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黑衣大漢這般驚人的實力深深震撼,而當(dāng)他們聽到“修羅王穆人雄”這幾個字時,更是心頭一顫——眼前這人便是當(dāng)今江湖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絕強武者。他沒有覺醒過神覺,卻憑藉著自身肉體之力硬生生突破了人體極限,修得了凌駕於大部分聖境高手之上的力量。更爲(wèi)重要的則是他意志堅定、心如鐵石,是“三木”之中最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存在。
在其他人都還在震驚於穆人雄的身份時,張少懷深深吸了一口氣,心裡默默唸了一句:這下玩大了。他終於知道眼前另一箇中年男子是誰了,不過如今已容不得他退縮。只見他迎著穆人雄走上兩步,抱拳施了一禮:“原來是穆前輩,久聞前輩英名,不想?yún)s是能在此遇見?!辈淮龑Ψ交卮?,他又走上幾步轉(zhuǎn)向另一個人:“這麼說的話,這位一定就是司徒先生了?”
師逸緩緩點了點頭:“正是司徒弈之。”那邊穆人雄冷哼一聲:“膽氣倒是不小,不過以爲(wèi)打聲招呼就能不挨我的拳頭了嗎?”說完這話,狂猛的氣勁霎時向著張少懷壓迫而去,彷彿隨時會向他發(fā)動攻擊。張少懷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哦,久聞司徒先生與穆前輩這幾年來都在江湖上實施著‘?dāng)嘧铩P,晚輩也是深感敬佩。那麼不知我又犯下什麼罪過了呢?”
“你犯下了什麼罪過,若是自己不清楚的話,可以問問他們?!彼贿呎f著,一邊將右手上一個黑布包裹扔到了張少懷面前。張少懷看著眼前這個散發(fā)著血腥味的包裹,沒有動彈。一旁的平二連忙上前,蹲下身來小心地將之打開。包裹一被打開,周圍就傳來幾聲女子的驚叫聲。長虹劇團的幾位姑娘都是尖叫著轉(zhuǎn)過了頭去,這也難怪,因爲(wèi)包裹裡放著的居然是兩顆面目猙獰的首級。其中一顆鷹鼻深目、眼中透露著兇狠不甘之色,正是“緋紅”戰(zhàn)兵團團長宇文破。而另一顆……
“大哥!”一聲淒厲的喊叫響起,平二伸出顫抖的雙手捧著平大的首級,看著大哥臉上殘留的那驚恐不甘的神色,霎時間血貫瞳仁。他擡起頭,狠狠地盯著眼前面目冷漠的穆人雄,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我殺了你!”說完這句話,他一手捧著平大的頭顱一手抽出長劍向著穆人雄狠狠刺去。
“住手!”“平二退下!”吳方然和張少懷見狀大驚,急忙出聲喝止,可惜已經(jīng)晚了。如同琉璃碎裂般的聲音響起,接著是沉悶的肉體碰撞聲——平二的身子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般拋飛而出,落到地上後又向後滾出數(shù)丈,在地上拖出一大灘血跡。他的劍被一擊打得粉碎,就連左手捧著的平大首級都滑落到一邊。倒地之後的他踉踉蹌蹌地欲要爬起身來,卻發(fā)現(xiàn)全身骨骼都已碎裂,只怕連動一下都困難了。生命最後的時刻,他試圖朝著大哥首級的方向爬去,只是爬到一半就垂下了頭,整個人就此再無聲息。
張少懷的眼神有些陰沉,雖然早知道穆人雄有著“修羅王”的外號,不想他竟是真的如此決絕而不留情面。只不過如今敵強我弱,這個債一時之間卻是無法討還了。非但如此,一個應(yīng)付不好,恐怕自己也要交代在這裡。
穆人雄出手一招殺了平二之後,那雙冰冷的眸子再度轉(zhuǎn)了回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聽了這句暗藏殺機的話,回過氣來的吳方然急忙上前擋在了張少懷前邊,胡維也是踉踉蹌蹌地來到了另一邊。不想張少懷卻是搖了搖頭,分開兩人,面對著這位殺人盈野的修羅王也是絲毫不怯:“穆前輩不會不知道戰(zhàn)兵界的規(guī)矩吧?對戰(zhàn)兵來說,無論僱主是誰,只要拿錢就能辦事;而身爲(wèi)僱主,戰(zhàn)兵團原先的債務(wù)怎麼也算不到我的頭上來吧?如果你是因此而‘?dāng)嘧铩?,那就實在無法讓人信服?!?
穆人雄冷哼一聲,沒有接話。雖然他也懷疑過,“緋紅”戰(zhàn)兵團的成立背後可能有魏國的影子,但畢竟沒有證據(jù)。再說,言語上的爭鋒也並不是他的強項。這時出面的自然是身爲(wèi)“三司”之一的司徒弈之。只見司徒弈之上前幾步,面對著張少懷緩緩說道:“張?zhí)弥鳎曳嚼u就問過你,對平民百姓無故出手,是否你上任後益武堂的新規(guī)矩?我想這下你有必要回答我了吧?”
張少懷笑著搖了搖頭:“司徒先生說的哪裡話,我敢說無論何時,益武堂都沒有‘隨隨便便向平民百姓出手’這樣一條規(guī)矩。至於這次的事純屬意外,對於造成的傷害,我深表歉意,我方願意承擔(dān)一切傷藥費?!睆埳賾阎罒o論江湖勢力也好、朝堂力量也罷,在彼此爭鬥過程中都存在著底線。而“煉獄”那個了不得的男人在成立“三司三木”之時就曾公開說過一句話,若是有哪方勢力無故對平民出手,無論對方是誰,他定會追究到底。這句話的分量在當(dāng)下來說,其威懾力幾乎不下於通天盟約。所以在這個原則性問題上,他是不能有絲毫含糊的。
“好一個‘深表歉意’,你這樣說了,造成的傷害難道就能挽回了?如果我先把你打成重傷,然後再丟下幾個錢說一句‘好好療傷大家就此揭過了’,這你也能接受嗎?”先前一直沒有插話的夏遠峰聽了這話卻是忍不住諷刺了一句。
張少懷聽了輕輕一笑:“夏兄若是做得到的話,儘管試試?!眱蓚€年輕人鋒利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彼此之間都是毫不退讓。
“張?zhí)弥?,你雖這樣說,只怕卻不是這樣做的。先不說這些被你稱之爲(wèi)‘誤傷’的民衆(zhòng),就算是你原本的目標(biāo)——長虹劇團的各位,她們難道就不算普通百姓了?你費盡心思、用了各種手段,甚至僱傭了‘緋紅’戰(zhàn)兵團來對付一幫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這又作何解釋?”司徒弈之面對張少懷的辯解,卻是不爲(wèi)所動。
張少懷聽了這話,眼中忽而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他的嘴角掛起一絲神秘莫測的笑,反問了一句:“敢問司徒先生,我益武堂之所以成立,那是爲(wèi)何?可是爲(wèi)了江湖爭鬥?”
“你益武堂爲(wèi)何成立我不知道,不過自然不是爲(wèi)了江湖爭鬥。據(jù)我所知,無論對內(nèi)對外,你們只怕都是爲(wèi)了魏國的皇室服務(wù)?!彼就睫闹卮鸬?,心下卻在想著對方問這句話的用意。
“不錯,我益武堂既然不是爲(wèi)了江湖紛爭而存在,那麼我們的目標(biāo)當(dāng)然也不會僅僅是長虹劇團。至於其中的道理,涉及國家大事,我卻是不能多說了。如果這個解釋還不能讓幾位滿意的話,那麼除此之外,我們這次還有一個行動的理由,想來知道了之後各位會理解我的?!?
“理由?什麼理由?”
“呵呵,其實這番大動干戈,另一個理由是想請一位貴人到我大魏國做客?!睆埳賾颜f到這裡,眼中玩味之色更濃了。他再轉(zhuǎn)過頭,向著另一邊提高了聲音:“只不知您能否賞臉呢,大晉國的安平公主殿下?”
衆(zhòng)人聽了這話都是眼神一凝,下意識地順著張少懷的目光看去。那裡一個女子的身影默默地爲(wèi)一個傷員包紮完手上的傷口,而後站起身來面朝衆(zhòng)人的方向,赫然就是李採兒。
輕輕的腳步聲中,少女的身影顯得孤單而又莊重。她緩步走到衆(zhòng)人之前,先是向著司徒弈之與穆人雄行了一禮:“採兒多謝兩位先生今日對我晉國民衆(zhòng)及長虹劇團諸位姐妹的多方迴護?!彼就睫闹嗍腔囟Y,穆人雄也點了點頭。接著她向著一旁的夏遠峰微微一笑,兩人卻是不需要多餘的道謝了。李採兒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張少懷幾人:“你們說想讓我跟你們?nèi)ノ簢瑺?wèi)什麼?”
“久聞安平公主殿下姿容端莊、性情溫婉,我朝皇帝陛下早已心嚮往之,曾數(shù)度派遣使者出使貴國請求和親。不想貴方卻是一拖再拖,既不答應(yīng)也不回絕。無奈之下,只有讓我等來請公主殿下親自去大魏國走走,見識一下我國的風(fēng)土人情。等到殿下對我國……”
“這些朝堂上的事,自有我父皇做主。你們這般私下來爲(wèi)難我一個女子,又算什麼?而且就爲(wèi)了這件事,你們就隨便傷害我晉國的民衆(zhòng),這又算什麼?”李採兒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張少懷的話,言辭之間隱藏著一股淡淡的悲憤之意。她擡起頭,單薄的身子卻散發(fā)著不容侵犯的氣勢:“你不是想問我會不會去嗎?那好,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我不會去魏國,永遠不會去!我不會嫁給一個曾數(shù)度侵略過我晉國的國家的皇帝做妃子,絕對不會!”
少女帶著決意的聲音響徹四周,讓得周圍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安靜。她的身子在微涼的夜風(fēng)下感受到些微寒意,但目光卻始終倔強地盯著前方。片刻,手上傳來柔滑的暖意,李採兒偏過頭,看到的是夏悠竹滿含鼓勵的眼神。她再度回身看去,見到的每一個人都對她露出善意的笑。於是她覺得,這一刻她不是孤單一人。
張少懷深深看了李採兒一眼,才緩緩說道:“看來公主殿下對我們實在有些誤會,這真是遺憾。既然殿下不願前往,那我們自然也不敢強迫,如此,我等就先告辭了,希望我們有緣再會?!睆埳賾颜f完,向著吳方然和胡維打了個招呼,便欲就此離開。
穆人雄見狀冷笑一聲:“想就這麼走,你們是在開玩笑嗎?”在對方三人瞳孔收縮中,他提起右拳,一道拳芒脫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