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人真是祖宗,一個都惹不了。
最後好說歹說,江心才同意留下,瞪著眼睛,“反正我在這裡留守是當(dāng)你們後援,說好了啊,三天一個信號,要是不來,我就帶人去。”
我看著江心更著脖子的樣子,心裡一暖,笑著說好。
阿元卻是很不沒情-趣的旁邊插了一句話,“你帶人去?你還能帶誰,人都帶走了,還有誰?”
江心竟也說不出話來,確實,嬌爺?shù)娜吮揪筒欢啵陆邮值膱鲎由系哪切┤艘捕夹挪贿^,嬌爺說了,信不過的人,不如不用,平時料理場子還行,關(guān)鍵時刻絕對是不能同生共死,而那種情況下,不能忠心的,就等於去送死。
在一邊聽我們說話一邊摘豆角,準(zhǔn)備中午飯的阿朋卻是不樂意了,嘟囔著,“我們也行啊。是吧虎子哥。”
小虎子到是沒有什麼怨言我沒帶他去,他知道自己功夫不行,不能拖後腿,看著我,眼神深沉,“嬌爺帶誰不帶誰自然有自己的想法,留下來的也不能閒著,這邊生意那麼忙,要是嬌爺在那邊發(fā)展起生意來,少不得要這邊輸送人過去。
到時候忙不急,這邊亂七八糟,豈不是嬌爺白廢了心思,一個個都老實點吧。”
小虎子和從前不一樣了,自從臉上落了一道疤,人就成熟了,也深沉了,跟阿元他們學(xué)了功夫,在安城處理大大小小的生意,在場子上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了,我看著小虎子淡淡的口氣卻不是威嚴(yán),阿朋等人馬上不敢出聲了。
真有點感嘆,這人說長大,還真快,也就一夜間吧,不過這樣的小虎子總讓我有點心疼。
中午阿朋做了大餐,我們難得人這麼全,就再加上阿元回來又是接風(fēng)又是踐行的。
做了一大桌子菜,我們這裡人多也熱鬧了幾分,圍著一個大圓桌子坐下,我又是個不喜歡講究的,一家人一樣,美美的吃上一頓。
我看著一桌子人,有一瞬間的恍惚。
小時候過年,我最羨慕的不是別人穿了新衣服,不是看花燈,不是放鞭炮,而是別人家老老少少的圍了一桌吃年夜飯,我家這邊卻特別冷清,我會爬在別人家窗外往裡看,想象著我也坐在媽媽懷裡,一口一口的吃餃子,桌上擺上一年中最豐盛的菜餚。
可是我爸死了以後,我家就沒有這麼熱鬧的時候,我媽不喜歡過年,我們娘三也吃不了什麼,最重要的是家裡什麼也沒有。
我弟弟那時候還小,我媽要給他餵奶,做飯這事一直是我,我有心想坐一桌豐盛的,有一年,羨慕別人家羨慕的不行,我在三十晚上偷偷煮了兩個雞蛋,想著弟弟小,我和弟弟一個,媽媽自己吃一個,那天棒子麪餅子我很用心的在鐵鍋上糊的金黃,頭天在河裡鑿冰摸得魚,因爲(wèi)是冬天,肉質(zhì)肥美。
雖然是不大的小魚,我還是煮熟了煎成金黃,油那時候是個奢侈品,我就想著一年都捨不得放油,過年吃頓好的。
餅子,魚,還做了稀飯,雞蛋,我也幻想吃個年夜飯,可我媽看見了直接發(fā)了火,說油太費,我小聲說著我錯了。
她坐下來就氣不順,抱著我弟弟拿筷子在盤子裡挑三揀四,最後看見了雞蛋,徹底火了,一個耳光過來,“吃吃吃,就知道吃,誰讓你煮雞蛋的,不知道是攢著換來年種子的,到時候連糧食都沒得吃。”
我眼淚含在眼圈裡,轉(zhuǎn)著轉(zhuǎn)著,不服氣的和她喊,“過年了吃兩個有什麼關(guān)係,那麼多雞蛋。”
可換來的還是耳光。
我媽發(fā)火嚇的我弟弟直哭,我媽哄著他,更加厭惡我了。後來我才知道,我媽是痛恨過年的,因爲(wèi)以前我爸在的時候帶她回家過年,我奶奶大冬天沒讓進(jìn)門,她陪我爸在雪地裡跪了很久,從此就恨上了過年。
然而因爲(wèi)那兩個耳光,我也恨上了過年,不過我恨的,是別人都能圍桌吃飯,而我只能在竈房裡肯涼透了的餅子,炸魚,我媽一條都沒給我留,雞蛋也沒留。
此時我有點恍惚,不知道在這種場景下怎麼就想起當(dāng)初來了,大概是感嘆啊,和與我有血緣關(guān)係的母親相比這些和我毫無關(guān)係,四面八方聚集來的人,竟然能如此和氣的坐在一桌飯前,這樣開心。
可是放眼望去,每個人都有自己前半生的故事。
我以前不怎麼信神佛的,可是這一刻我有點恍惚,那個能把這些不同軌跡上的人聚在一起的,大概只有命運這隻手才能做到吧。
看看江心的腿,陳曼的沉默,小虎子臉上的疤痕,誰這輩子都會經(jīng)歷點事的,可最後結(jié)果好轉(zhuǎn)就行了,我眼眶有些發(fā)酸,平哥,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正想著什麼時候才能出發(fā),要不要去催一下安東,安東那邊就突然半夜派人來接我,真的是毫無預(yù)兆的大半夜。
阿寧親自來的。
我手忙腳亂的,行李都沒來得及收一收,抓了幾件衣服塞進(jìn)包裡就上了車。
車也很隱秘,竟然是一輛很低檔的普通大面包車,後面跟著一輛看起來像運貨的卡車。
我?guī)е惵热死仟N的進(jìn)了車裡,裡面此時只有安東阿寧還有兩個小弟在。
我看看錶凌晨兩點鐘,“你發(fā)瘋啊,安東,怎麼這麼突然?”
我心下一沉,“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後者樓過我,也不管我身後坐著小弟,有點慵懶的,“都準(zhǔn)備好了,行蹤就會暴露,這年頭沒有不透風(fēng)的牆。”
“什麼意思?”
安東挑著眉,沒回答,“你也不用準(zhǔn)備什麼,我這邊弄好了就行。”
我疑惑的,不明白安東爲(wèi)什麼突然毫無預(yù)兆的出發(fā),還是說他早就打斷好了,只不過。
我沒敢想下去,決定不瞎猜嚇唬自己,四處看看,後面只跟了一輛卡車,我猜想那邊因該是軍火和他的小弟,“坤少呢?”
“阿坤叢別的路線走,一起走目標(biāo)太大。”
我更疑惑了,目標(biāo)?你們?nèi)€西北沙漠,只要隱蔽或者和那邊溝通好,就行了,沒必要再出發(fā)地就這麼隱秘吧,怎麼感覺怕這邊什麼人追過去呢?
心一跳,不會是發(fā)現(xiàn)許處他們了吧,緊張的和阿元交換眼神,後者皺眉輕輕搖頭,不對啊,許處說我這邊出發(fā)纔派特種兵跟著,可是我這邊出發(fā)的太突然,走的時候才通知許處,特種兵不可能跟著,安東也不該知道這一層纔是啊。
越來越疑惑。
在車上顛簸著也睡不著,這條路不是高速,很荒涼。
大概是從碎蜂,到川江,遂平,烏蘭,最後到達(dá)西北邊境。這是最快的路線。
然而我的疑惑,隨著車輛的顛簸在哪不斷髮酵,直到第二天早上八點多鐘,我剛睡著,身後帶著興奮大過於緊張的阿西小聲驚呼了一聲,“天啊,京城肯定已經(jīng)炸了。”
我醒了皺眉,阿西爬過來,將手機遞到我眼前,同時有些驚恐的看著我身邊的安東,安東沒睡,此時正叼著一支菸沒點,拉起嘴角,衝著阿西提挑眉毛,後者有些忌憚的往我身邊湊了湊,“嬌爺你快看。”
我拿過來,竟然是早上的新聞頭條,一大早上啊,那邊安東的人直接召開記者招待會,是有關(guān)98號地皮的。
我看著新聞瞪大眼睛一下就醒了,不可思議的轉(zhuǎn)頭看著安東,“98號地皮,你最後定的合作人,是玉成坤?”
不可能,不可能,98號地皮,安東拿到手後就開始逗弄京城幾大家族,讓那幾大家族互相撕b,安東從中撈到不少好處,我還從中撈到了言家的好處,但是以我對安東做事方法的瞭解,他這98號地皮至少要再拖一段時間。
他在京城把線全都布好了再說,而且,以我對他的瞭解,這五大家族,除非有人挖出半個家族來換開發(fā)權(quán),否則安東不會吐口。
可是,這麼突然,就在我們?nèi)ノ鞅鄙衬倪@個上午,他竟然叫人呢發(fā)佈了98號地皮最後合作人,竟然是玉成坤,怎麼可能?這絕對是全京城的疑惑,且不說玉成內(nèi)的勢力不如五大家族任何一家,雖然他背後有成家,可是安東瞭解內(nèi)幕,成家只是個幌子,玉成坤根本沒想要成家的東西,而是想超越成家。
再者,坤少和安東不是鬧翻了嗎?他們不是水火不容嗎,怎麼會合作,而且還是炙手可熱的98號地皮。
看著我的表情,安東拉起嘴角,“別那種表情,不覺得這個時候剛剛好嗎?五大家族也不傻,我該榨乾的都榨乾了,剩下的是無論如何他們不會動其根本的,言家已經(jīng)退出了競爭,最起碼,表面上是,這還要多虧了你,言家兩個個公子內(nèi)鬥,互相牽制,言家早就被淘汰了。
至於雲(yún)家,雲(yún)聰現(xiàn)在忙著和他大哥鬥,也沒有參與了,齊家那小子上躥下跳的我是不喜歡,壓根就沒把他放在考慮範(fàn)圍裡,至於司徒,他讓我有點失望。還有盛家。”
這一點我知道,盛家勢力不夠,沒資格,但那也比坤少強吧。
京城這些家族們還真是金絮其外敗絮其中。
“那也輪不到坤少吧。”
“有什麼不可能,我安東做事一向喜歡出其不意。再加上,阿坤爲(wèi)了上位,什麼事都能幹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