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突然桅桿上唯一一個瞭望手大喊道：“船隊！帕努酋長，是巴卡利亞人的船隊！西南面海平線。”
“什麼？”被稱爲帕努的刀疤面酋長精神爲之一振：“船隊？商船隊還是戰船隊？”
誰都知道巴卡利亞沒像樣的戰船隊，純粹出於謹慎，他追問了一句。
“三十二艘船，絕大部分是商船，船身很寬，扁平，看不到有弩炮或者火炮等武裝。”
第一時間，一個名爲‘肥羊’的詞彙跳上帕努酋長的腦海。
不假思索地，帕努下令了：“全體轉向，衝上去！只要上了船，那些白癡巴卡利亞騎士一百個都不會是一個斯林格人的對手！”
巴卡利亞人的陸戰很出名。
他們的騎士甚至被譽爲有勇氣用臉接炮彈的存在。即便在寒冬，若是在平原地區碰上一支滿編的巴卡利亞騎士團，斯林格人絕對無法討好。
在海上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巴卡利亞人是出了名的……旱鴨子。
反正穿著一身鐵罐頭似的鎧甲走上船，還沒打到敵人就自己不小心絆倒了，然後自己摔到海里淹死的騎士，古往今來多得很，這已經成了斯林格人家喻戶曉的笑話。
如果碰到的是戰船隊，或許帕努還會有點虛。
若是商船隊，只要熬過商船護衛的那兩波弓箭，上了船，還不是斯林格人的天下？
靠近北面海域的獨眼酋長氣得火冒三丈：“那個狗屎運的帕努！”
“我們也過去嗎？”手下問。
“過去幹什麼？撿冬狼氏族剩下的骨頭嗎？才三十多條船，我們過去連登船都做不到。我們別管，按照原定計劃繼續駛向巴卡利亞的洛林堡。”
南面，冬狼氏族正進入一種亢奮的狀態。既是水手又是戰士的斯林格人拼老命地劃著船，生怕這些巴卡利亞商船隊跑了。
他們很快發現，這些船身略顯肥胖的商船居然沒有分散逃竄，反而在一頭一尾四艘戰艦的帶領下，開始搶佔上風方向，並組成了標準的T字炮擊陣型。
“蠢貨！”帕努低罵著。
帕努並不知道，在遠處三公里外，正在目睹這一幕的馬丁也說著同樣的話語。
“蠢貨！”
旁邊的希爾薇苦笑著：“拜託，連我們巴卡利亞人都想不到你有這種怪招，更不要說那些愚昧的野蠻人了。”
希爾薇面色古怪地看著商船甲板上呈兩縱列排開的奇異‘大炮’。
衆所周知，這個時代的商船是不能拿來當戰船的。
不是說不可以給商船裝上大炮，而是裝上了大炮也打不動。
這年代的大炮可沒有什麼制退器減緩炮擊的反作用力。全靠炮身上固定的輪子向後退來減緩。即便是這樣，沒有經過特殊加固的甲板是放不了大炮的。哪怕是小口徑的七磅炮也不行。
加固甲板就會影響到船的龍骨，這是連鎖型的難題。
馬丁的偉大發明，完全解決了這個問題。
所謂的發明就是山寨版的迫擊炮了。
一個厚實點的鐵罐子當炮彈，裡面放上一堆黑火藥和鋼珠、以及小尺寸的鐵疙瘩，炮筒裡放入這個時代並不罕見的黑火藥，然後用稍微牢固點的粗管炮筒當炮身，就可以輕易將迫擊炮射到三、五百米開外。
雖然比不上現代迫擊炮動輒千米的兇殘射程，對於只擅長近戰的斯林格人來說，絕對是最佳武器。
命中率是個問題？
只要用數量彌補就行。
一條現今最大號的商船，把上層甲板全空出來，然後甲板上放置大量類似枕木的分散反作用力的木板。一條船可以裝三十門山寨迫擊炮。
不像這時代固定在某個方向上的大炮，理論上迫擊炮可以全角度無死角射擊。
這只是想想而已，特麼這都是帆船，難道還能把桅桿拆了不成？
只能順應著船帆的角度，指定讓某些迫擊炮開火。
當然船頭船尾這種船帆夠不著的地方，是安置了最多迫擊炮的。
那邊，斯林格人的戰船狂飆突進著。
他們無比緊張地衝了離商船300米到1000米這個危險距離。在傳說中，這是瑞克火炮最有利的射程。
沒有開炮，進攻順利得不可思議，連遠處監督戰場的帕努都忍不住眉頭微微一揚。
正是超過兩百條船衝過三百米這條死線的時候，遠處的商船隊中竟然傳出一陣悶雷聲。
在灰濛濛的冬季寒風中，可以輕易看到一大片比炮彈更大的奇怪東西組成烏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到高空，然後伴隨著一陣“VVV”的刺耳呼嘯聲，像突如其來的大雨一般瓢潑而下。
幾乎是瞬間就將帕努身後的船隊給澆花一樣地澆個通透。
那些奇怪的黑色大號炮彈有的在半空中就炸開，如煙花般絢爛。更多的在後陣船隊裡炸開。
幾個巨大的鐵罐子落在一些船的船身上炸開，頓時發出轟隆幾聲巨響。
帕努回過頭來，驚恐地看到，那些載著數十人的頎長戰船當場就被爆炸炸得對摺，近十米的半截船身在海面上豎起來，當場就沉了下去。
沉船造成的漩渦，把所有企圖條船逃生的斯林格人都捲到海底下。
沒有被直擊的斯林格人也不見得有那麼好運，不少大鐵球正好在聚集在船上的斯林格步兵頭頂上炸開。
他們的戰船可沒有分層，某種意義上就是一條大號的舢板。毫無掩護的迫擊炮彈在轟隆聲中炸開，裡面所含的鋼珠和鐵疙瘩頓時形成散彈，掀起一場死亡風暴。
人羣中頓時血肉橫飛，肢體四散。
斯林格人的盾牌都是放在船舷邊上以抵禦箭矢，當這種從天而降的散彈像是冰雹一樣落在船上密密麻麻的人的頭頂上，一時間慘叫連成一片。
“酋長！我們頂不住這樣的火炮的，退吧！”有手下如此對帕努哭喊著。
“退！退不了了！衝——都給我衝上去！我們唯有近戰可以獲勝！”帕努立刻尖叫道，可是他馬上就絕望了。因爲看似沒有什麼防禦的商船，突然船上幾個位置突然噴出長長的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