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在說什麼呢?赫連炫也想聽聽。”一聲明朗帶著撒嬌氣味的聲音突兀響起,緊接著一個穿著正黃色錦袍的男子跑了進來。
男子大約二十三、四左右,頭頂用金冠綰著一個髮髻,但可能是跑得厲害,髮髻有些凌亂,鑲著明珠的金冠也歪了起來。
臉上還沾著什麼泥土灰塵之類,但還是依稀可以看出他英挺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的身材有種冷傲的味道。
如果他不說話,光是這樣看去,會是一個吸引萬千少女的美男子。
只可惜,這一講話,再加上亮晶晶的眼神,一路小跑的衝進了殿宇,後面還跟著一羣的侍女太監(jiān)們,神情緊張的喊道:“太子,太子,不能闖進來,您跑慢點……”
如果這樣都不知道這傢伙是誰的話,項菲儀也是醉了。
果然跟民間傳言的一模一樣,看起來呆呆傻傻,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這一身好皮囊,只是奇怪,她越是看著,越覺得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見過一樣?
正在項菲儀努力想著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赫連炫太子的時候,皇后毫不客氣的衝著她吼道:“見到太子還不趕緊行禮!”
項菲儀目光沉了下來,還沒有行動時,太子赫連炫驚訝的叫了一聲,對著皇后問了起來:“母后娘娘,這是誰啊?”
“不過是個醜陋,不知禮數(shù),妄想嫁到皇宮的女人罷了。”皇后極其不屑的語氣說道。
“我家小姐跟太子的婚約是皇上親自定下來的。”紫環(huán)聽著皇后這話,有些氣不過,就算是皇后又如何,怎麼能這樣說自己家的小姐。
“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都敢頂嘴,安如海,給本宮掌嘴!”皇后大怒,盯著項菲儀旁邊的紫環(huán),下令道。
一直跪在地上的綠玉聽到這話,幸災(zāi)樂禍起來。這一路上,她就看不慣項菲儀跟她身邊的蠢丫鬟,這次總算闖禍捱到苦頭了吧。
安如海得令,向著綠玉走去,剛要伸出手的時候,被項菲儀阻止了。
“停手!”
皇后見項菲儀敢阻止自己下的命令,鳳顏大怒,冷聲說道:“項菲儀,你好大的膽子!敢違抗本宮的命令。”
“菲儀不敢!”項菲儀雖然嘴裡說的不敢,但神情卻是不卑不亢。
“安如海,給本宮打。”皇后鳳眸狠狠的剮了項菲儀一眼,對著安如海說道。
“慢著。”項菲儀再次阻止了安如海,迎面直上皇后,問道:“既然皇后要處罰臣女的丫鬟,請問這丫鬟是犯了什麼錯?”
皇后只覺得好笑,自己想處罰一個卑賤的丫鬟,竟然還要給一個理由,這簡直是她當(dāng)上皇后以來,第一次有人這麼問自己。
這個項菲儀果然跟父親所說的一樣,目中無人,愚蠢至極。
“大膽,這丫鬟敢跟皇后娘娘頂嘴,就已經(jīng)犯了大罪。”皇后身邊的侍女如畫語氣不善的說道。
聞言,項菲儀冷笑,盯著如畫,說道:“我的丫鬟不過是說了一句實話,何來頂嘴?”
如畫從未見過如此跋扈之人,氣得不行,一時看著皇后娘娘,等著她處治這個膽大犯上的醜女人。
“本宮改變主意了,把這個犯上的丫鬟拖出去杖打三十,誰要是攔著,就一起杖刑。”皇后冷眼看著項菲儀,在後宮裡,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一次,安如海沒有再推遲,直接吩咐兩名侍衛(wèi)將紫環(huán)拖出去。
紫環(huán)惟恐項菲儀爲(wèi)自己頂罪了皇后,一直勸喊起來:“小姐,紫環(huán)沒事,紫環(huán)真的沒事,小姐一定要保重自己。”
耳際聽著紫環(huán)的喊聲,項菲儀死死的攥住手心,指甲鑲進了肉裡都未嘗察覺。她連自己的人都保護不了,還妄想脫離皇宮,解除跟太子的婚約。
殿外傳來棍打的悶哼聲,殿裡靜的詭異,皇后故意讓項菲儀親耳聽聽,知道這個地盤到底是誰作主。
而項菲儀也是第一次如此深刻的領(lǐng)悟到,在古代皇權(quán)意味著什麼。
霸道、獨行、不可逆轉(zhuǎn)!
如果她繼續(xù)像以前一樣,憑著一身好身手就想對上這皇權(quán),受傷的只會是自己還有忠於自己的手下。她太天真了,也太自大了。
這一刻,項菲儀認(rèn)識到自己穿越到古代犯得第一個錯誤,那就是誤以爲(wèi)拳頭就代表一切。
在這個地方,拳頭固然重要,但智商與權(quán)力更加有用。
她低下了高傲的頭顱,目光低斂,長長的睫毛遮擋住她的神情,也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麼。
皇后很滿意此刻項菲儀的安靜,這代表她終於害怕自己了,早在剛進來的時候乖乖的聽話,不就不會受到這些屈辱了。
“母后!”氣氛安靜的殿裡,皇后的三個公主依次走了進來。
她們是過來給皇后請安,也是聽說未來的太子妃進宮了,特意來坤寧殿看看。
走到皇后面前的女子,穿著一身淡粉色華衣,赤紅色寬腰帶繫著腰間,勾勒出婀娜多姿的身段,綰了一個優(yōu)雅雍容的仙女髻,插著一支藍(lán)玉釵,明明有張小巧玲瓏的臉蛋,卻搞得濃妝豔扮,生生的老氣了幾分。
她扭著細(xì)腰行了一個禮,嬌聲嬌氣的說道:“榮陽給母后請安,母后萬福。”
這就是皇后的第一個女兒,平陽公主。因爲(wèi)是失去兒子之後的第一個女兒,皇后鄭燕在她剛出生的時候相當(dāng)寵愛她,後來有了第二個,第三個的時候,漸漸不比以前了。
但平陽公主還是極受皇上、皇后寵信,在宮裡的地位十分穩(wěn)固,性情自然也張揚起來,平日裡喜歡打扮自己,討厭有人比自己長得漂亮。
“榮豐給母后請安,母后吉祥。”這說話的人就是皇后的第二個女兒,榮豐,封爲(wèi)新豐公主,比榮陽小二歲,長是俏麗可人,說話細(xì)聲細(xì)氣,在三個女兒當(dāng)中最懂事的一個,看起來溫柔楚楚,但實則性情乖張,陰晴不定。
“母后,平兒好想你哦。”進來的第三個女子,天生的瓜子臉,白皙如玉的臉蛋上隱隱約約綻著一對小小的梨渦,加上淡淡的妝容,看起來十分的可愛。
那雙明亮的雙眼,黑白分明,此時直汪汪地看著皇后,頓時讓皇后的心都軟了起來,招著她坐到自己的身邊,笑著說道:“平兒今天怎麼跑到母后這裡來了?”
這就是皇后如今最爲(wèi)寵愛的小公主——紫寧公主。
紫寧公主長得可愛動人,性格溫順,是宮裡上上下下都爲(wèi)喜愛擁護的公主。
榮陽跟榮豐見到榮平坐在母后的旁邊,都閃過一絲嫉妒,但很快又掩了下去,注意力被下面的項菲儀吸引去了。
“臣女給平陽公主、新豐公主、紫寧公主請安,公主吉祥!”這一次,項菲儀沒有給皇后教訓(xùn)的機會,行了一個平禮。
公主的身份雖高,但項菲儀卻也是三公之一的大司空府的嫡女,又有未來太子妃的身份,行平禮是再恰當(dāng)不過。
但榮陽一向高傲慣了,居高臨下地瞧著項菲儀,不屑的說道:“這個醜八怪就是太子的正妃?”
“太子哥哥,你喜歡這個醜八怪嗎?聽說她是父皇許配給你的太子妃呢!”榮豐更絕,直接拉過一邊玩著琉璃燈的太子,笑瞇瞇的問了起來。
雖然太子呆傻,但眼睛沒瞎,自然分得清好看跟不好看,見到項菲儀臉上那麼明顯的胎記,頓時叫了起來:“不喜歡不喜歡,我不要這麼難看的媳婦!”
聽到這話,項菲儀的嘴角抽搐了起來。一個呆子也曉得不要難看的媳婦,真是……欠揍。
或是項菲儀眸底的冷意太過明顯,赫連炫太子雖傻,但對危險的反應(yīng)比一般人更加敏感,掙扎開榮豐的手,立馬跑到一邊的角落蹲了起來,似乎在害怕什麼。
其他人看著都沒有在意,畢竟太子呆傻,智商低於常人,常常會做一些正常人不會做的事情,只要不傷及性命,自然也沒有人去理會。
“連太子都嫌棄這個女人,母后,我看父皇要是知道,肯定也不會同意的。”榮陽是三個公主當(dāng)中最大的一個,朝中的內(nèi)幕也大約知曉一點,這話就說得皇后很是滿意。
皇后當(dāng)然不想讓項菲儀嫁給太子,無論是太子得到大司空府的助力,還是司空府得到太子的勢力,都是他們不想看到的局面。
更何況,她雖然膝下無子,但跟父親鄭鈞可以在餘下的皇子當(dāng)中選擇一個世子當(dāng)作傀儡,這晉天王朝自然還在他們鄭家的掌控之下。
“皇上日更萬機,這樁婚事不過是由司空府的風(fēng)大人推薦,自然也不清楚這裡面的內(nèi)幕。若不是今天召見,本宮也不知道這未來的太子妃長成這副模樣!”皇后冷漠的眼神朝著項菲儀掃過一眼,說不出來的嫌棄。
項菲儀表情淡淡,被說上幾句又不會少幾塊肉。這羣女人說來說去,不過就是不想看到自己嫁給太子,但真正能做主的人卻是皇上!
所以,她用不著白費口舌跟這羣女人爭論。
“喂,聽說你喜歡美男,在民間經(jīng)常會做出強搶男子的事情?”榮陽說這話的時候,閃過一絲噁心,覺得項菲儀的行爲(wèi)實在是太過離經(jīng)叛道。
項菲儀沒作聲,目光垂斂。
榮陽見她不回話,氣惱,走到她的跟前,怒道:“跟你說話,你聽到?jīng)]有?”
“公主殿下是跟臣女說話嗎?”項菲儀這才擡眸,眨著無辜的雙眼,問道。
“不是跟你說話,是跟誰說?”榮陽氣呼呼的說道。
聞言,項菲儀才恍然大悟,微微福了福身,無比認(rèn)真的說道:“公主殿下,臣女的名字不叫喂!如果公主殿下要與臣女說話,可以叫我的名字,不然臣女認(rèn)爲(wèi)公主殿下應(yīng)該再回去學(xué)習(xí)禮儀纔是。”
這意思擺明就是說自己不懂禮數(shù),榮陽貴爲(wèi)公主,何時受過這樣的氣,當(dāng)場擡起手掌向著項菲儀擋去。
項菲儀閃身躲開了榮陽,眸色微涼,看著榮陽,說道:“臣女只不過好心好意勸告公主,公主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