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組織部這次有故意的。

派了個幹部一處的副處長送姜紳下去。

若是以往從省裡下去的幹部，最少也是處長這個級別的，甚至可能是組織部副部長們親自送。

這也是代表了省裡的一種態度。

現在派個副處長送，明顯是不把姜紳當會事。

而且這副處長不是別人，竟然是在辦事處呆過，後來被姜紳趕走的袁治華。

袁治華原本想到駐英辦事處渡金的，結果被姜紳逼的回到省內，然後就調進了組織部。

這下好了，袁治華成了姜紳領導。

雖然他是副處，姜紳正處，可是他是組織部的，組織部見官大半級，那就等於平級。

而且，他是代表組織送姜紳下去的。

第二天天還沒亮，姜紳在省委門口見到袁治華。

袁治華坐在一輛屬於省委組織部的汽車裡，臉色陰沉，看了姜紳一眼：“上車。”

“我們坐車去？”姜紳鬱悶道，溧山縣離省會東寧可不近？

“那你還想坐飛機？”袁治華現在牛逼了，他是領導，敢對姜紳冷嘲熱諷的。

姜紳上車，看了下前面的駕駛員，再看看袁治華，真想來一句，你是不是欠抽？

不過想到馬上要下去任一縣之長，哥們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計較。

見姜紳不出聲，袁治華反而膽子更大了。

“開車吧。”汽車開始向高速上去。

“姜紳——”袁處長開始下指示了。

“你這次去溧山縣，是任縣委副書記，代縣長，縣長還是要選的，離年未人大選舉還有半年時間，收收你的臭脾氣，好好做點實務，要是選舉的時候選掉了，嘿嘿，我看你臉面往那放。”

尼嗎，真想打你一嘴巴子，姜紳再忍：“謝謝袁處的提點，我姜紳就是幹實事的人，相信溧山人民一定很喜歡我的。”

“切——”袁治華不屑一顧，冷冷的笑：“溧山縣縣長選舉沒過，是有前車之鑑的，九十年代初，他們連外來的縣委書記都敢選出黨委常委之外，哼哼——”這幾聲哼哼，袁治華那是巴不得姜紳縣長選落纔好。

他一直不明白，也不服氣，姜紳這年紀，這資歷，怎麼可以下放到縣裡當縣長？

雖然這是東寧最窮的一個縣，但是，那也是主政一方啊，輪誰也輪不到這個流氓啊，沒錯，姜紳在他心中就是個流氓。

“袁處長好像很不服氣麼？”姜紳這時陰陽怪氣的回話了。

這話說的，邊上的駕駛員都眉毛抽了下。

袁治華一聽，就知道自己再說下去，姜紳這王八蛋，恐怕要翻臉了。

王八蛋，快滾吧，早點滾出東寧。袁治華不理姜紳。

一路無言，大概經過四個多小時的高速之後，汽車在高速一個路口下來。

這時大概是早上九點多。

高速路口還有一輛車在等著他們。

很舊的一輛奇瑞，看上去都要退役的那種，掛著溧州市的牌子。

溧州是地級市，溧山縣是溧州下屬的四縣三區之一，也是最窮的一個縣區。

迎接他們的是溧州市委組織部，幹部處的一名科長，正科級的小幹部。

“肖科長，小姜同志就交給你們了，我要回省裡了。”

“袁處，不到市裡休息一下，吃個便飯再走？”小正科有點無語，這交接也太隨便了吧？

由此可見這姜紳多不招待見？

平時上面有正處級的一方主官下來，市委組織部最低也是副部長過來，甚至部長都會來接。

現在好了，叫他這副處長過來接，而省委組織部的兩句話不說轉身就要走。

小正科也馬上明白，從上到下，沒人重視這姜紳。

這是一個信號，上面的人不把姜紳當會事，可能是發配來的，下面的人也不敢隆重的接待。

“我還有事，要趕回省裡，向部長彙報，再見。”袁治華把姜紳往高速出口處一扔，自己回東寧了。

姜紳你這王八蛋，一輩子不要回東寧吧，哈哈哈，袁治華得意之極。

那小正科看著姜紳，心情也十分複雜。

卻見姜紳看了看袁治華的背影，自言自語的笑道：“我看袁處長，印堂發暗，又眉無光，今天恐怕有血光之災。”

“我草。”小正科嚇了一跳。

不過第二天他真的聽到傳聞。

據說回去的時候，袁治華想自己開一會車，結果在高速公路撞在一輛大貨車上。

那駕駛員沒事，袁治華卻是終身殘廢。

小正科聽到，添油加醋和別人一說。

姜大師會算命，高速路口嘴巴一動，袁治華就倒黴了。

姜紳人還沒到溧山，姜神棍的名字已經在溧州打響。

省裡是叫姜紳上午去縣裡報到的，不過姜紳沒來的及去。

他上午九點多才到溧州，聽那接車的小正科說，溧州到溧山縣，開車先開國道半小時，然後再走半小時的高速，下高速之後就是省道。

大概要十分鐘左右，就是山路了。

那段路要慢點開，路況不好，很會出事，大概又要半小時後繼續進入省道，又二十分鐘才能到溧山縣委。

姜紳這一算，這樣到溧山縣委，都是十二點的事情了。

溧州和溧山之間，真的夾著一座高山。

那山就叫溧山。

想想地級市和屬縣中間夾著一座山，還要走山路，就知道那屬縣有多落後了。

九十年代的時候，溧州曾經想把中間的山給炸平了，這樣溧州和溧山交通發達了，也能帶動溧山的發展，不過溧山人不肯。

溧山人個個都有一份山地，少的有幾畝，多的有幾百畝，個個指望著靠山地發財呢，怎麼肯炸掉。

這事後來越拖越長，然後就不了了之。

現在溧山人看出來了，要至富，先修路，山路不好走，交通不發達，溧山發展不起來。

可如今，沒有人敢提炸山修路的事。

現在都講生態環境，保護耕地和山林，山上那麼多雜樹，各種林果，沒有國家批準，誰敢動？

而且說句難聽的，現在當官的和九十年代的那批不同了，大都是爲了自己，幹一屆五年就走了，我炸個山修個路都要幾年，等我把路修好了，幾年之後，新領導來了，我有屁的成績？全爲人做嫁衣了。

所以溧山縣就一直這麼窮了下去。

小正科爲人還是不錯的，看姜紳年輕，一路帶他回市裡，一路把溧州的事和溧山的歷史和姜紳說了說。

這小正科估計也是市委組織部的邊緣人物，被派來做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看到姜紳，可能有同病相憐的感覺。

不過人家好歹也是一方主官，他只是個機關小人物。

“謝謝你了，趙科長。”姜紳到了溧州市委們，與趙覺明科長握手分別：“將來有空，到溧山來玩，我歡迎你。”

“謝謝姜縣長，市組織部在五樓，兩位老闆在六樓。”趙覺明點拔幾句客氣的走了。

他說這話的意思，市組織部長楊宗仁在五樓，市長崔偉，書記韓再中在六樓。

一般屬縣新領導來了，第一時間就要拜見兩位老闆，還有組織部長。

趙覺明也是提點姜紳，因爲他看姜紳有點年輕。

他沒有姜紳資料，估計做到正處最少最少也要三十以外吧，姜紳長的年輕，算小點，三十歲。

要是知道姜紳才二十出頭，恐怕要一口血直接吐暈。

“謝謝”姜紳再次說了謝謝，然後擡頭看了看市政府大樓。

溧州市也不是很富，在東寧的地級市裡排在中下樓，市政府大樓是六層的建築，在如今的東寧省市政府大樓中屬於低端的了。

來之前他也找省委組織部孔非寒副部長了解過。

孔部長是金仲林留下的人，溧州市委書記是三月份上升的新書記，就比姜紳提前來了三個月，很有印記的陸家人，在省裡是常務副省長錢平秋一系的。

溧州市來了有兩年了，黃家的人。

溧州市組織部長似乎也是陸家的人。

所以三個大人物裡，有兩個至少不可能成爲姜紳的朋友。

有人要說，金家的人呢？

前任市委書記就是許震的人，不過現在陸家當紅，被調走了。

市裡現在有個副市長，分管農業的叫馬國波，算是範立的人。

範立現在改任省委常委宣傳部長，也算是金家在東寧僅有的幾位大將之一，不過姜紳和範立沒有接觸過。

範立大概也聽過姜紳的傳說，似乎有點忌憚他的作風，現在兩人還沒交集。

那麼，姜紳似乎沒有可以需要拜的人了？

他現在不是打架，是來當官的，沒有後臺的話，很容易變的寸步難行，姜紳站在政府大院下面想了想，最後決定去拜拜市長，黃系的崔偉。

政治上是很混亂的，以前東寧省裡的高層們，黃系和金系是死敵，陸系反而沒那麼重要，自從三中大會後的調整，陸系一馬當先，金系重要大將紛紛離去，黃系和金系的關係反而緩合了不少，甚至在上次招商局長和交通廳長的競爭中，相互幫忙民。

現在金系和黃系的人處於一種很微妙的關係，姜紳也終於可以試著去見見崔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