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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斷髮誓言

唐凌辰周身散發著冰冷死人的氣息,怒意毫不掩飾,金眸像看待死物樣的瞧著地上的少年,擡手舉起了手中的黑刀,用力劈下,卻被人抓住了手腕,阻止了這個殺招。

如同太陽般耀眼的金色髮絲,元氣滿滿充滿活力的聲音,來人笑得十分燦爛,“不行的啊~小真夜是要你解掉零度反轉的毒,而不是殺了這個人哦~”

操場上,司空玄鉞與鍾離清苑並肩站著,一同看向遠處櫻花園。漫天飛舞的白櫻緩緩飄落,就像冬日裡一場祭奠的雪。狂風漸漸平息,但兩人耳邊環繞著的少年的撕心裂肺的怒吼久久不曾離去。

“小玄?”鍾離清苑擔憂的看著櫻花林,手漸漸握緊。

“他們兩個應該沒事的。”司空玄鉞淡淡道,眉頭卻不覺越皺越緊。

“鍾離!你要站在球場上發呆多久,足球都到你腳下了!”葉末步拿著個高音喇叭朝著兩人大喊。真是,明明是的K1班VS Z1班的足球賽,鍾離那混蛋居然一點也不重視,還在發呆!

“醜女人,你可真多事啊~” 鍾離清苑沒好氣的說,勾起足球就朝B班的球門跑去。司空玄鉞溫和一笑,同樣的跟了上去。

天臺上,子陽斯玥呆呆的聽著電話裡南宮墨的複述,眼睛越睜越大。下一秒,拋下凌夜從天臺,從六樓直接跳下,安全落地後,拼命的向前狂奔。

百里家的客廳,銀光一閃,兩個少年突然出現,邁著沉重的步伐坐在了沙發上。千旋側身倒在了千影腿上,金色的髮絲在空中劃過憂傷的弧度,在陽光的照耀下,彷彿譜著一首輓歌。

握緊了千影的手,千旋疲憊的閉上了眸子,千影將沙發上薄毯掀起,蓋在了自家哥哥的身上,輕輕喚道,“哥哥。”

此時,偌大的客廳裡只有他們兩個人。茶幾上放著一本沒看完的書,百里炎斌因爲要處理家族公司的事,早就去了公司。房間裡,季徹因爲千影臨走前施的加速沉睡的能力睡得正好,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沒事……剛纔太激動了,下次就不會了。”

千影半闔著眸子,濃密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悲傷。伸手將千旋受傷的手臂擡了起來,小心的拆掉染血的繃帶,將手覆在了上面,指尖泛著柔和的藍色光芒,“哥哥,傷口裂開了,我先幫你治療。”

針刺般的疼痛從傷口傳來,千旋不禁皺起了眉,但,終究未言一語。

千影的能力是控制速度,控制一切的速度自然也能加速人體的自愈能力,但是,強行加速自愈會給患者帶來劇烈的疼痛。這也是當年即墨希言被下零度反轉後,千影不能爲他治療的原因。那時,希言虛弱的身體根本經不起一絲疼痛。

“對不起……哥哥。”

千旋擡手準確的抓住千影的手,輕輕地摩挲著,“你我之間,怎麼會要道歉。這個世上……唯有你,是我的親人了。”

千影沒有回答,只是回握住千旋的手。

“影,幫我把頭髮剪了,在找到殺害希言的兇手之前,我絕不留長髮。”千旋撩起自己的長髮,猛然睜開了雙眼,海藍色的瞳孔閃著堅決的冷光,在藍色的深處隱隱有著妖冶的紫色,圓潤的瞳孔開始變得尖細,變得像白日裡貓的瞳孔一樣。

略帶涼意的手突然遮住了千旋的眼睛,使即將變成獸瞳的眸子恢復了原樣。

打了個響指,放在書房書桌上的銀色剪刀突然出現在了千影的手中。

“我知道了,哥哥。”

空氣中的涼意一下子增加了,窗外秋雨瀟瀟,黑雲低沉壓幕,雨似乎好沒有停止的跡象。攜著水汽的涼風從窗戶吹進,吹散了躺在地毯上的金色長髮。雷聲滾動,大雨傾盆,秋日真正的到來了。

門外,著急要衝進去的銀髮少年被一冷漠的赤發青年拉住。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少年不要進去。

銀髮少年的眼眶泛紅,咬咬牙,忍住奔涌的淚意,緩緩抱膝坐在了門前,溼漉漉的衣服在地面上留下了一灘水漬。微低著頭,雨水順著髮梢掉落的同時,溼發陰影下的眼角也滑下一滴淚珠。

渾身溼漉漉的,很冷,很冷。衣服,地板,水汽不斷傳來冷意,像墜入冰窖一樣。外面下著的大雨,像是長久隱忍的一次痛快的哭意。他從心底感到冷,也從心底感到無盡的疼。相比那人,兩年的落寞等待又算得了什麼。

他,千影哥……可是失去了自己的至親之人啊!失去了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接納,包容,保護他們的那個親人!

“希言大叔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少年輕聲問道,輕的下一秒就消散在雨聲中。

“8個月前。”

“因爲什麼?”兩年前見面的時候,明明那麼精神奕奕像是能長命百歲。

“禁藥,零度反轉。”

原來是這個啊……

高樓大廈下,赤發青年冷漠張臉,撐開手邊的黑傘,進入漫天大雨中,淅瀝的雨聲破碎了他冷淡的話語,“你回學校。三日……迴歸。”

銀髮少年麻木的點頭,失魂落魄的任雨淋溼,雨水順著銀髮滑落,滑過眼角,那水滴已不知是苦是澀,是雨水還是淚水。

月瑟學園的櫻花林南方正好是二年級的教學樓。櫻花林中,金髮男子撐著淺藍色的傘,見著黑髮少年從窗戶翻身進入教室後,滿意的笑了笑,哼著小曲兒朝時分樓走去,櫻樹交錯,漸漸掩蓋了他的身影。

當最後一絲金色長髮墜落在地,千影頹然的任剪刀掉落在地,眸中溢滿悲傷,痛苦,無奈,心疼,五味陳雜統統涌上心疼,不可言喻的滋味,讓他突然感到很累……很累……

“哥哥……”

長髮盡落,僅留及肩短髮,長長的劉海依舊遮住那雙不知深淺的眸子,平常勾著邪魅微笑的嘴角抿成了一條線。

千旋起身抱住了千影,慢慢撫摸著千影那冰涼,順滑的如同流水的長髮,“沒事的,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我就沒事的,一切都會變好的。”

“……”千影無法回覆,現在他只感覺被哥哥抱著很溫暖,整個人像泡著熱水裡,頭昏昏沉沉的,渾身無力,懶洋洋的連手都擡不起來。

“影?影?影你怎麼了!”千旋焦急的看著閉上眸子的千影,額頭抵著額頭,“天!好燙!又發燒了。”

“影!”千旋連忙將千影打橫抱起,推開百里家的一間客房,小心地將千影放到牀上,蓋好被子,冰涼的掌貼在千影滾燙的額頭上,“好燙啊!不行不行。對了,藥!影,我去給你買藥,你一定要等我啊。”

披上外套,拿起門邊的雨傘,急衝衝地衝向外面。

迷迷糊糊間,千影感覺在滾燙的熱水中,從額間傳來一陣涼意,略帶艱難的睜開眼睛隱約地在牀邊看到一抹天藍色的身影。

“徹,哥?”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

“千影你醒啦!我去叫下千旋,人生地不熟的,那孩子爲了給你買藥昏頭轉向的幾乎把這個市給找遍了。”季徹淡笑,疾步朝外面走去。

“我睡了多久?”

“不多不少,一天一夜。”

在季徹離開後不久,千旋急速衝了進來,坐在牀邊,額頭抵著千影的額頭,“影!你終於退燒了,我擔心死了,如果我早點察覺到就好了……以後有一點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訴我!聽到了沒有。”

“嗯。”千影有點虛弱的點點頭,“哥哥,我想喝水~”

“水!好的,等等啊。”千旋從桌上端來一杯清水,小心地將千影扶起,將杯子送到千影的口前。

“咳!咳咳!”一不小心被嗆到了,千影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啊,沒辦法,那就這樣吧。”千旋慢慢將杯子送到自己口前,微微俯身。半開的房門被一隻白皙的手拉住緩緩關上,越變越小的門縫中,兩個相貼的人影漸漸變得模糊。

像模特一樣俊美的金髮男子將門輕聲關上,陽光的面容,精緻的丹鳳眸,細眉緊鎖,天生帶笑的嘴角此時勾著一抹勉強的笑容。

神崎旭邁步朝客廳走去,一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冷漠赤發青年,就轉變成燦爛的笑容,元氣滿滿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小百里啊~小真夜的身體原先不是挺好的嗎?怎麼現在一個小小的發燒就熬了這麼久啊?”

空氣中一瞬靜謐,良久,坐在百里炎斌對面的季徹抿了抿脣角,沉重地說,“那是因爲當年爲了延續即墨叔叔的生命,千影將自身90%的自愈力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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