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冰火兩重

上班的第一天。

葉氏大廈門口的祝式微深吸一口氣，走進了自動門。

“你遲到了。”負責人是一個30出頭穿著職業黑色套裝的女人，她用冷冰冰的眼神掃過祝式微。

“不會啊，不是8點上班嗎？”祝式微對時間的把握是絕對準確的，但她還是瞄了一眼表，才7點50。

“打卡時間是7點40到7點45，如果人人都8點打卡，不是會浪費很多時間？你遲到了5分鐘，按規定扣除今日工資的20(百分號)。”

“可是…”祝式微覺得不甘心。

一輛黑色奧迪停在公司之外，一身黑西服裝扮的葉旭走出來，被黑色包裹的俊顏更加英挺，渾身散發高貴又邪氣的氣息。

進了大門，他瞟了一眼祝式微，說，“到我辦公室工作吧。”

祝式微一言不發地跟進辦公室。辦公室的冷氣已經打開，而且溫度很低，祝式微有一種走進冰窖的感覺，不自覺裹了裹雙臂。反觀葉旭，他習慣地把外衣輕輕搭在椅背，只穿著一件襯衫的他在這樣的空間裡剛剛好。

葉旭落座，翻開文件夾開始批閱。他頭也沒擡地對沉默的祝式微說，“覺得委屈嗎？”

“根本沒有人告訴過我打卡的時間。”祝式微扁著嘴，這工資扣得也太虧了。

“我們不是幾十個員工的小企業，在葉氏，上上下下又幾百號員工。這裡的規則就是勾心鬥角，弱肉強食。你是我選拔的，別人覺得你沒有經驗沒有能力，外面那些坐在格子間的人都在等著看你的笑話。你今天被淘汰，明天就會有更好更強的人替補上來，在你來不及哀悼的時候，對手已經把你擊得潰不成軍，無法翻身了。所以這裡的生存規則，要靠你自己摸索，自己強大。懂麼？”

祝式微張著嘴，說不出話來。看起來是自己太天真了，這裡是社會，不再是學校了。

“懂了的話，就去財務部把這個月的報表整理好拿過來。”葉旭擡眼看她一眼，又把視線轉回到文件上。他喝了一口咖啡，苦味十足。

“好。我一定證明，我有資格站在這裡。”祝式微握著拳頭，推開玻璃門去往13樓，財務部。

與此同時，另一部正在運行的電梯，“叮”地一聲，停在了15樓。

從電梯裡出來的蘇影，穿著一件簡單的格子半袖襯衫，與銷售部員工正式嚴肅的工作裝格格不入。

銷售部的員工已全部到齊，看見蘇影，大家“唰”地一聲，全站了起來。眼神雖各有不同，卻都如鋒利的刀刃，咄咄逼人。讓一個未畢業的大學生，來領導這樣一個龐大複雜的團隊，簡直就是恥辱。

蘇影淡淡一笑，白皙的臉上是與他年紀不相符的從容沉穩。“大家好，我是新任的銷售總監，那麼，開始工作吧。”

“喲，好大的官威啊，新官上任第一天就對我們指手畫腳的，你憑什麼？”一個看起來很傲氣的年輕人冷嘲熱諷。

蘇影一笑，伸出手，“銷售部銷售經理陸遙，你好。”

“你知道我？”陸遙一愣。

“當然，有哪個上司不瞭解自己的部下呢。”蘇影風輕雲淡地看著對方，微笑著又補了一句，“如果沒有我的話，你現在應該坐在銷售總監的位子了。是吧？”

“…”這個下馬威讓陸遙面子掃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家都是同事，我希望大家和睦共處。我知道你們不服我，我也不會特意澄清或證明什麼。如果我不能勝任，葉總自會開除我。但是你們只要在我手下一天，就要聽從我的指揮…其實這是天經地義的吧。對了…”蘇影露出一個如沐春風的微笑，眼底卻有充滿壓制感的光芒閃動，“我的座位在哪？”

所有員工看著這個年輕卻有魄力的大學生，面面相覷。

總經理辦公室。

葉旭生氣地把一疊紙往辦公桌上一摔，瞪著眼睛問祝式微，“這是什麼？”

“…是財務報表。”祝式微小心翼翼地回答，不知道哪裡出了錯。

“我當然知道是財務報表，”葉旭無奈地勾起嘴角，“但是，我記得我說的是，把報表整理好拿過來，可是你卻原封不動地交了上來。”

“可是…”

“可是你應該，把報表的銷售統計、項目、分類、與上個月的對比結果，按照這份報表，做好後送過來。”

“我不…”

葉旭再次打斷她的話，用意味深長的口吻對她說，“這種事情，不應該我教你做。你不是衝杯咖啡、整理文件、跑跑腿的小秘書，而是協助我工作的助理，如果這種事情你做不來，早點說話，不要耽誤我的時間。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祝式微低下頭，聲音有些沙啞。

“那就馬上做出明細交給我，給你十分鐘。”葉旭衝祝式微擺擺手，後者拿起文件默然退出辦公室。

葉旭看著祝式微的背影，輕輕嘆出一口氣。

助理有自己獨立的一間小辦公室，就在總經理辦公室的隔壁。

祝式微癱瘓一般坐在轉椅上，輕輕拍打自己的臉，抹了抹眼角的溼潤。然後她瞄了一眼密密麻麻全是數字的報表，從筆筒抽出一支簽字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