷彿是在問爲什麼,而這時黃鶯已將刀從他身體中抽出,他人一倒地便沒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