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道統之首

沈千秋剛走不久，一個老者便慢吞吞溜達了過來，王柄權翻了個白眼，心說你們是趕集來了嗎？

老者對年輕人的表情熟視無睹，自顧自坐了下來，然後很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拿起略微品嚐一口，嘴裡嘖嘖有聲道：

“我說王小子，你到底是把這二十年佳釀藏到什麼地方了？你失蹤這半年，老夫翻遍了整個王府都沒找到。”

王柄權瞅了一眼對方，答非所問：

“怎的，給伱外孫找場子來了？”

老者微微一笑，又抿了一口酒，說道：

“你們年輕人間的玩鬧，老夫可沒那閒工夫管，而且這孩子都被我慣壞了，身上絲毫不見年輕人該有的銳氣，是該有人敲打一下他。

相比這個，我倒是對剛剛那位年輕人更感興趣，若他真能連中三元，你不扶持一下？”

王柄權爲雙方滿上酒，搖搖頭道：

“他若這點能耐都沒有，即便中了狀元又如何，就算我在背後給他撐腰，照樣是扶不起的阿斗。

玉不琢，不成器，他跟你那外孫一樣，都被家裡長輩給慣壞了。”

年輕人點到爲止，擡起酒杯，老者撫須而笑，同樣拿起酒杯。

“王爺倒很是用心良苦啊。”

欽天監的監正跟他們搶生意，就算能搶得過他們也沒膽子搶。

“猜不透就喝酒吧，夢裡啥都有。”

“怎麼，你終於肯當皇帝了？”

這背後自然離不開某些道家祖庭的推波助瀾，但怎奈王家天子就是寵信這位幫他奪得了王位的國師，所有彈劾皆都一一壓下。

看來那個江湖傳聞是真的，當初成名多年的婁姓劍客被一位後起之秀毀去丹田，自此淡出江湖，可短短幾年後，婁姓劍客不僅再度重出江湖，而且功力大增，一劍就毀去銘劍山莊半座主殿。

王爺此時讓秀成和那位江東子弟參加科舉，正當時機，至於到底能不能奪得一甲，最終還是要看那位皇帝的心思。

“你給我那本經書，從何而來？”

二人碰過杯，嘴角露出相似的笑意，頗有幾分狼狽爲奸的意思。

新朝新氣象，自順帝登基以來，文壇和官場都沒掀起太大風浪，反而是毫不相干的道門卻率先遭了殃。

周九二滿臉震驚，這事就連他這個弟子，也是在師父臨死前才知道。

“文扶鼎於社稷有功，傳籙府理應大興，若他惜福，無需三百年，五十年便足夠將其他幾派壓得喘不過氣來。

“你怎麼看待如今的朝堂時局？”王柄權重新打開一罈酒，順勢問到。

一向能說會道的周神算竟結巴了。

王爺，老朽斗膽問一句，您既然不想坐那龍椅，爲何還要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老道聞言總算鬆了口氣，將屁股向前挪了挪，說道：

而這位婁姓劍客，八成就是周九二的師父，至於他那些乞討和當道士的傳聞，估計也都是真的。

相較於正一全真每百年就會出一次的證道成神，傳籙府建立三百餘年，確實是沒出過一位神仙人物，哪怕天分最高的文扶鼎，靠的也都是符籙之力。

“文扶鼎此人，你瞭解多少？”

“這天底下還有你不明白的事？”王柄權故作驚奇。

之後在朝廷的默許下，傳籙府不但在被燒燬的舊址上重建山門，而且香火鼎盛，更勝從前。

“你師父可是姓婁？”王柄權打斷道。

“依老夫所見，當今天子大肆取士，無非是想替換掉那些舊臣。王朝的吏治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早已腐敗不堪，整頓只是早晚而已。

王柄權開門見山道：

……

順帝曾答應過文扶鼎，成事之日奉他爲國師，並準許傳籙府大興三百年。

“王……王爺，何事大駕光臨啊？”

“放心，還沒到殺你的時候。”王柄權來到攤位前，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沉吟一番後，王柄權再度問道：

作爲國師的文扶鼎確實有些神仙本事，開春的求雨直接下了三天，既保證了灌溉充足，又沒有釀成澇災，雨量拿捏恰到好處。

京城東南角，周九二的攤位生意紅火，自從他搬來後，周圍其他算命先生都很識趣地離開了。

但雙修之法乃是走捷徑，不符合道家大道無爲，即便修有所成，這輩子也仍是別想飛昇成仙。”

王柄權說著，爲對方斟上滿滿一杯。

倒是道門中有位頗具威望的道家真人出言還算中肯：

險些一夜滅宗的傳籙府，又一夜間一躍成爲中原道統之首，弟子遍佈天下，香客往來不絕。

……

“彼此彼此！”

攻入京城後，處心積慮奪得皇位的王柄德，甚至還沒“奉天承運”，就率先承認了文扶鼎國師的身份。

老者露出無奈笑容，搖頭道：

“這天下，最難捉摸的就是人心。”

這次輪到老者答非所問了，不過等了一會發現年輕人壓根就不搭茬，這才略作失望道：

王柄權沒在經書的事上再多做詢問，世間能人異士衆多，保不齊對方就是遇到了某位隱士不出的高人。

周九二這會剛面帶笑意送走一位在攤位砸下不少銀子的公子哥，轉頭就看見一個腰間佩劍的男子正冷冷盯著自己，老道人的笑容頓時凝在了臉上。

“那是貧道師父留下來的，當年師父走得急，就留下兩本書，其中一本便是送給王爺的再造經，那本經書貧道也曾翻看過，但悟性實在有限……”

王柄權並未回答對方，而是以手指敲擊著桌子，心中默默計較起來。

……

傳籙府與其他道家祖庭不同，不拜鬼神只尊天地，天地相交而孕育萬物，傳籙府的傳承秘法之一便是陰陽雙修，派內女弟子衆多，道士道姑常年行雙修秘法，已經算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了。

京城這邊，把持了歷朝歷代欽天監近千年的全真正一兩派，也接二連三被天子“請”回各自的宗門，欽天監一下成了傳籙府的私宅。

“王爺怎麼知道？”

傳籙府的專寵自然引起了許多人不滿，朝中不少信奉黃老之說的大臣接連上書，痛斥傳籙府淫亂縱慾，稱其是歪門邪道，不配成爲天下道統之首。

周九二捋捋鬍鬚，思索片刻道：

“要貧道說，此人近乎妖孽。”

王柄權微皺眉頭，“何出此言？”

“王爺可曾聽過採陰補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