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幹嘛?
姜爻心中嘀咕著,卻也束手無策。此時姜爻兩人身處第三間包房,而由於幾間包房都是並排而列,門口位置正處於他的視線死角,在不能貿(mào)然探出頭的情況下,姜爻完全無法得知那人的舉動,只能豎起耳朵屏息靜聽。
「咚……咚咚……」
一道輕輕的敲門聲從第一間包房門口飄蕩而來,緊接著,又傳來了門板被拉開的聲音,那個男人似乎打開了第一間包房大門,像是在察看包房內(nèi)部。
不妙……那傢伙該不會打算一間一間看過來吧?
姜爻有些忐忑,然而偏偏怕什麼來什麼,伴隨著腳步聲的臨近,這次輪到了隔壁第二間包房的大門被敲響:
「咚咚……嘎啦——」
冰冷的敲門聲之後,連帶著大門被拉開的聲音,一如第一間包房先前的情況。只是那名男子要找的東西似乎也不在這間包房裡面,短短數(shù)秒後,詭異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開始向姜爻兩人所在的方向移動而來。
糟了!
姜爻連忙悄悄合上門縫,還沒來得及鎖上門,便聽那腳步聲已然臨近,最終停在了包房門外。
「咚……咚咚……」
這一次,不祥的敲門聲響徹在了姜爻所在的包房,姜爻的神經(jīng)頓時緊繃到極點,生怕弄出動靜的他不敢貿(mào)然上鎖,只能用手臂死死抵住移門,充當(dāng)起了“人肉門鎖”;而他邊上的月琉璃則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連出手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吱……」
被抵住的門扉傳來些許“吱嘎”的聲響,一股拉力通過門板傳到了姜爻的手臂,顯然門外的男子這次也想要開門。不過令姜爻感到意外的是,這股拉力比預(yù)想的要弱很多,甚至連孩童的力量都不如。而如此孱弱的力量自然無法拉開被姜爻抵住的大門,在嘗試了一次後,門外的力量消失了,那名男子似乎放棄了繼續(xù)開門,轉(zhuǎn)身朝著貼滿符咒的第四間包房慢慢走去。
走了嗎?
姜爻稍稍鬆了口氣,但仍不敢放鬆警惕。他小心地將耳朵貼上門扉,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
「啪嗒……啪嗒……」
縹緲的腳步聲朝著隔壁包房的方向蔓延而去,最後消失在第四間包房門口。然而在等了許久之後,姜爻卻並未聽到敲門聲,不僅如此,他發(fā)現(xiàn)隔壁包房從始至終,都沒有開門的聲音。
沒有開門聲,便代表著那人沒有進門,換句話說,此時此刻那人或許正貼在隔壁那扇貼滿符咒的房門口,就這麼沉默著,一動不動。
姜爻越想越細思極恐,但一直躲在包房內(nèi)也不是辦法,正當(dāng)糾結(jié)之時,他卻忽然聽到了又一陣似曾聽聞的聲音由遠及近,從走廊對面慢慢飄了過來。
「啪嗒……啪嗒……」
詭異的腳步聲再一次縹緲而至,甚至連頻率和質(zhì)感都和先前的一模一樣,而隔壁門口的那個男人卻始終沒有動靜。察覺有異的姜爻和月琉璃對視了一眼,最後下定決心,小心地把門拉開了一道縫,悄悄朝外望去。
閃爍的雷光之中,他又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男人身影,搖搖晃晃地出現(xiàn)在了前方的走廊。
同樣的體型,同樣的制服,同樣的動作……那名此時本應(yīng)處在隔壁房門口的神秘男子,此時竟然閃回到了他原先出現(xiàn)的地方,徘徊著,觀望著,宛如情景再現(xiàn)。
什麼情況??
姜爻驚呆了,他望著眼前這場有如時光倒流般的“重複啞劇”,一時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直到那個男人再次走向第一間包房,如數(shù)分鐘之前那樣,敲響了包房大門。
「咚……咚咚……」
機械的敲門聲重複上演,與先前完全一致,而當(dāng)那敲門聲又一次響徹在姜爻所在的第三間包房時,冷眼旁觀已久的月琉璃卻突然有了動作。
“走。”
話音未落,卻見月琉璃上前一步,“磅”的一聲拉開了房門,完全無所顧忌。
“喂!你等等……”
姜爻大驚,無奈此時他的手依然和月琉璃銬在一起,沒等他說完便被硬拖了出去,待到他跟著月琉璃走出包房大門時,他卻更加說不出話了。
只見大門外空空蕩蕩,連個鬼影都沒有,前後兩次敲響房門的那個男人,此時竟如原地蒸發(fā),消失得無影無蹤。
“人呢?”
姜爻瞪大了眼睛,連忙左右察看,發(fā)現(xiàn)整個走廊只有他和月琉璃兩人,也就是說那個男人在開門的短短一瞬間,突然失蹤了。
“這、這不可能!”
姜爻連忙轉(zhuǎn)身察看前兩間包房,發(fā)現(xiàn)裡面空無一人,而剩下第四間包房門框上的封條也沒有被破壞的跡象,那人根本不可能去到房內(nèi)。更何況現(xiàn)場也並未留下法術(shù)殘留的氣息,用法術(shù)瞬間轉(zhuǎn)移的可能性也不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大活人怎麼會突然消失?”
姜爻這下徹底迷茫了,但與此同時,這場似曾相識的畫面也讓他想起了當(dāng)初在6號包廂時所遭遇的怪事。
當(dāng)時我也是聽到有人在門外走動,但一開門卻沒影,看來那並不是我在做夢,那時候外面確實有人!但對方是怎麼做到瞬間消失的呢……
“呵,一個大活人之所以會在一瞬間憑空失蹤,其實有種最簡單的解釋。”相比姜爻的驚疑不定,邊上的月琉璃倒是淡定得有些過分。
“什麼解釋?”
“那就是……消失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什麼‘大活人’。”
“……你可別告訴我,那傢伙是‘鬼魂’之類的東西。”姜爻無語,他沒想到像月琉璃這樣的人也會說出這麼不靠譜的話。“那人有腳步聲,不是全息影像,更不可能是什麼‘鬼’。”
“我只說他不是‘活人’,又沒說他是‘鬼’。”月琉璃瞥了眼姜爻,語氣有些意味深長。“另外,你所做出的判斷都只是你基於你的【常識】,既然你那麼相信常識,那你要怎麼解釋那人反覆出現(xiàn)兩遍的情況?”
“這……”
“哼,有時候【常識】並不見得是件好東西。”月琉璃說著,擡頭望了眼電閃雷鳴的窗外,忽然話鋒一轉(zhuǎn)。“話說外面的閃電,好像一直沒停過呢……”
月琉璃似乎話中有話,但卻並沒有要進一步解釋的意思。
“行了,與其糾結(jié)這些,不如趕緊找到出口離開這輛車,要是再這麼磨蹭下去,怕是又要撞見什麼奇怪的東西。”
冷冷丟下一句話後,月琉璃便頭也不回地轉(zhuǎn)過身,擡腳走向走廊盡頭的廂門,像是打算前往下一節(jié)車廂;而姜爻雖心有疑惑,但在手銬的束縛下也身不由己,只能跟著月琉璃亦步亦趨。然而就在這時,兩人卻忽然聽到了一道悶響從身旁的第四間包房內(nèi)傳了出來:
「砰!」
伴隨著突兀的落地聲,包房內(nèi)像是有什麼沉重東西撞在了門板之上。姜爻連忙轉(zhuǎn)過頭,望向身後那扇貼滿符咒封條的包房大門,而這一次,他從那扇門上看到了某些不一樣的東西。
靠近門框底部的那幾張黃色符咒上,漸漸瀰漫上了一絲絲血紅的污漬;很快,血紅的污漬越擴越大,轉(zhuǎn)眼便將黃色符紙染得通紅。不僅如此,一股刺鼻的腥味開始透過門縫急劇擴散。
“這是……血!!”
望著從門縫中緩緩漫出的一灘血紅液體,姜爻頓時大感不妙,而沒等他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包房大門內(nèi)卻再次發(fā)出異響:
「吱嘎……吱嘎……」
伴隨著異樣的擠壓聲,那扇貼滿符咒的門板開始出現(xiàn)輕微的變形,門裡似乎有某種東西正推搡著被封住的房門,試圖破門而出;但更令姜爻感到詫異的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懷裡的那本日記,居然又一次開始了顫抖。
【它來了!跑……快跑!!】
被血色粘液匯聚而成的警告血字第二次爬上了日記的封面,在見到血字的那一刻,姜爻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就在同一時刻,門板上更多的封印符紙開始被逐個染紅,並出現(xiàn)絲絲裂痕;一塊塊似曾相識的紅色污漬沿著門縫四周向外蔓延,並緩緩集聚成了一道模糊的印記——
一道疑似手印的血紅印記。
“不好!!”
就在看到那道手印的一瞬間,姜爻和月琉璃對視了一眼,緊接著兩人便不約而同地做出了同樣的反應(yīng)——跑!
「磅——!」
門板破碎的巨響伴隨著撲面而來的血腥味,頓時充斥在整節(jié)車廂之中!刺眼雷光中,就連窗外肆虐的暴雨也開始變得鮮紅如血,而那些血手印在沒了符紙的桎梏後,開始迅速爬出包房,朝著姜爻兩人追了過去!
“去前一節(jié)車廂!”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已飛奔至了走廊底部,姜爻一把拉開通往第七節(jié)車廂的廂門,順勢向後看了一眼。
猙獰的血手印此時已近在咫尺,但最令姜爻頭皮發(fā)麻的,是那道從破碎的包房門板後倒下的人影……一道滿身是血的男人身影。
只見此人雙目外突,面色發(fā)紫,一根斷裂的布條纏繞著他的脖頸,被滿是抓痕的脖子染得血跡斑斑;汩汩鮮血從他腦袋上被撞開的血口緩緩流出,染紅了那張凝固著絕望且毫無生氣的面龐。
這具倒在第四間包房內(nèi)的屍體不是別人,正是先前推著輪椅老者逃走的那名……壯年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