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先生在悲痛，也換不回自己的女兒，只得將這個襁褓中的嬰兒交給已經嫁人的徐家二姑娘，也就是在那年，被皇帝賜婚於雲霆的徐家二姑娘徐清秀，交予她撫養，而徐清秀同一年生出的兒子，被秀亭先生帶回徐府，親自教養。

徐二姑娘也明白，若是任由自己的孩子留在雲府，那麼依照雲霆的性子，絕對不會讓他的孩子有什麼出息，便答應徐老先生將孩子留下，獨自撫養雲霜十六年。

直到今天。

雲霜愣愣的看著桌上的畫像，看著那個和自己有三分想象的徐家大姑娘，看著那個昔年拼死也要將自己的妹妹送出皇宮的女子。

忽然淚流滿面。

“孩子……”徐老爺子將手附在雲霜的肩膀上，輕輕地環著她的肩膀，：“想哭就哭吧！”

“十六年，你們隱瞞了十六年，爲什麼不繼續隱瞞下去？爲什麼要告訴我？”雲霜擦乾臉上的眼淚，鳳眸的通紅的看著站在自己的身邊的徐老先生。

“因爲我要讓你知道，徐家的人，不是誰都能動的！”徐老先生忽然挺直了脊樑：“這些年來，因爲徐家的退讓，讓我徐家的子孫一個一個的開始被傷害，開始被漠視，開始以爲徐家千年的傳承就是一隻紙老虎一般，但是霜兒，你要記住，欠了我們的，從來就沒有不還的道理！”

“所以呢？”雲霜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淡淡的看著自己的祖父，看著祖父雖然是年近花甲，但是卻依然決然的眼神和身板。

“在你的姐姐身死之後，徐家動用多年未曾動用過得勢力，做了一件事情，甚至於，你的四表哥，也親自前往南楓，親自坐鎮！”徐老先生慘然一笑：“害我徐家血脈，焉有不還的道理！”雲霜愣愣的看著蒼老許多的秀廷先生默不作聲的等著下文。

“你大表哥利用我們殘留在南楓的勢力，在那羣忘恩負義的畜生登基的那天，生生的毀了那個負了你姐姐的男人的臉，這只不過是些許利息而已，他不就是仗著那一張臉坑滿拐騙嗎？那沒有了那張臉，看看這南楓的朝臣會不會允許無法見人的太子殿下最後榮登大寶！”

秀亭先生的眼裡閃過一絲殺意。

“欠我徐家的舊賬，我們慢慢清算！”

雲霜嘆了一口氣，怪不得，當日見到顧成雙的時候，卻見那張曾經被自己成爲給公子世無雙的臉蒙上一層面具，原來是這個原因。

雖然不贊成自己的表哥深陷險境就只爲爲自己復仇，但是這份心意，雲霜還是記載了心裡，沒有必要拒絕對自己好的人，不是嗎？

看著雲霜鬆懈下來的肩頭，秀亭先生終於轉頭，看著雲霜微微嘆了一口氣：“當年你唄送出來的時候，我那女兒也沒有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怕也是情急之下來不及說了，你和你太子姐姐一樣，出生在霜月，於是你姑姑便做主爲你取名爲霜，卻不想，和你姐姐重名了！呵呵”徐老先生終於笑出聲來：“這也算是冥冥當中的牽絆吧！”

看著雲霜，秀亭先生總是以爲自己已經把一輩子所要嘆的氣全部嘆光，看著雲霜已經恢復鎮定的容顏淺笑，一派大儒的風範：“你和你姐姐太像了！”

雲霜苦笑，能不像嗎？兩世皆爲一人，難怪，她會重生在這裡！

看著那幅畫上，那個女人看似陌生卻又很熟悉的容顏，雲霜知道，這幅畫其實是出自自己父皇的手筆，在御書房偏門的寢殿裡，在曳央宮的正殿中，在清秋苑的書房裡，到處都掛滿了這樣的畫像，父皇曾經告訴他，這時她和她的母親。

對，是母親，不是母后。

母后是很多人的，但是母親，只是她的！

父皇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她，他們愛她，即便是死，也深愛著。

雲霜點點頭，收起畫卷，輕輕地放回原地。

“你有什麼打算！”徐老先生看著雲霜沉默的背影，終於開口問道。

良久之後，在暗地的陰影裡，秀亭先生根本看不清這個女子的表情：“誠如祖父所言，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秀廷先生聞言哈哈大笑：“終是等到這一天了！放手去做吧！雲霜。”

看著自己的祖父笑的開懷的樣子，那一聲雲霜似乎響在了她的心裡，叫出來的，是一個咆哮的靈魂，終於在現實的衝擊下，選擇了潛伏，一擊必殺！

“你準備怎麼做？”徐老先生微微低頭，淺淺笑道：“無論什麼時候，徐家永遠是你最爲堅實的後盾！”

雲霜搖搖頭，看著依然恢復了平常風骨的祖父低低的笑出聲來：“若是就這樣讓他死了，豈不是便宜他了，我曾經受過的徹骨之痛，定要全數奉還！”

後面的一句話，徐老先生並沒有聽到，看著雲霜低垂的眼眸裡閃過的一絲恨意，秀亭先生的詫異地摸了摸自己的鬍子。

這孩子，怕是還有什麼事情，瞞著他們的吧！

“祖父，”雲霜忽然擡頭，看著徐老先生誠懇的道：“雖說這次我來，確實是有事相求，但是現在看來，這些事情，徐家還是不要插手！”

“霜兒，我徐家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徐老先生摸了摸自己虎鬚，看著雲霜正色道。

“非也，只是……”雲霜擡眼，滿眼盡是綻放的風華：“即便是姐姐在，也不希望徐家爲了那麼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手上沾滿不值得的人的鮮血的吧！”

秀亭先生嘆了一口氣，看著雲霜堅定的眼神，知道此事雲霜絕對不會再退半步，也清楚雲霜知曉如今徐家的情勢，爲了不讓帝王在採猜忌，就算是再怎麼需要徐家幫助，也斷然不會開這個口。

“也罷，由你！”秀廷先生嘆了一口氣，從書房的暗格裡取出一塊刻著暗黑色字體的徐字令牌和一本看起來有些年限的書本遞給了雲霜。

“這是徐家近千年來經營的東西，這枚令牌，可以調動徐家三分之二的勢力，其中剩下隱藏在暗處的三分之一，除非是徐家家主，否則輕易不會出現在世人眼前，這本書，是當年徐家第一位家主勝任丞相之後，留下的手札，但願，你永遠都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