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看到，此刻的維茲蘭對巫妖那如同尖酸毒刺般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

他好似完全忘卻了自身的傷痛，連胸膛上那猶如恐怖黑洞般觸目驚心的血洞也無暇顧及。

殷紅的鮮血如掙脫了束縛的溪流，汩汩地從血洞中奔涌而出，順著他那結實的身軀緩緩滑落，滴落在堅硬的地面上，而後漸漸凝聚成一灘閃耀著幽黑光澤的水泊，彷彿是黑暗力量繪就的一幅詭異畫卷畫卷。

直到此刻，布萊恩才忽然意識到，這場戰鬥其實已經結束了。

最終的結果，自然是維茲蘭敗了，而且還是敗的非常徹底的那種。

在這場兩位傳奇大法師之間的法術對決中，沒有如如暴風驟雨般鋪天蓋地、威力好似能開山裂石般強大的高環魔法，亦沒有如暗夜迷霧般詭異神秘、令人心生敬畏的傳奇法術。

他們施展的，皆是些在傳統法表上宛如隱匿於迷霧中的神秘幽靈，從未有人見識過的獨特手段。

而維茲蘭所依仗的法師塔，曾經猶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在魔法的光輝中傲然挺立，此刻卻像是被抽去了脊樑的巨人，在對手面前顯得那般蒼白無力。

還有他專門爲了對付首席大法師海卓夫，故意隱藏的史拉亡蟾這張底牌，本以爲能成爲扭轉戰局的關鍵，卻在對手面前，如同紙糊的刀劍，輕易地就被化解於無形。每一次他試圖施展手段，都好似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力量都被無聲地消解。

只見維茲蘭宛如一棵被狂風肆虐卻仍倔犟挺立的枯樹，全然不顧胸膛上那猙獰可怖、鮮血如注的傷口，他的手臂好似被千斤巨石壓著一般，艱難地緩緩擡起。

每一次細微的動作，都彷彿牽扯著全身的神經，疼得他額頭青筋暴起，冷汗如雨般滑落。

但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裡，還是透露出決絕與堅毅，看起來就像是在掙扎著準備施展其他法術，好似那是他在這絕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之光。

而面對維茲蘭這般拼死的舉動，巫妖仿若一尊冰冷的雕像，甚至都沒有絲毫防禦的打算，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宛如一座屹立不倒的黑暗堡壘。

他眼眶裡閃爍的靈魂之火，如同兩團幽綠的鬼火，在黑暗中詭異地躍動著，散發出令人膽寒的氣息。

而他那神情，則好似穩坐釣魚臺的智者，勝券在握，對維茲蘭的反擊不屑一顧，似乎在他看來，維茲蘭的掙扎不過是徒勞無功的蚍蜉撼樹。

看到巫妖那仿若磐石般無動於衷的模樣，維茲蘭只覺一股怒火在胸膛中熊熊燃燒，憤怒如同洶涌的潮水，將他整個人都徹底淹沒。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當衆剝去了衣衫，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而且這種羞辱傷害性不大，侮辱性卻極強，直刺他的內心深處，以至於他胸膛傷口處的鮮血，如決堤的溪流，加快了流速，殷紅的血順著他的衣襟緩緩流淌而下，滴落在腳下的土地上，洇出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我承認，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維茲蘭的聲音帶著一絲喟嘆，就像是歷經了數百年風雨侵蝕的老鍾，沉重而又滄桑。

這場他精心籌備了數百年的對決，好似一場絢爛卻又短暫的煙花，還未等綻放出最耀眼的光芒，便已在巫妖強大的力量面前消散殆盡，讓他輸得一敗塗地，狼狽不堪。

“可即便如此，我也有一樣東西是你所不具備的。”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宛如黑暗中閃爍的星辰。

維茲蘭恨恨地看了首席大法師一眼，那眼神中明顯蘊含著著千言萬語的憤怒與不甘。

他的嗓音顫抖著，好似是狂風中搖曳的燭火，卻又帶著一種不屈的倔強。

“至少我沒有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她’。”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狠狠地砸在空氣中。

“面對‘她’的威脅，我寧願失去曾經的一切，那些榮耀、權力、地位，就像過眼雲煙一般消散。我也絕不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接著，維茲蘭滿臉不屑，那輕蔑的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刃一般，直直地刺向巫妖，隨後，他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嘲諷的弧度，繼續說道：

“而你就大不一樣了。你瞧瞧你如今所擁有的這一切，金銀財寶堆積如山，權勢地位令人矚目，可說到底，還不都是在‘她’那如同一把巨大保護傘般的庇護下才獲得的嗎？倘若你跟我處在同樣的境地，面臨著重重困境與艱難抉擇，也未必就會比我強到哪兒去。”

‘得了，這是打不過，開始精神攻擊了。’布萊恩心中暗想。

而巫妖面對維茲蘭的冷嘲熱諷，還是像剛纔一樣保持著詭異的沉默，沒有絲毫還嘴的意思，這態度既像是默認了維茲蘭的話語，又好似對他的話語不屑一顧。

察覺到巫妖的情況，布萊恩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不知爲何，他敏銳的魔法直覺告訴自己，眼前這巫妖似乎已經失去了主人的操控，以至於只能原地不動的站在這裡。

‘難道首席大法師在古奧倫斯城，也發生了什麼情況嗎？’布萊恩不由猜想。

想到這裡，他不由回想起自己曾經跟首席大法師分別時，對方露出的那種像是解脫，又像是釋然的眼神。

可惜，還未等布萊恩來得及多想，維茲蘭好不容易凝聚的法術攻擊，就衝向了一動不動的巫妖。

伴隨著維茲蘭擡手，由純粹的負能量凝聚而成的一道黑色光箭，被他顫抖著射向巫妖。

面對維茲蘭的攻擊，巫妖還是沒有絲毫理會的樣子。

布萊恩眼睜睜地看著維茲蘭手中射出的那道黑色光箭，宛如一條黑色的閃電，挾著破風之勢，精準無誤地命中了巫妖那乾癟而陰森的胸膛。

這一瞬間，詭異的負能量氣息瀰漫在在法師塔裡，時間都好似爲之凝滯，而光箭與巫妖胸膛碰撞的地方，濺起一圈幽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