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玄夜薄脣緊抿，在醫院明淨的走廊上來回走動。腳步急促，焦慮。最後他頓住腳步，冷然回頭：“替我聯繫上南宮少爺，是時候我們正式拜訪一下，這神秘又大膽的端木辰先生了！”

阿川聽了，卻沒有動，只是猶豫地看著他：“少爺，真的是要與羅剎門爲敵嗎？我們其實可以搶先一步找到周小姐與慕芝晴小姐，根本不必在面子上得罪他。”

龍玄夜聞言眉宇緊皺：“然後呢？以端木辰的本事他很容易就知道……影兒和她的姐姐在我的手中，到時候又是起風波。與其這樣，不如跟他擺明說了，告訴他影兒和她姐姐是在我和南宮家保護之下，讓他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阿川聽了，默默躬身，轉身走了。

可龍玄夜看著走廊外清新的早晨，眸中憂慮重重。

凌清清看著他走進病房，笑容勉強地問：“夜，到底是怎麼回事？”

龍玄夜眼中有什麼閃過，他收拾桌上的電腦與文件，淡淡地回答：“公司的事。要開個緊急會議。”

是凌清清看著他明顯敷衍的藉口，心中涌上酸苦，幽幽地開口：“夜，你別騙人了。是周影有事是嗎？我剛纔都聽見了。”

她剛纔終於忍不住好奇，偷偷下了牀，挪到門邊聽了一會，即使聽不太清楚，但是也聽到了一星半點，真的是有關周影。

龍玄夜挺直的背微微一僵，隨即他若無其事地收拾手中的文件，不再吭聲。

凌清清的眼中陡然落下淚來，她看著明明近在咫尺，卻彷彿遠在天邊的龍玄夜，哽咽地問：“你還是愛著她是不是？你說啊？”

龍玄夜轉過頭來，眸色深沉，夾雜一抹令人不易察覺的痛苦：“愛和不愛對我來說已經沒有資格提這個。清清，我希望你好好的，不要提這種讓你傷心，也讓我不好受的事。”

“可是這是憐憫！你在可憐我！”凌清清再也忍不住，衝他叫道。

龍玄夜臉色微微一變，他竟不知道她的反應會這麼激烈：“清清，你冷靜一點。”凌清清纔剛做完大手術不久，根本經不起這樣情緒激動的反應。

“不！我不想冷靜！”凌清清掩面痛哭起來：“你明明不愛我了，你就是可憐我！你想要陪著我走完最後一程，你不說我也知道我活不久了。你騙不了我的！你就是在可憐我！”

她的哭聲在安靜的病房裡顯得格外刺耳，龍玄夜定定看了她一會，機械地走上前，輕撫她的背，柔聲地道：“我怎麼會是可憐你，清清，你會活得很好的。就像我們曾經那樣，我看著你天天開開心心的，你就像天底下最無憂無慮的仙子一樣……”

他不停地說，悅耳低沉的聲音，漸漸安撫了痛哭的凌清清。她慢慢停住哭泣，擡起淚眼，可憐兮兮地看著抱著自己的龍玄夜：“夜，你說我們真的會和以前一樣嗎？”

“會的。”龍玄夜看著她瘦得幾乎脫形的小臉，心痛地點了點頭。這句話他說得這麼篤定，可是爲什麼心彷彿破了一塊，有什麼從裡面漏了，再也補不上。

凌清清高興起來，她擦乾眼淚，大眼中閃起光亮：“那……夜，我們可以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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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玄夜整個人忽然僵了僵，眼前忽然閃過那兩個天鵝絨的盒子。

他曾對一個純真的女人許諾過一場婚禮。

她不相信。

於是他帶著她買了兩對戒指，一對訂婚，一對結婚……

心忽然鈍痛起來，像是有一把刀在慢慢地銼著他，疼得無法說出口。

凌清清拼命地在他臉上搜索他一絲一毫的表情，龍玄夜在她眼中看到自己木然的臉。沒有驚喜，甚至沒有波瀾。

“你好好養病，養病完再說。”他丟下這一句，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轉身走了。

凌清清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身邊似還有他身體的餘溫，但是他真的走了。

果然，人最不能欺騙的就是自己。

凌清清痛苦地閉上眼睛。

……

周影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她肚子餓得咕咕叫，一摸身邊，卻是空空的。姐姐慕芝晴呢？

“姐姐？”她試著喚慕芝晴。

“姐姐……你在哪？”她的心突然緊了緊，姐姐到底在哪裡？難道她又走了？還是……各種猜測從心底深處升起，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恐懼，彷彿在很久以前，她曾經歷過這樣被遺棄的恐懼。

“姐姐……姐姐？”她下了牀，打開衛生間，沒人！

“姐姐……”周影衝向房門。

房門忽然打開，慕芝晴提著東西閃身進來。

“姐姐！”周影喜出望外，連忙緊緊握住慕芝晴的手，砰砰亂跳的心這才漸漸平穩下來。慕芝晴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她的擔心。

“沒事的，我只是出去買了點鹹稀飯和中午我們吃的。”慕芝晴把食物擺在桌上，衝她安撫一笑。

“我以爲……我以爲姐姐你又不見了。”周影扶著心口，衝她臉色蒼白地笑了笑。這種可怕的感覺像是很久前就埋在心裡，一旦發作就令她控制不住地害怕。

慕芝晴怔了怔，她目光復雜地看著坐在牀邊神情有些怯怯的周影，忍不住上前緊緊地抱著她。

“我的錯，是我的錯……阿靜，是姐姐錯了……五年前，我不該拋下你一個人……”慕芝晴喃喃地痛苦說道。

是，是她的錯。端木辰這個魔鬼，他居然說對了！她累了，累得想要逃。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到猶如喪家犬一樣到處尋求別人庇護與寄人籬下的生活，她不但要照顧自己，更要照顧自己的妹妹——慕芝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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