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海看到徐新華的同時，心急速地跳了起來。他不斷地告訴自己，要鎮(zhèn)定，鎮(zhèn)定。
徐新華沒想到劉立海這麼快進入了角色，而且似乎深得郭寶鑫的信任，昨晚的跟蹤確實是他乾的，他不喜歡劉立海，除了這個男孩長得太帥外，他還聽說這男孩和孟安達的女兒有一腿，而且有傳言說孟安達有可能要提拔爲副省長，如果孟安達上去了，他就徹底沒希望了。他比孟安達年長三歲，是上一任書記的心腹。可郭寶鑫一上任，對他這個上一任的大管家好象不大感冒，連找秘書這樣的事情都不讓他插手，萬勝利是郭寶鑫自己選的，現(xiàn)在劉立海又是他親手挑的，這兩個秘書都沒有經(jīng)過他。雖然在過去的兩年中，他每天都會提前半個多小時上班，把工作做得儘可能的細緻周到，可郭寶鑫好象和他之間隔著一條巨大的鴻溝一樣，總也親近不起來。
郭寶鑫的病情，徐新華打探過院長，據(jù)院長的經(jīng)驗，他一定是有心臟病。可大書記卻把這件隱藏得如此之深，而剛剛纔接秘書工作的劉立海竟然對他拒而遠之，他越來越不對，便找了親信跟蹤劉立海，卻沒跟蹤到什麼，現(xiàn)在他見劉立海居然比他來得還早，不由得走到他身邊問了一句：“寶鑫書記出院了？”
其實徐新華昨晚就知道郭寶鑫書記出院了，院長和他交情不錯，深夜打電話告訴他，大書記的病房是空的，極有可能是出院。不過除新華也只能裝，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徐秘書長好。大書記可能是太勞累了，睡了一覺醒來後，說身體沒任何問題，堅持要出院，因爲是晚上就沒打擾徐秘書長，想等上班後再到您辦公室告訴您的。”劉立海迴應(yīng)徐新華的問題，倒是畢恭畢敬而且沒什麼露洞，可越?jīng)]有露洞的東西就證明郭寶鑫的身體有問題，這麼急著掩耳盜鈴的事情，肯定是有問題。
不過，徐新華拿不到證據(jù)，而且這種事也難拿到證據(jù)，再說了，他不過一個秘書長而已，有時候他的角色還不如劉立海這個秘書呢。至少這個秘書目前贏得了郭寶鑫的信任，而他似乎越來越被孤立一樣。
何處何從，徐新華自己都有些迷茫。但是如何知道了郭寶鑫的隱私，情況就會不一樣的，無論緊靠郭寶鑫還是投向李高成都是有立功的利器。昨天好好的一個機會，硬是在朱夫人來後被破壞掉了，這一筆帳，徐新華當然要記在劉立海頭上。
“小劉，你很機靈，好好幹，會大有作爲。”徐新華突然衝著劉立海笑著誇了一句。
徐新華的轉(zhuǎn)變讓劉立海驚了一下，不過他還是很尊重地望著秘書長說：“徐秘書長，我沒做過領(lǐng)導(dǎo)的秘書，到現(xiàn)在爲止，我?guī)缀跏颤N都不懂，所以，我需要徐秘書長更多的指導(dǎo)和關(guān)照，我一定會跟著秘書長好好學(xué)習(xí)的。”
劉立海的話說得越動人，徐新華內(nèi)心就越犯著嘀咕，這個年輕人的聰明和機靈讓他產(chǎn)生了一股後怕，他太小瞧劉立海了，這個小年輕不是個繡花枕頭。想想能被孟安達的女兒看上的男孩，一定有她看上的理由和道理。
越是這樣，徐新華越是鬱悶，想把劉立海拉到他這一邊是不可能的，而且他真心不喜歡長得太帥的男人，壓力感太強了。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他見劉立海尊重著自己，還是笑著回了一句：“我會盡力教你的，這也是我的工作。”
劉立海見徐新華一直對著他微笑，一反第一天的冷冰，不由得一陣陣竊喜，一定是他這麼快進入角色讓這位嚴厲的秘書長刮目相看了，而且只要他更加好好工作，肯定會贏得秘書長的信任。這麼想的他，又望著徐新華說：“秘書長，我想跟著您好好學(xué)習(xí)，特別是大書記的行程安排，秘書長能告訴我，如何掌握行程安排時間，如何更好地爲大書記服務(wù)嗎？”
“當然了。寶鑫書記的日程安排是你這個做秘書必須好好把握的第
一工作，一般情況下，寶鑫書記的日程安排都是提前一週準備的，準備的工作由綜合一處來安排，交由我審覈，沒有問題的情況再送給寶鑫書記過目，我現(xiàn)在來他的辦公室，就是送這周的日程安排的。”劉立海的話正好說到了徐新華的心坎上了，要不他怎麼解釋這麼早出現(xiàn)在郭寶鑫書記辦公室門口呢？而且還被劉立海發(fā)現(xiàn)了。
徐新華確實拿著日程安排表，他清楚一般情況下，郭寶鑫書記會提前一個小時來辦公室看各種報刊和資料，這個好的習(xí)慣倒是讓他比較佩服的，就因爲郭寶鑫提前上班的習(xí)慣，他也把時間儘量調(diào)到了和郭寶鑫上班時間差不多的鐘點，可兩年來，他還是沒有走進這位大書記的私人圈子之中。現(xiàn)在他有些撐不住，卻讓他感覺隱隱約約感覺這個新來的省委書記一定有嚴重的病情，他是來刺探這個的，沒想到劉立海比他來得還早，那就證明郭寶鑫今天的行程安排不會更改的。而他盤算的計劃也要落空，好在劉立海問起了行程安排，他也就找到了理由和臺階，而且不動聲色地解釋了他的出現(xiàn)。
果然劉立海儘管看到徐新華的一瞬間緊張和納悶著，現(xiàn)在一聽他如此說，趕緊說：“秘書長，您在我辦公室坐一坐好嗎？我把開水燒開後，給您倒茶，您再給我講一下大書記的日程安排好嗎？”
“小劉，你這麼用心，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爲一個合格的秘書的。寶鑫書記的日程安排表給你一份，他剛恢復(fù)身體，日程安排我微調(diào)了一下，等會寶鑫書記來了，你把這個情況給他彙報一下。你剛來，要熟悉的地方很多，至如喝茶的事情，你閒下來時再請我喝吧。”徐新華說著就把日程表遞給了劉立海，一副要走的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郭寶鑫書記和他的司機李師傅一起出現(xiàn)了，李師傅替郭寶鑫書記拿著公文包，緊跟在大書記身後。
而郭寶鑫一見徐新華微笑說了一句：“新華同志早啊。”
“郭書記早。”徐新華顯然有些不自在，他並不想遇上郭寶鑫的。
“有事吧？”郭寶鑫臉上還是掛著笑意，可這種笑在劉立海眼裡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或許有一種笑是距離，就是人與人之間本能的距離。
劉立海在一旁如此想著，可這種距離又是怎麼一回事呢？他不明白。
“郭書記，我昨天見您身體不大好，關(guān)於您的日程安排我做了微調(diào)，您過目一下，看看有什麼不妥？”說著，徐新華示意劉立海把日程表遞給郭寶鑫。
“大書記，徐秘書長一早送過來的。”劉立海趕緊把日程表遞給郭寶鑫，而且加了那麼一句。
郭寶鑫“哦”了一聲，這一聲哦得比較長，對於劉立海來說，就感覺這一聲哦得有內(nèi)容，而且在他餘光漂徐新華時，他的臉色顯得很是不好，難道他又說錯了話？
郭寶鑫接過日程掃了一眼，便隨手交給了劉立海，說了一句：“按原計劃進行吧。”
這一下子讓劉立海爲難了，原計劃是什麼呢？他一無所知。
徐新華卻在這時說了一句：“郭書記，好的，我這就通知下去。”
“原來的計劃不變，還需要通知嗎？”郭寶鑫的話已經(jīng)帶著火藥味道了。
“郭書記，那我下去準備。”徐新華的臉色越來越凝重，而且一說完，趕緊退出了郭寶鑫書記的辦公室。只是他在出門時，目光似乎掃了劉立海一眼，那一眼在他看來，兇巴巴的。
徐新華一走，劉立海趕緊把泡好的茶端給了郭寶鑫，而且他還特地爲大書記準備了一隻喝藥的杯子，看上去與普通茶杯一樣，藥可以放在裡面的蓋子中間，不管有人還是沒人在場，端上這個杯子，都很隱蔽。
當劉立海把這個杯子拿給郭寶鑫看時，郭寶鑫還是感動了一下。本來被徐新華弄得很惱火的心境，因爲劉立海如
此用心的一個杯子，一掃而光。看來這個年輕人跟著他是拿真心在對他，只有拿出真心的人，纔會在方方面面仔細得滴水不漏。
徐新華這個人一大早出現(xiàn)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口，對於郭寶鑫來說，他不是在關(guān)心日程工作，而是在刺探他的病情情況。對於跟蹤劉立海的事情，他隱約感覺與這個秘書長有關(guān)係。這兩年，他也說不清爲什麼，對徐新華這個人總也親近不起來。很多事情，他寧願讓萬勝利找徐新華交接，也不願意和這個人過多的接觸。不過徐新華在工作上還是很謹慎小心，而且大致的工作安排，他也很少出錯，就因爲這樣，郭寶鑫也不大好換掉這個秘書長，再說了，江南的局面他目前還沒有全盤把控，對於人事問題，也一直沒有大調(diào)，而且他也不敢大調(diào)，特別是他的老毛病日益加重的時候，傷心傷肺的事情，候老一再建議他少做，慎做。要不是被萬勝利還有呂薇以及劉立海和柳如英的關(guān)係糾結(jié)得惱火，也不至如忘了吃藥，不至如暈倒，這是個危險的信號，所以，在這樣的時候，郭寶鑫是不宜在人事問題上動刀子的。
爲了一個萬勝利下林縣，李高成死死不讓步，如果真要再動什麼位置，郭寶鑫和李高成的較量就得公開化，而且極有可能針尖化，這是郭寶鑫不想看到的結(jié)局。
一來郭寶鑫對整個江南的熟悉程度遠不如李高成，二來，他想平穩(wěn)過渡，只要李高成做得不是太過份，他原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但是萬一他在這一屆或者下一屆還在江南的話，他這種求穩(wěn)的心境就不利於他往上走的考覈了。
這人啊，一腳踏入官場之中，各種政績的考覈就成了大小官員們八仙過海般地各顯神通了。如果郭寶鑫繼續(xù)留任江南，他必須拿出政績來的。這是硬指標。所以親信對於郭寶鑫來說，目前是最最關(guān)鍵的力量。
現(xiàn)在身邊多了一個拿真心待自己的秘書，郭寶鑫還是心慰多了。作爲一把手，怕的就是身邊的人全部是陽一套，陰一套。而且自己的秘書長和自己尿不到一壺，這是一個很可怕的局面。就憑這一點，李高成比他扎得穩(wěn)，孟安達直到現(xiàn)在就如李高成的影子一般，成雙入對地出現(xiàn)著。而且據(jù)北京的消息，孟安達要進一步，是在江南提拔，還是調(diào)出江南，目前都在觀望之中。
郭寶鑫哪裡會不憂呢？用人時才知道無人可用，這可是一個一把手最最可悲的事情。這也是他一直在加緊培養(yǎng)劉立海還有姚海東的用心，可這個劉立海老在女人問題上傳出花邊新聞，前一段他就有不敢啓用劉立海的各種擔(dān)心，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的擔(dān)心是多餘，無論這個年輕人鬧什麼樣的緋聞出來，他至少會成爲自己的心腹。在這個問題上，郭寶鑫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小劉，你去徐新華辦公室把日程表拿到，以後我的日程表你都要在第一時間拿到，並且交給我審覈。作爲一個領(lǐng)導(dǎo)的貼身秘書，大小事情，你都留意，留心。在這一方面，我相信你會對小萬上手快，而且識人方面，一定要多長個心眼。這個徐新華，太過自以爲是了。”郭寶鑫一邊撫摸著劉立海特地爲他準備的茶杯，一邊說著這些話，可這些話落入劉立海耳朵裡時，他便有所明白，郭寶鑫和徐新華之間早就有了溝壑，這樣的溝壑恐怕只會越來越寬，越來越深的。
劉立海終於明白了，郭寶鑫臉上的那種有距離的笑是怎麼一回事。同時他也爲徐新華而捏著一把汗，他可是省委這邊的人，他到底想玩那一樣呢？
“大書記，您等會記得吃藥，我這就去秘書長辦公室拿日程表。”劉立海叮囑著郭寶鑫。
“你比我家夫人還哆嗦。”郭寶鑫玩笑了一句，這一句玩笑話倒讓劉立海滋味甜密的同時，鬧了一個大紅臉，他可沒想到大書記會如此玩笑地說他。
劉立海傻傻地笑了笑，就轉(zhuǎn)身出了郭寶鑫的辦公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