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寶寶在心裡想象著無數個可能性,手心的玉佩,已經被她勒進肉裡,彷彿想要將蛇界的一切刻進心裡。
李長風帶著唐燁小貝匆匆的離開了人界,原因是,唐燁小貝突然流起了鼻血,這一流,就不可收拾,似乎想要將小貝渾身的血都流失殆盡。
“孃親,我沒事,我只是,頭有些暈,睡睡就好了……”小貝伏在李長風的肩膀,鮮血已經染紅了她的衣衫。
“小貝你不要說話,也不許睡,我們趕緊回蛇界,你會沒事的!”李長風搖著唐燁小貝,可是無奈,唐燁小貝已經陷入昏迷。
回到蛇界,李長風幾乎哭出來,她看著子桑燁,雙眼已經泛紅,“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小貝告訴我,他想要去人界轉轉……”
“沒事,我知道!”子桑燁淡然。
小貝央求李長風的事情,他當然知道,表面上不答應小貝,只是希望小貝能收收心,不要有事沒事就喜歡去人間廝混,可是看著小貝失落的樣子,他終究是不忍。
小貝是他的孩子,一直都喜歡黏著他,他本就不是一個薄情之人,這樣的小貝,他怎麼忍心他失望難過。
“小貝,不能睡,快醒醒!”子桑燁搖晃著唐燁小貝,暗自輸送內力給他,可是唐燁小貝的臉,卻越來越蒼白,似乎隨時有結束生命的象徵。
“怎麼辦?怎麼辦?爲什麼會這麼嚴重?”李長風已經抓狂,她著急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似乎想要將地走出一個洞來。
子桑燁沒有說話,只是抱起了唐燁小貝,讓小貝枕著他的胳膊,躺在他的懷中。
“爹爹……”唐燁小貝氣若游絲,對著前方伸出了手,他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了,他的世界早就是一片黑暗,現在,連最後的觸覺也將消失。
“小貝,爹爹在這裡!”子桑燁握住唐燁小寶的手,深深的親吻小貝的臉頰。
“爹爹,孃親不知道,你是知道的……”唐燁小貝耍賴般的露出一個微笑,可是這微笑,卻蒼白無比,脆弱的宛如大海一個泡沫,彷彿隨時會被風吹散。
“小貝……”子桑燁痛苦的閉上眼睛,他好看的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
在小貝和貝貝還是兩顆蛇蛋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兩個孩子,跟普通的妖不一樣,他們一直長不大,他們的靈力,一直沒有任何長進,這對妖來說,是不應該的。
也曾經有神仙預言過,人和妖的孩子,活不長的……
“爹爹,不要傷心,小貝很開心,在這個世間來過!”唐燁小貝伸出染血的手,輕輕的覆上子桑燁俊美的臉,他依舊只是孩子般純真的笑意,美麗的如同冰泉中一縷濺起的水花,晶瑩剔透。
“爹爹長得很好看,性格也好,地位也高,法力更是一流,這樣的爹爹,真的很完美呢……”唐燁小貝有些迷糊,他閉上眼睛,又嘗試著睜開,可是那眼皮好重
,好重,他也覺得好累,可是卻捨不得睡。
他睡了,爹爹該怎麼辦?
爹爹已經沒有孃親了,這樣完美的爹爹,卻很孤獨呢。
“爹爹,小貝以後不能陪著爹爹了,爹爹會不會很乖?”唐燁小貝菱形的嘴脣,有些顫抖。他疲憊的喘息,不能睡,一定不能睡……
萬一睡著了再也不醒,爹爹會更加傷心孤獨的,還有姐姐,姐姐什麼都不懂,只是喜歡跟著柳西叔叔四處惹事呢……
“會,爹爹會很乖!”子桑燁抱緊了唐燁小貝,俊美的臉,緊緊的貼在他蒼白的臉上,鳳眸痛苦的緊緊閉起。
“爹爹會不會好好吃飯?”唐燁小貝氣若游絲,蒼白的手,不斷在子桑燁削瘦的臉頰上游移。
“會,爹爹會好好吃飯,每天都吃飯!”子桑燁點頭,不斷親吻唐燁小貝的臉頰。
“爹爹以後不可以再喝酒,不,不是的,爹爹可以喝酒,不然爹爹難過的時候,怎麼辦?”唐燁小貝喘息,臉頰突然紅潤起來,他搖頭,“爹爹難過的時候可以喝酒,但是不能喝醉,因爲小貝不在了,小貝不可以照顧爹爹,爹爹喝醉了遇見危險怎麼辦?”
“爹爹,小貝也不能再照顧姐姐了,柳西叔叔是好人,可是他會教壞姐姐,小貝死了以後,你要把姐姐接回來,好好的看著她,看著她……”唐燁小貝鼻息間再次涌出鮮血,他張開嘴巴,似乎還要說話,可是血卻從他脣間也涌了出來。
“小貝,不要再說話了!”子桑燁緊緊的捂住了唐燁小貝的嘴巴,鳳眸已經有了淚花。
“不……”唐燁小貝搖頭,子桑燁鬆開了手,“爹爹,你聽我說,其實,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不管孃親也好,小貝也好,都過去……”
子桑燁低頭,眼角已經有眼淚滑出,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懂他,那麼這個人,就是聰明的小貝。
旁邊,李長風已經驚呆了,她不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切。
小貝不行了,那麼乖巧可愛的小貝,竟然就要死了。
而且小貝,似乎早就知道這一切。
小貝,小貝……
她哭了起來。
似乎是聽見了李長風的哭聲,唐燁小貝對著李長風伸出了手,他的手已經沾滿了鮮血,鮮紅的,刺目的顏色,他白白嫩嫩的手,在刺目的鮮血中,不斷顫抖。
他終於拼勁了全身的力氣,叫了一句,“娘——”
李長風哭著上前,一把將唐燁小貝擁入懷中,她的眼淚滴在小貝的臉上,張開的嘴巴,哭著卻沒有聲音。
“娘,替我,好好照顧爹爹!”唐燁小貝將李長風的手,重重的覆在了子桑燁的手背上,他喘息著,微笑,似乎可以看見黎明的曙光,“小貝不要舉行任何葬禮,明天,請爹爹和孃親成親,爹爹和孃親,一定要幸福……”
他的話說完,舉起的胳膊,就重重落下,唐燁小貝脣間和鼻息間
,已經停住流血,他睜著眼睛,脣角始終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彷彿一個幸福的孩子。
“小貝——”李長風不能相信小貝就這樣去了,她咆哮一聲,抱著唐燁小貝不願鬆開,眼淚氾濫,將所有的不快全部哭了出來。
子桑燁只是靜靜的坐著,定定的看著小貝漂亮的臉頰,他七千多年的清修啊,竟然不如一個孩子通透。
小貝,這樣完美乖巧的孩子,可是太過完美的東西,都註定不會長久。
他站起身,一把推開李長風,輕巧的抱起小貝孱弱的身體,闊步走了出去。外面,侍衛躬身侯在那裡,子桑燁走在門口,只是腳步頓了一頓,冷聲吩咐,“去,接公主回宮!”
沒有人知道子桑燁將唐燁小貝的遺體帶到了哪裡,子桑燁整整失蹤了三天,三天之後他回宮,臉色依舊冷漠,只是那雙狹長的鳳眸中,已經多了些意興闌珊。
唐燁貝貝在大廳中候著子桑燁,旁邊坐著一身白衣的柳西,柳西似乎不能相信唐燁小貝就這樣走了,站起身,第一句就是,“小燁,唐燁小貝真的沒了嗎?”
子桑燁點頭,薄脣緊緊的抿著。那雙眼睛,定定的看著一邊站著的唐燁貝貝,唐燁貝貝有些惶恐,第一次被爹爹這樣看,她在外面流浪慣了,身上有些江湖習氣,站在這樣威嚴的宮殿中,她手足無措。
“爹爹,好好的,小貝怎麼說沒就沒了?”唐燁貝貝蹙起眉頭,有些不適應現在的爹爹。
她從被孵化出來到現在,跟爹爹接觸的並不多,反而是柳西一直陪在她的身邊,而且她也喜歡柳西,跟著柳西,總能見識很多新奇的東西。
“你和小貝本來就先天不足,再加上,小貝受了嚴重的傷!”子桑燁淡然,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在看著唐燁貝貝的時候,終於有了絲溫和之色,他對著貝貝伸出手,“貝貝過來,以後就留在蛇宮,沒我的允許,你哪裡都不能去!”
唐燁貝貝跺腳,不服的看著柳西,柳西只是淡然品茶,彷彿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她見柳西也不幫自己說話,就鼓著嘴上前,將自己的手交在了子桑燁手中。
子桑燁沒有再理會一邊的柳西,只是拉著唐燁貝貝去了後宮,粉色版夢幻的宮殿,一切漂亮的如同童話世界,唐燁貝貝在這樣的宮殿中,有些恍然,彷彿自己成了公主。
這個時候她才忽然想起,其實,她本就是蛇界的公主。
可是她一點都不喜歡公主這個稱謂,她低頭看著自己灰色的衣衫,跟這裡昂貴的紗蔓一點都不搭調,不過這裡爹爹一定準備很久了吧,就算她不喜歡,也不能提出來,最起碼,在這個時候她不能提出來。
似乎看出了唐燁貝貝的想法,子桑燁鳳目掃視了周圍的一切,依靠在一根用粉色絲綢纏繞的柱子上,口氣依舊淡然,“這裡是小貝生前爲你準備的宮殿,他希望自己的姐姐,可以像個真正的公主,快樂幸福的生活在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