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有旨,廢后入宮
“清兒,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我保證忘記所有的仇恨,咱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如此低聲下氣地哀求她,她的胸口又開始痛起來。
“恆之……忘了我吧……我們……不適合在一起……”
她沒有轉(zhuǎn)過身,聲音微微顫抖著,如是說,心狠得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還要如何留她?他還要怎麼挽回她?
“清兒,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回心轉(zhuǎn)意?”
他仍然隔著鐵欄桿拽著她,那麼用力,她掙了好久,也沒有掙得開。
“雖然你有苦衷,可是不管怎麼樣,我被你欺騙和利用是事實,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也是事實,這些記憶會永遠(yuǎn)留在我的腦海裡,成爲(wèi)阻隔我們的鴻溝。讓我再也變不回那個一心一意愛著你,信任著你,依賴著你的慕清婉了。恆之,感情並不是泥巴,隨你怎麼捏就會變成什麼形狀,打碎了也可以重新來過,它會傷人心,有時候甚至是一把鋒利的刀,可以將人割得體無完膚,你再怎麼去拼湊,也拼湊不完整了……忘了我吧,就當(dāng)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她邊說邊往後退,到了最後,不知道是因爲(wèi)他鬆了手,還是因爲(wèi)她力氣實在是太大,一把甩開了他。
她迅速向後退了幾步,一下子退到了鐵門邊,看著站在黑暗的牢裡的他。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赫連恆之,曾經(jīng),我一度因爲(wèi)愛上了冽覺得對你有所虧欠,但是現(xiàn)在,我們兩不相欠了。珍重。”
而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鐵門處有一盞明亮的燈照耀著,那麼溫暖,那麼明亮,與牢裡的黑暗和陰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站在那裡,耀眼得像仙女,而他,只是深處黑暗中的陰冷的魔鬼。
他靜靜地看著她,一步一步離開了視線,他好像聽到了自己哀叫了一聲“清兒!”,可是她並沒有回頭。
從天牢裡出來後,慕清婉一路踉踉蹌蹌地走著,直到被人突然一撞,她腳下一軟,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腦子裡只是想著從前兩人在縹緲峰的點點滴滴,一幕幕仿若昨日,但今日,已是咫尺天涯。
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一個叫做恆之哥哥的人來扶起她了。
她就那樣靜靜地趴在地上,身子冷,心更冷,直到迎面一股帶著寒意的秋風(fēng)吹來,這才讓她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戰(zhàn)清醒過來。
她緩緩爬起來,瞇著眼仰頭看了看頭頂?shù)奶枺乱庾R地伸出了手,看著金色的陽光在手心裡跳躍著,心一點一點沉靜下來。
她走到了郊外埋葬著她第一個寶寶的地方,沒有流淚,也沒有說話,只是咬破手指靜靜地在那塊石碑上寫了兩行字: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看著那兩行血字,她淡然地笑了。
回到居處,已經(jīng)過了午時了,暗衛(wèi)們和落霞她們已經(jīng)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了,見她平安無恙歸來,這才放了心,暗衛(wèi)們?nèi)ネㄖ呀?jīng)出去尋她的其他同伴,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叫住了其中一個暗衛(wèi),然後飛快到屋裡畫了張圖,又附了張紙條,叫他馬上送進(jìn)宮交給冷寂,然後才和落霞她們進(jìn)了屋子。
暖暖和懶懶也叫著跳著迎了上來,她一一抱起它們親了親,這才招呼著它們進(jìn)去,桌子上已經(jīng)做好了午膳,她難得胃口大開,吃了一大碗飯,連落霞她們都覺得驚奇。
吃過午膳,她便開始做起了衣裳,有了落霞和落英的幫助,再加上她原本就懂些針線活,所以在日落之前,還是勉強將衣服趕出來了,雖然稱不上精美,但是畢竟是她親手做的第一件衣裳,所以內(nèi)心的成就感還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做好衣服便是弄生日蛋糕和晚餐了,等到一切準(zhǔn)備就緒後,冷寂沒過多久也過來接她了。
見他來了,慕清婉急急地扯住他問道:“那個……準(zhǔn)備好了沒?”
冷寂自然知道她問的什麼,先是佯裝嘆了口氣,見慕清婉漸漸露出失望的神色,這才一臉神秘道:
“娘娘吩咐的事要是屬下都辦不好,那就不用在皇上面前當(dāng)差了。娘娘放心,已經(jīng)大功告成了,絕對可以給皇上一個大大的驚喜。”
慕清婉氣得捶了他一拳:“好你個冷寂,現(xiàn)在居然學(xué)會油嘴滑舌了。”
兩人說說笑笑間已經(jīng)將慕清婉準(zhǔn)備的東西全部搬到了馬車上,雖說是晚上進(jìn)宮,但是慕清婉仍是一再確認(rèn)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這才放心坐進(jìn)了馬車。
因爲(wèi)走的是密道,所以很快便來到了龍御宮,那裡楚雲(yún)繡早已得知慕清婉今晚要來,所以很快將她迎了進(jìn)來。
“皇上呢?”慕清婉小聲道。
“還在勤政殿呢,娘娘吩咐了事先不讓皇上知道,所以咱們可是想盡了辦法才瞞過去。”
慕清婉向他們道了謝,請他們下去休息,這才獨自打量起龍御宮來。
這裡真的如冷寂所說,寢殿四周全部掛滿了她的畫像,或坐或臥,或嗔或笑,或看書或侍弄花草,一幅幅仿若她本人在畫中一樣,栩栩如生,她數(shù)了數(shù),整整有六十八幅畫像,每一幅都是不同的姿態(tài),而題詞無一例外都是四個字:
婉卿吾愛。
她眼睛潮潮的,定定看著這些畫,聲音哽咽地喃喃念道:“冽……”
呼喚纔剛出口,背後便傳來一個低沉的迴應(yīng):“嗯。”
這一聲輕應(yīng),讓她的身子突然像是被雷擊了一下,頓時怔在那裡,不敢置信到不敢回頭去看,可是,那股熟悉的香味還是慢慢地朝她靠了過來。
他並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站到了她面前,定定地看著她,仿若怎麼也看不夠地凝視著她臉上的每一分表情。
她終於回過神來,眼中浮出淚光,專注地凝視著他片刻,伸手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依偎進(jìn)他懷裡,肩膀輕輕地起伏著。
溫?zé)岬囊后w濡溼了夏侯冽的袍子,他頓了一下,才笨拙地去輕撫她的背,問道:
“怎麼哭了?見到我不高興?那你又爲(wèi)什麼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她溫軟如花瓣的純堵住了嘴。
他素來冷靜自持,可是她第一次這樣主動地穩(wěn)他,俊臉上也浮出了可疑的紅暈。
他閉上眼,溫柔地找到了她的丁香輕輕一吮,旋即深深地吸住,交換著彼此的呼吸。
兩人直到許久許久,彼此的臉都憋得通紅了,這才意猶未盡地分開來。
他輕輕地喘了幾口氣,卻沒有忘掉剛纔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什麼?”無奈慕清婉的腦子裡此刻早已是一片漿糊。
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男人的穩(wěn)技著實是太好了。
“你今晚爲(wèi)什麼來這裡?”
他一順不順地望著她,一字一句,說得再清楚不過。
“如果我說,我想你了,我想進(jìn)宮來陪你過生日……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另有目的?”
她這樣坦白的問話還真的讓他怔了怔,如果她這麼說,他當(dāng)然會很開心,可是,他也會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另有目的。
她還真摸透了他的心思。
“那你到底有沒有目的?”他順著她的話反問,黑眸定定地看進(jìn)她的眼底最深處。
她知道,他還在介意著那一晚的事情,而今,是該徹底解釋清楚的時候了。
“赫連恆之對於我來說……”
她纔開了個頭,身邊的人卻突地轉(zhuǎn)身往外走。
她趕緊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
“冽,我知道我答應(yīng)了你不在你面前再提起他,可是你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你不用說,我都明白……不管怎麼樣……他對於你來說……始終是最重要的人……”
短短的一句話,他說得異常艱難,只覺得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捅入自己心窩的利刃。
她將他的身體扳過來,踮起腳尖環(huán)住他的脖子,澄澈的眸子定定地回視著他:
“冽,讓我告訴你,或許恆之曾經(jīng)是我最重要的人,但是現(xiàn)在,我愛的是你,冽,你纔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他只是我的曾經(jīng),而你,是我的現(xiàn)在和未來。這樣說,你還要再懷疑我對你的心嗎?”
夏侯冽怔了好幾秒,這才仿似不敢置信地抓緊了她的肩膀,大手甚至還微微發(fā)著抖:
“婉,再說一次。”
“什麼?”慕清婉故意假裝疑惑地睨著他有些發(fā)紅的俊臉。
“再說一次剛纔的話,我喜歡聽,再說一次好不好?”
他近乎祈求地看著她,眸子裡的光芒如同易碎的水晶,像是如果慕清婉不再說一次就要碎裂成一地碎片似的。
他的脆弱令她心疼,這樣強勢霸道的男人,沒想到居然也有如此不自信的時候。
她微微一笑,閉眼在他的眼睛上親吻了一記,這才睜開眼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咬得無比堅定而慎重地說道:
“夏侯冽,你給我聽著,你纔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你纔是我的現(xiàn)在和未來,以後不許再隨便懷疑我對你的心,否則我就不要你了,聽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