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酒菜,就像何萌萌和李黎的新婚酒席一樣。
定了名分,就這樣,依然是一夜纏綿。
第二日。
早起的鳥兒有飯吃。煎得嫩嫩的溏心雞蛋,烤得金黃焦脆的麪包片、甘香的煙肉慕斯卷,飽滿多汁的新鮮水果……早已梳洗打扮好的何萌萌端著兩杯濃醇的牛奶放到桌子上,看著親手做出來的琳瑯滿目的早餐,有些自得地籲口氣,覺得自己實在是很有當賢妻良母的潛質,渾然忘記之前自己是個廚藝大白癡。
看來愛情的力量總是偉大的。
何萌萌正要轉身去叫還在臥室裡睡大覺的人出來吃飯,臥室的門卻突然開了,一個只穿著四角內褲,赤**結實上身的高大男人惺忪著睡眼,蓬亂著短髮走了出來,頭頂有幾根頭髮還不老實地翹著。
李黎慵懶帶頹卻帥得不像話的模樣讓何萌萌慌忙低了頭,覺得耳根有些紅,眼睛卻不聽使喚地在偷瞄,原來美男也可以秀色可餐,只可惜這個花樣美男有著不可告人的隱疾,還是致命的。
李黎那男人渾然不知她的小心思,越過她直接去了衛生間沖澡,出來的時候裹著條浴巾,用毛巾擦著溼漉漉的頭髮就大咧咧地在餐桌前坐下,開始邊看報紙邊吃早餐。
何萌萌則拿著玻璃杯安靜地喝著牛奶,一雙眼睛卻盯在他古銅色的精壯胸膛上,心裡想真是暴殄天物,就他這副充滿陽剛氣的模樣實在不像是她印象中的那種人啊,他看起來還挺男人挺性感的,若是靠在他寬闊的懷抱裡,應該像是找到了安全的避風港吧。
心頭有鬼,臉蛋兒便紅撲撲的,看起來像個蘋果很是誘人。
李黎從報紙上擡起頭來,不易察覺地也看了何萌萌一會兒,突然說:“你今天還是別上班了,我給你介紹另外一份工作吧。”
“噗——”一口牛奶沒能忍住,從何萌萌的嘴裡噴了出來,她狼狽地抹抹嘴,漲紅了臉問他:“爲什麼?”
“現在的工作不適合你。”李黎好心好意地勸說何萌萌。
“憑什麼?”何萌萌說不出話來,只能重複愚蠢簡單的三字問題。
李黎什麼也沒說,只是用那雙明亮得能電死人的黑眸看了看她身上一成不變的灰暗色套裝,又望了望她冒著熱汗的臉,好風度地一聲不吭。即使他什麼也沒說,但他隱約的嫌棄眼神還有嘴角輕浮的笑意還是讓她感覺到了被嘲弄的羞辱。
“你說說看,說不定我會聽從你的建議。”她忍住氣,不恥下問。
他這才緩緩開口了:“因爲你現在是我女人,出去會丟我的臉。”
“你——”何萌萌睜大了眼盯著他,柔軟的胸口劇烈起伏。她要忍好久,才能不把自己手上的叉子朝著那張英俊卻可惡的臉上扔去,心裡在暗罵:“別仗著一副好皮囊就可以隨便嘲笑別人!要不是本姑娘可憐你,你能討上我這麼好的老婆麼?”
呸,什麼老婆,只是情人好嗎?
她真是瞎眼了,竟然會相信這個男人的鬼話,自投羅網來了。
李黎無視何萌萌的惱羞成怒,隔著餐桌遠遠地問她:“難道我說得不對麼?”語氣輕描淡寫。
何萌萌氣得只能拿著牛奶猛喝,半晌後擡起頭來,嘴脣四周掛著一圈白色的奶漬,莊嚴肅穆地一字字地向他示威:“隨便你怎麼看,反正我要——出,去,做,事!”
李黎聳聳肩膀,說:“隨你便,我的意思是你就每天乖乖在家等我,不用再去走秀。你要是真想一意孤行,別到時候撐不下去,跑回來到我懷裡哭就成。”
“放心,即使我混不下去了,也不會跑回來到,到你懷……懷裡……”她的聲音微弱了下去,死勁咬著小巧的脣,但臉兒卻又漸漸地紅了起來。她後面沒有表達完的意思的是:“即使我再軟弱,也不會在不認可我的男人懷裡哭。”
不聽李黎的胡言亂語,何萌萌決定不靠李黎,自己去上班。
早晨上班剛打完卡,何萌萌就閃進了公司的衛生間,拴上小隔門,然後坐在大理石馬桶上發呆。
據說坐在馬桶上的時候,人的腦細胞會很活躍,對此何萌萌的理解是人坐在馬桶上的時候會變得很有思想。可是馬桶蓋都快捂燙了,她也沒能理出個清晰的思路來。只要想起自己一塌糊塗的生活還有那個讓人高興不起來的另一半,何萌萌比吃了黃蓮還苦悶。
衛生間外頭開始一片嘈雜,應該是公司裡那些美女模特們涌進來畫皮補妝兼開早會,何萌萌嘆了口氣,決定不讓自己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這些煩人的家務事還是放到下班回家再說。
她正要開門出去,突然聽見外頭一個嬌聲說:“喂,姐妹們,你們聽說了沒有!李黎總經理又要升職了!”她聽出那個聲音是電競項目部的秘書Tina,說起話來一向嗲聲嗲氣。
“哇,是內幕消息嗎?靠譜麼?快點,快說來聽聽!”衛生間裡鶯鶯燕燕的八卦程度超乎何萌萌想象。
“嗯,我才從人力資源部探來的消息,過些時候就會宣佈李黎爲公司的首席CEO,除了原來負責的模特經紀工作外,他還負責公司的品牌推廣和策劃……”Tina繼續說道。
“哇塞,李黎果然是人才,人長得帥不說,還是十項全能……”有人讚賞道。
“可不是嘛,雖然他不愛女人,可他依然是我的夢中情人誒,真希望他每天能多看我一眼……”聽起來更有人癡迷得不可自拔。
只有何萌萌悄悄地搖搖頭,覺得這些女人實在太過擡舉李黎了吧,他只不過五官端正了點,身材高了點,學歷高了點,其他的也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嘛。
可是外頭的那些女人根本不需要她的不同意見,說著說著把話題竟轉到了她的身上。還是Tina嬌嗲的聲音:“說完公司裡最帥的男人,再說說那個新來的全公司最遜的女人吧……”
何萌萌貓在小小門板後面,聽著那些刻薄聲音不住嘲笑自己失敗的穿著和化妝,忍不住一陣沮喪。
好不容易等鶯鶯燕燕都散去,何萌萌才從廁所的小隔間出來,對著衛生間的鏡子照了照自己,鏡子裡是一張清秀的臉,這幾天沒睡好,額頭上還冒著幾個紅色的小痘痘,加上樸實無華的衣衫,若放在普通的寫字樓裡也還過得去,但是在這個主營模特走秀,天天和大品牌合作的公司裡,被時尚的俊男美女一襯托,就簡直不能看了。
家裡的那個爛人還真說對了,她出來真的會給他丟臉。何萌萌對著鏡子微微嘆口氣,倒也沒灰心,只是用手理理自己臉上垂落下來的亂髮,便開了門出去。卻在走廊裡撞見那位在衆美女口中成神的妖孽李黎。
李黎不僅是公司裡的時尚風向標,更是造型界的教父。雖然說從事這個行業的很多男人都不愛女人,李黎本人也默認了他的喜好與衆不同,但此刻他身著一襲修身的名牌西服,連細節都富有時尚感,再加上他高大的身材,俊秀而富有男人味的臉龐,怎麼看都是女人心目中的鑲金白馬。
可何萌萌對這個頂頭上司兼自家男人並沒有什麼好感,她到公司裡這麼多年,成天都挨這個鐵板冷酷上司的訓斥,讓她對自己的能力一點信心也無。
她悄悄地放慢腳步,正想避開李黎,李黎卻看見了她。
看到何萌萌沒精打采的樣子,他停下腳步,蹙起眉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說:“何萌萌,我不喜歡一大早就看到員工這種消極的模樣,振作起精神來,一天才剛開始呢!”
何萌萌不以爲然地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嘴上卻沒說什麼。
“叫你準備的材料呢?你沒忘了今天有個重要會議吧?”李黎問道。何萌萌連忙飛奔著回辦公室捧了爲這個會議準備的資料,戰戰兢兢地跟在李黎後頭,就好像跟在慈禧太后身邊的李蓮英一樣,態度恭謹得實在過分。
千萬不要盲目頂撞上司。這個是家裡的男人早晨剛告訴她的職場準則,她望望正前方高大挺拔的李黎,突然想起了這句話,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突然有點堵。
在每月例行的營銷早調會上,何萌萌一邊聽著李黎在會議上做重要的策劃演說,一邊配合默契地將他所需要的材料遞過去。她是他的助理,每次會議她都會爲他整理材料。
滿頭花白的公司董事長周老先生今日也來參會,笑容和藹地仔細聆聽這些公司裡的精英在做新項目的定位和營銷策劃,看得出來,他對李黎的出色表現非常滿意。
何萌萌的眼睛一直盯著手中的方案,這是她對照李黎的口述趕著做出來的。她一邊聽著李黎在臺上講解分析數據,一邊無意識地翻看著手中的資料,卻突然覺得這份計劃書裡有一些地方的分析還不夠精確。她咬著下脣猶豫了半天,而後將視線轉向臺上的李黎。
李黎正講到振奮人心之處,他舉手投足間都透露出成熟睿智男人的魅力,看得臺上臺下的女同事們如癡如醉。似乎察覺到何萌萌也對他投來的視線,李黎突然鬼使神差地朝她微微一笑,那溫和的笑容猶如春日裡的一抹陽光,著實讓人無法招架,何萌萌發覺自己臉紅耳赤,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回望他。她的這個男人有時候真是個妖孽。
可是就在李黎結束了演說,周董事長準備頷首同意這個營銷方案的最終執行時,何萌萌還是清了清嗓子,聲音有些怯生生地發言:“厄,董事長,我覺得這個方案有幾處地方還不夠到位……”
何萌萌的話還沒說完,就招來一陣譁然聲。在場的人自然有理由質疑何萌萌,她在公司多年,可是一直都不愛吭聲,今天怎麼有資格在李黎面前提出不同的意見,讓李黎當衆下不了臺?何萌萌頓時覺得假如眼神能殺人,恐怕她已經成了衆矢之的,早被捅成了馬蜂窩。
“哦,是嗎?”周老董事長聞言卻朝著何萌萌鼓勵地點點頭,說:“你可以說說看。”
何萌萌偷眼看了看李黎,卻見他面色還算平靜,便斗膽開口了:“方案有幾處硬傷,我指出來僅供大家參考。我覺得李經理的整體思路是完美的,但是沒有充分考慮到全國演出總承包商和分銷商之間的壟斷關係,將來會備受詬病的,我覺得不能把本季的主打項目僅僅侷限在單一的區域內考慮,應該把我們模特經紀放在整個區域發展層面上去謀劃!”
周董事長聽了連連頷首,和別人不同的是,周董事長對何萌萌知根知底。
聽何萌萌補充完該方案的漏洞,周董事長便讓李黎重新完善這份營銷方案再做定奪,李黎答應了,聲音有些低沉。散會的時候,何萌萌的身後多了不少議論,有些人的討論還故意漏進她的耳朵裡:“當衆挑經理的刺,這事不是她做的嗎?有問題不會提早說出來啊,非得在會上說!”
“對啊,譁衆取寵!就是愛現嘛。”……
何萌萌咬著嘴脣不吭聲,想了想,還是決定向李黎道個歉。
何萌萌進辦公室的時候,李黎剛脫去了外套,穿著整潔的白襯衣在低頭忙碌,覺察到有人擡眼看了看,見是何萌萌,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低頭繼續找材料。
“李黎,我……”何萌萌掩上門走近李黎想解釋,可是一著急起來,她說話就開始結結巴巴:“我,真的沒注意到那些漏洞……”她昨天被李黎折騰到夜裡兩點,睡眠嚴重不足,昏頭昏腦地也沒注意,直到今天開會的時候才發覺整體思路有些偏差。
李黎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擡起眼說:“何萌萌,你別解釋了,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不過下次記得把我交代的活做好。我讓你整理方案,不是讓你生搬硬套,經理助理的職責是什麼,就是盡力輔助經理的工作,而不是砸他場……”
“我真不是故意的,李黎……”何萌萌漲紅了臉解釋道,都快哭了。
李黎最見不得女人哭,見她這樣,連連揮手,說:“你別說了,趕緊出去幹活吧。”
何萌萌咬著脣委屈地轉身便走,李黎卻突然想到了什麼,把她給叫住了:“對了,今晚上我沒有應酬,你記得要做我的飯……”
她微微有些愣怔,才說:“好。”
“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和三鮮豆腐煲……豆腐不要太淡,要重點口味的。”他有些不滿意地強調。
“我知道了。”她低著頭,正要開門出去,後面又來了一句:“晚上別擠公交了,坐我車。”
“不用,我可以打車。”她連忙說道。
“除了別對上司說不,還有一點,也別對老公說不。”他緩緩開口:“老婆要聽老公的話。”
和李黎用過豐盛的晚餐過後,何萌萌在廚房裡切水果,客廳裡的電視在放著足球賽。處處都充溢著濃厚的居家生活氣息。
她端著水果盤出去,看見李黎依舊赤**上身,袒露出腹部六塊結實的肌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得正入神。她紅著臉低垂下眼簾,心裡卻想著李黎和男人糾纏的香豔場景,差點沒噴出鼻血來。
她強自鎮定地彎著腰把水果端到茶幾上,對他說了一聲:“水果來了。”說完轉身就要走,每天到了這個時間,她纔算可以卸下集下屬、老婆、情人爲一身的光榮職責。
但李黎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邀請道:“坐下來,一起看電視吧?”她沒留神,被他一拉便跌坐在了他的腿上,整個人也靠在了他結實的胸膛上。鼻腔裡聞見的都是他身上的男人氣息,她不由得心跳加速,更加面若桃花。
她攝住心神,看了看李黎,見面有難色,便同情地說:“你有心事麼?”
李黎點點頭,神情更加陰鬱。
“你有什麼心事?”何萌萌問。
“我的心事就是不能讓你整天巴著我不放。”李黎突然露出了調皮的笑容。
何萌萌忍不住白了一眼這個放肆自大的男人。
何萌萌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就這樣熟悉和自如適應了這種同居生活。
和李黎屬於閃電同居,身邊的朋友很少有人知道,甚至連陳奈都矇在鼓裡。
不過,陳奈也無暇顧及,因爲她也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