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夏的味道吹進這天地間,那完美的氛圍與環境是那麼的融合,像是一幅水墨丹青,美的淡雅,美的讓人過目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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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這麼融洽的美妙的環境中,那丟在亂墳崗的無數屍體,那躺在白布上的冰冷的體溫,還有那淒涼的哀嚎聲,都是與之格格不入。
而也就是皇宮之中,那悲慘的命運纔不會降臨,可是這裡卻是要比外面的日子更加的難做,畢竟外面是傷身,而皇宮深處,是傷心,甚至可能丟掉性命的地方。
在輝月的御花園內,此時正是梔子花開的季節,那美麗妖嬈的梔子花無聲的綻放,無數的皇宮貴族亦是前來觀賞。
那龍紋雕刻的涼亭內,一個修長偉岸的身影正坐在中間,他的身旁圍著衆多的女人和下人,可他卻是將全部的目光都給了梔子花,彷彿所有人都不存在一樣。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平靜的觀賞著梔子花的盛開;曾幾何時,他不像現在這般的勞累,每天被成堆的奏章壓得喘不過氣來;曾幾何時,他也瘋狂過,只因自己的年少,一時糊塗造成無法挽留的悲劇;曾幾何時,他也愛過,也曾許下過海枯石爛的諾言。
可是,如今的一切都變了,他的曾經,早已煙消雲散了,那些年少的輕狂與無知,現在他不會再出現了,冷靜如他,可是曾經的所有他亦是失去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那坐在人羣中孤寂的身影,那遙望遠方天空的悲涼的眼神,那一襲精緻的黃金龍袍,他便是輝月王朝的王,一個輝煌一生的男人,玄卿。
“若煙,你的父皇好像並不高興。”站在不遠處的齊夜舞一臉的疑惑,在她的心中,皇帝永遠是什麼都不用操心的,他的日子應該是最好過的,可是爲什麼,他也會有這樣的情緒呢?
玄若煙看了看那自己一直引以爲榮的父親,心中不由的一陣絞痛,就是因爲一個女人,玄卿不惜休掉了所有的妃子,妻子,小妾,可是那女人還是走了,結果玄卿變得一蹶不振,每天借酒消愁,可是卻是於事無補。
也是不知何時起,玄卿終於擺脫了相思之苦,他逐漸走上了正路,可是他的年歲卻是在不斷增加,不知他還能與自己的父皇相觸幾年?
“身爲皇帝,掌管著半邊江山,他的心事遠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多,壓力亦是比任何人都大。”玄若煙的聲音很柔和,但是這其中的關心卻是與無奈卻是足以讓衆人感覺到。
梔子花開,讓一切都顯得那麼的美麗,那飽含了無數辛勤汗水的她們,終於在這一刻怒放了,從冬季便開始孕育,她們爲的就是這一刻的綻放,這一刻人們的驚呼與讚美。
“衆卿家都來朕這邊吧,如此美景,我們不好好享受一番豈不是對自己的不公平!”玄卿那雄厚又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衆人連忙向玄卿身邊靠攏。
玄卿年歲已三十有九,可是他的身體卻是依舊那般的壯士
,那雄厚的聲音亦是在向衆人說著他依然能爲輝月撐起一片天。
玄卿微笑的看著自己身邊的衆人,他們一個個不是金縷衣,就是錦緞裹身,那珠光寶氣的女人們,似乎都要刺傷了玄卿的眼。
“今天梔子花開,你們看著那純淨的花朵,有什麼想說的嗎?”
玄卿的話一開口,衆人便左顧右盼,面面而視,顯然不明白玄卿的意思,但畢竟他是皇上,是一國之主,衆人也不好詢問。
看著那一個個急的焦頭爛額的人們,他們的額頭亦是不由的冒出了冷汗,玄卿不由的心中一痛,他的孩子們,怎麼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蘭葉春以榮,桂華秋露滋。何如炎炎天,挺此冰雪姿。
松柏有至性,豈必歲寒時。幽香無數續,偏於靜者私。
解酲試新茗,夢迴理殘棋。寧肯媚晚涼,清風匝地隨。”
玄卿剛想開口打破著尷尬的氣氛,便被著突如其來的聲音給打斷了,他聽著那幽美的詩句,心中不由的豁然開朗。
一首詩做完,衆人震驚,他們循聲望去,便看見那一身淺粉色宮裝的齊夜舞正依偎在玄若煙懷中微笑的看著衆人,那如鉤的雙眸,那深邃的雙眼,令人不由的被震撼。
玄若煙亦是感到震驚不已,他可從來不知道原來齊夜舞還會作詩,而且是這麼美妙的詩句,這真是一個巨大的驚喜啊。
“你叫什麼名字?是誰府上的千金?”玄卿一臉的欣賞,齊夜舞的詩打動了他,她的笑,更是讓他心靈震撼。
“小女子齊夜舞,至於是誰府上的千金,這恐怕不好說,你說對吧,若煙?”齊夜舞含笑,在衆人面前,她永遠是微笑,不論是遇到什麼事,都是那麼的寵辱不驚。
玄若煙微笑,他佔有性的攬住了齊夜舞的肩膀,這麼奇特的女人,他怎麼捨得放手,齊夜舞的身上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這謎一樣的女人,是這麼的惹人喜歡。
玄若煙的這個動作已經在一瞬間說明了一切,那些王公子弟們也是由高興變成了苦瓜臉,果然,所有的好事好人都不會降臨到他們身上。
“煙兒,這個齊夜舞就是你那日救來的女人?”玄卿一臉疑惑,他沒想到玄若煙的身邊竟會一直出現這般有實力的人,不論是男是女。
衆人的打量令齊夜舞很是不舒服,想她畢竟是靈山之主,也是威震江湖的死神七夜,誰敢這般正視她?
可是這皇宮不似宮外,那如山的規矩,像是天條一般,一個也不能觸犯,否則便是死無葬身之地,雖說齊夜舞不害怕這些,可是那株連之罪也不是說說而已,她怕連累了玄若煙,只好忍下了。
齊夜舞的笑明顯變得有些發僵,她不自覺的輕咳,可是衆人的實現卻是依舊沒有離開她半點。
“大人們,如果你們眼神不好,可以走進一點來看本太子的愛妃,我是不會介意的。”玄若煙不滿的聲音響起,驚醒
了愣神之中的大臣們。
玄若煙自是知道了齊夜舞的心事,心中不由的一暖,但是對於那些眼神充滿骯髒的大臣,兄弟們,他亦是感到無比的氣憤。
感覺到玄若煙的氣場不對,那些大臣們猛的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頭,他們知道這是死罪,任那個男人可以允許別人如此毫不避諱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呢。
“好了,今天不談這些,煙兒你也不必追究了。”玄卿不耐煩的皺眉,那些大臣的做法他是不贊同,可是這裡畢竟有開國大臣,玄卿怎麼能不去給他們找臺階下。
玄若煙也不在說什麼,玄卿的意思他亦是在明白不過了,可是如果再有下次,他保證一定會挖下衆人的眼睛,不管他們的身份是什麼。
“齊夜舞,你是怎麼作出這首詩的呢?”玄卿長臂一揮示意大臣們平身,他饒有趣味的注視著齊夜舞,這首詩竟讓他想起以前的事情,真是神奇。
齊夜舞看著那站起身退出很遠的大臣,心中不由的輕鬆了一下,隨即,她擡頭看著那一身龍袍的玄卿,微笑如三月微風,和煦溫暖。
“回皇上,小女子因爲長期在宮外,所以聽得傳說也是不少,至於這梔子花,也是有些的,不知皇上可願一聽?”齊夜舞雙手並拳,身子微微一弓,算是行禮。
玄卿再次露出了讚美的目光,如此受寵不驚的女子他一生便也是隻遇到了三個,看來,他的一輩子沒有白來。
“好,你可細細道來。”
“回皇上,這世間的每個事物都是有生命的,它們爲誰而生,爲什麼而生,都是有意義的,所以,它們都是有屬於自己的花語。”
齊夜舞微笑,她輕輕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讓玄若煙離她更近一些,隨即她朱脣微啓,空靈的聲音響起。
“哦?那這梔子花的花語是什麼呢?”玄卿恍然大悟,他微笑的點點頭,十分期待著接下來的講解。
“回皇上,這梔子花的花語是,“喜悅”,就如這個生機盎然的夏天充滿了未知的希望和喜悅,也有說法爲“永恆的愛與約定”,很美好的寄託。”
齊夜舞說著,她看了看那似乎在想些什麼的玄卿,不由的微笑,便繼續開口。
“從漫漫冬季開始,孕育著壘壘花苞,臨到夏天才會綻放,含苞期愈長,越馥郁彌久;她的葉,也是經年不凋,冬雪春風夏雨秋風中翠綠依然。於是,雖然看似不經意的綻放,也是經歷了長久的努力與堅持。”
“梔子花平淡、持久、溫馨、脫俗的外表下,蘊涵的是美麗、堅韌、醇厚的生命本質。”
“梔子花,白花瓣,淡淡地開,素雅芬芳,卵形的葉片,翠綠中泛著光澤,默默地一生守候,不變的姿勢,溫和地舒展著枝葉,這都是讓人著迷的地方。”
齊夜舞語畢,她看著那都陷入沉思的人們也終究沒說什麼,總之她說的一切都是在情理之間,這明不明白,就看在場的聽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