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宮裡的花全都開了。整整一大片,紅的似火,白的勝雪,花的若金,紫得如霞。綺夢穿著讓工匠趕製的七彩霓裳裙,在萬花叢中翩翩起舞。因爲這個月月尾,是她的壽辰,她要爲皇上獻舞。皇上命工匠造的七彩霓虹橋就是爲她這次壽辰所建的。
輕盈的身體,若拂柳般,迎風舞動。七彩霓裳羣輕飄的薄紗隨風袂袂,若水草般柔軟。遠遠的望去,猶如天外飛仙,美崙美幻。
燦爛的陽光灑滿了大地,照在身上暖暖的,跳得久了,額上竟沁出了密密的汗,竟也有些累了。被宮女扶著去了觀花亭,稍作歇息。暖風徐徐吹來,伴著花香,頓時又神清氣爽。側臥在榻上,閉目養神,真乃一大享受。
“姑娘,”忽然貼身宮女小聲喚了句。
良久她才緩緩睜開眼睛,“何事啊?”
“有位宮女候在門外,說是要見您。她還讓我告訴您,她叫麗兒。”
綺夢頓時瞪大了眼睛,略一沉思,“好,去傳她進來,讓她在側堂候著。”
被宮女侍候著換下舞衣,一襲宮廷裝換上了身。她心情略帶忐忑的去了側堂。麗兒?不是長公主的貼身丫頭嗎?自從長公主與皇后不在了,就一直沒有她的消息。怎麼突然就冒了出來,她來見我究竟有什麼事兒呢?
“姑娘！”思索的空當,已走進了側堂。麗兒一見綺夢,就忙跪在了她的面前。
綺夢被宮女扶著坐定,瞟了她一眼,眼生得緊。“你是麗兒?”
麗兒畢恭畢敬的跪在她面前,低垂著頭,微微點了點,“是,姑娘。”
“你來找我,可是有事?”麗兒依然點了點頭,“可是我們似乎不是很相熟吧?我想,你或許找錯人了,你的事,也許我幫不了。”眼前這個宮女來歷不明,假借麗兒之名也不是沒有可能。謹慎的綺夢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與她相認呢?若是有人故意給她們設得圈套,那豈不是正中了人家的計?
“綺夢小姐,不認得奴婢,倒也正常,在國舅府時,奴婢跟皇后娘娘一起去府上見過你幾次,那時的你才只有三四歲左右,而奴婢也只有十來歲,這麼些年,相貌上多少有些變化。”麗兒在樂清歡跟皇后身邊呆了這麼多年,逢場作戲也是經常的事。畢竟,爲了生存。
綺夢心裡一驚,面上卻甚是平靜。她輕垂眼簾,星眸微轉,看她年紀,確是比自己大了那麼幾歲,皇后娘娘也確實很少回孃家兄長那兒,雖然離得很近。“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
“以前在長公主跟皇后娘娘身邊做事,公主跟娘娘對奴婢十分好,經常打賞奴婢,奴婢在被關入浣衣局時,將皇后娘娘與公主打賞金銀珠寶的全都帶了進去,以備不時之需。想必姑娘也知道,宮裡面的事,處處都需要銀子。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平日裡,多少給她們點兒好處,她們就能帶給我許多消息。這次能從浣衣局裡出來,我可是將我的身家老底都拿了出來,給了姑姑,所以,姑姑纔將我放了出來。”麗兒這丫頭,真的很適合在後宮生活,說謊都不帶臉紅的,說得跟真的似的。
“你付這麼大的代價出來,找我有什麼事兒?還有,你來找我,就不怕別人知道嗎?雖然我現在很得皇上寵,可是我的身份依然是保密的,其中的緣由,想必你也知道。”姜,畢竟是老得辣,麗兒兩三句話就把綺夢的心理防線給破了。
“夢小姐放心,我是悄悄來的,再說了,宮裡換了這麼多新人,許多人都不認識我。實不相瞞,我這次來是有重要的東西給小姐您的。”麗兒迅速站起來,悄悄的湊近綺夢。“我把東西送來,我就得回去了。”說著,她便從衣袖裡掏出了那封信。
綺夢接過那封信,仔細的看著,那字跡果真是姑姑的沒錯。從前爹爹給我看過她的手跡。她一目十行的看著信的內容,看著看著,不禁蹙緊了眉心。信上說,曾經的太后院兒有一道枯井,井底有一個秘道,是通向宮裡的藏寶室的。那裡面是是射月先祖留下來的珍奇異寶,件件價值連城。可是曾經的太不是被姑姑一把火給燒了嗎?難道她是……
“這封信有沒有其他人看過?”麗兒搖了搖頭,
“皇后娘娘生前是想要親手把這封信交到國舅爺手中的,可是還沒有來得及就……”說著,麗兒便紅了眼圈兒, “後來是公主將這封信轉交到了我的手裡,公主她們知道,我是不識字的。這封信裡的內容,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
“那好,這封信就放在我這兒,有機會,我把它交給我爹,你可以回去了。”
麗兒低垂著頭,緩緩擡眸,看了眼綺夢,原來她還是沒有完全相信我。“是。”然後慢慢的躬身退下了。
一路走著,便感覺背後隱隱有人跟蹤,可是一回頭,人卻不見了。她靈機一動,閃身躲進了一旁的花叢裡,果不其然,跟在她身後的宮女出現了,東張西望,左顧右盼,四處搜尋她的影子。二公主果然沒猜錯,綺夢小姐不相信自己。她微微一笑,狡兔死,走狗烹。眼下,能相信的人只有二公主了。
“哎呀,是有多久沒出來了,真累！”麗兒故作很累的樣子,邊嘀咕著拭著額上的汗邊從一旁的花叢裡走了出來。跟在後面的那倆宮女也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相互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天。麗兒悄悄撇著嘴一笑,大搖大擺的往浣衣局去了。
那倆宮女看著她往浣衣局的方向去了,便也就沒再跟著了,
是夜,綺夢早早的讓宮女跟皇上告假,說身子不適,已經歇下了。伏在燈下,翻來覆去的看著那封信,難辯真假。若是真的,那得采取行動了。若是假的,這封信究竟是誰讓麗兒送來的?麗兒是表姐與姑姑的貼身宮女,她的話,到底能否相信呢?在心裡掙扎不下,糾結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