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寧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的話，她總不能告訴何仙姑，你的面首是我大哥吧。於是也只好訕笑著，一臉尷尬之色。

不過她的神情也充分透露出“我認(rèn)識他”的這個訊息。何仙姑在她這裡得不到答案，立刻將頭轉(zhuǎn)向了莫問，想從他那裡得到回答?？吹剿哪抗?，莫問的臉上也浮現(xiàn)起一抹尷尬之色，他完全沒想到拓拔宏居然有這樣一段“神奇”地經(jīng)歷。

此刻見何仙姑目光灼灼，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鼻子，道：“唔……是見過他?！彼觳磺宓鼗卮?，卻看見何仙姑的眼神盡是濃濃地嘲諷

又嘲諷……

莫問心底浮起一陣無奈，先前自己拿劍指著她，她也不肯說半個字，不就是吃準(zhǔn)了自己不會殺她。

“師兄?！焙蜗晒孟肓艘幌?，還是沒將那些嘲諷的話吐出來，而是一本正經(jīng)地開口，“阿寧身上有火雲(yún)蠱？你確定麼？”

莫問沒有想到她會突然轉(zhuǎn)了話題，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又要想出什麼花樣。卻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事情是瞞不住的，而也也沒有什麼瞞的必要。

“師兄……你若是能找到拓拔宏，或許就能解了這火雲(yún)蠱?！焙蜗晒秒p眼晶亮，看樣子想到了什麼關(guān)鍵之處，“他有個秘術(shù)……”

話沒說完，便被莫問擺手制止了：“他的秘術(shù)我知道?！彼D了一頓，頗有些遺憾，“他已經(jīng)教了裴皓了，這秘術(shù)在火雲(yún)蠱上，也只能用上一次?！?

何仙姑頓時啞然。

她有些不甘心，眼睛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卻又開口：“師兄，你知道，拓拔宏來刺殺他，是在那些苗疆人送過秘信之後……這火雲(yún)蠱是苗疆的聖蠱之一，他又知道那秘術(shù)，必然……”

莫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目光詭異地讓她不由得將後面的話給吞了回去。

“你覺得你師兄我去苗疆，需要麻煩到別人麼？”他這樣一句話說出來，何仙姑頓時露出一幅失望的神色。

她又再度看向嶽寧：“拓拔宏……阿寧，你只要告訴我，你最後在哪裡見到他的便成?！?

嶽寧也看她，一雙眼睛晶亮：“你要救姚知州，是因爲(wèi)他是你師姐的親戚，還是因爲(wèi)……你要救拓拔宏？”

她這樣問，問得極是直白。

何仙姑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問的這樣直白，頓時氣血上涌，一張俏面通紅。不過她還是緩緩開了口：“都有。若是姚知州死了，拓拔宏若是被抓到……恐怕不得善終?！?

當(dāng)然不得善終。

按大陳律：刺殺朝廷命官視同謀反。

更何況他是個質(zhì)子。

犯了這樣的錯，恐怕東臨王早早就將他推出來贖罪了。就是東臨王捨不得，繼妃也會強(qiáng)迫著他捨得的。

她的目光落在嶽寧身上，柔聲道：“所以，阿寧你帶來的那個池氏女，真是及時雨。我在這裡先謝過了?！?

嶽寧心下一凜，立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外乎是要將池玉女推了出去做替罪羊，不過她也不反對。

於是便點(diǎn)頭道：“不客氣，儘管拿去用好了……不過這池玉女似乎身上有不少秘密……我們抓到她的時候，還有人爲(wèi)了救她而死。那人是先太子妃身邊得用的宦官?！?

何仙姑一愣，頓時下意識地看向莫問。

她倒真沒想到，這其間還有這樣一出。

莫問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嶽寧說的都是真話。何仙姑見他點(diǎn)頭，不由得擰了眉頭，喃喃道：“這倒是個麻煩事……”

她眉頭擰得極緊，不由自主地往先前丟著池玉女的方向看過去。

莫問也跟著看了過去。

卻見池玉女此刻居然瞪大了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幾人。

嶽寧這纔想起來，她先前進(jìn)去休息的時候，池玉女也沒暈過去。只是估計(jì)身上的毒性發(fā)作，?整個人如泥般癱軟在地。

身體軟在那裡，意志卻還是清醒的。

只是不能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音罷了。

莫問和何仙姑先前爭執(zhí)的時候過於集中注意力，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她仍舊是醒著的。此刻她的目光如毒蛇般在幾人臉上冰冷地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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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見方纔他們的對話她已經(jīng)全部聽見了。

何仙姑與莫問對看了一眼，緩緩開口道：“此女不能留了。”

即使她身上有再多的秘密，她也不敢讓她活在世上。只是何仙姑這樣想，莫問卻不置可否。他並沒有應(yīng)了何仙姑，而是緩緩起了身，走到了何仙姑的身前。

只見他又緩緩蹲了下去，目光帶著淡淡的笑意從她臉上掃過，開口道：“池良娣，你可知道我這幾年做了什麼？”

聽到他喚池玉女良娣，何仙姑倒是嚇了一跳。

她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又想到先前嶽寧說的，池玉女的同夥是先太子妃身邊得用的宦官，她不由得脫口道：“良娣？！莫非是你害死了先太子妃？”

她說的也真夠直白。

莫問回頭看她一眼睛，又道：“池良娣，你可聽見了？”他的脣邊居然露了一抹淺笑，“你知道，我這些年最喜歡的就是尋了藥人?！?

“這藥人不是什麼人都能當(dāng)?shù)?。你也知道，我已?jīng)是如今這樣的身份……雖然已經(jīng)隱沒，但仍舊有不少人要取我的性命……我想你也明白，世間很多頂尖的毒藥，是可以和血脈產(chǎn)生反應(yīng)的。就是說，這毒在不同人的身體裡，會有不同的反應(yīng)……我首先要保證的，便是自己的性命不是？”

他雖然是露著淺笑，但此刻看上去身上卻帶了淡淡的煞氣。

池玉女先是沒有反應(yīng)，聽到後面，面龐之上卻露了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慌。若非莫問一直盯著她，只怕要忽略過去。

“池良娣，我想你不會忘記，當(dāng)年被皇祖父抱進(jìn)宮的那個嬰兒?！彼麙佅逻@麼一句話，緩緩直起了身子，轉(zhuǎn)身看向嶽寧，溫柔道，“你一定餓了，我?guī)闳コ孕〇|西罷?！?

說著竟然是不容嶽寧反應(yīng)，握了她的手便往外走。

嶽寧暈暈乎乎地被他拉著，身後是跟過來的沉默的何仙姑。

一直走到門口，才聽到身後傳來淒厲的叫聲：“啊……啊……”

聲音不高，極是嘶啞。

若非此處安靜，只稍再喧鬧一些，那聲音便會被人忽略過去。

可此刻卻讓她們聽得極是清楚，嶽寧下意識地停了腳步，只聽那聲音一聲聲從背後傳來……帶著絕望……淒厲……還有無邊的怨恨。

聽著卻像是被困在籠中的猛獸……失子的雌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