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仰天一聲長嘯, 痛不欲生。
緊接著一陣耀眼的白光閃過,伴隨而來的是強(qiáng)大的靈力波動,在場衆(zhòng)人還沒來得及發(fā)出尖叫聲, 就帶著那滿臉驚恐的表情化爲(wèi)烏有。
天地突然間暗了下來, 狂風(fēng)大作, 濃濃烏雲(yún)後似有閃電若有若現(xiàn)。
小玖抱著鹿苑坐在地上, 一動不動, 對這一切視若無睹。
對於九尾狐而言,修煉本就不是易事,若是中途誤入歧途或是濫殺無辜的話, 便會招致天懲。
此刻便是如此,但是無所謂了, 鹿苑死了, 這個世間於她而言也就沒什麼可值得留戀的了……
轟隆隆的聲響一聲大過一聲, 一道道雷電劈下來,打在她身上。
她只是緊緊的將鹿苑護(hù)在懷裡, 咬牙忍著一聲不哼。
突然間,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那本該繼續(xù)劈下來的雷電沒有再落到她的身上,她擡頭望過去,就見師父正淡淡笑著看著自己。
“師父……”
吐出這兩個字, 她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師父!”
我大喊一聲坐了起來, 入目一片白茫茫, 什麼也沒有。
我揉著疼痛脹滿的太陽穴, 不敢確信剛纔的一切究竟是真還是夢。
“你到現(xiàn)在還不肯相信?真是枉費(fèi)大人爲(wèi)你一次又一次的違背天規(guī), 耗費(fèi)修爲(wèi)!”
肥貓含怒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它那肥胖的身形就在白霧裡慢慢顯現(xiàn)出來。
還是原來的樣子, 卻又不同,臉上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而是滿臉的怨怒,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的恨意看得我心間一涼。
千言萬語哽在喉頭,最後問出口的竟然是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
肥貓那張胖臉一陣扭曲,看樣子似乎想要將我撕個稀巴爛,最後卻沒有那樣做,而是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是大人一手創(chuàng)造出來幫你輪迴轉(zhuǎn)世的,爲(wèi)此大人耗費(fèi)了萬年修爲(wèi)!”
它的話一字一句如同鋼釘般一根根扎進(jìn)我的心臟,痛到窒息的感覺讓我忍不住的蜷起身子將自己抱住。
許是看我這個樣子太過難受,肥貓沒有繼續(xù)再說什麼,只是小聲的嘀咕了句“算你還算有點良心”就將臉轉(zhuǎn)開了。
許久,久到我整個身子都已經(jīng)麻木了,我又問道:
“所以殷閒,東方御瀚,白辰,季傑,艾洲,冥一凡,冷然都是師父?而朗逸,東方御雲(yún),離佑,寧逍遙,簡開,姚開洲,路宇航都是陳曉的轉(zhuǎn)世對嗎?”
肥貓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白狐那一世,大人因爲(wèi)在上一世動用力量爲(wèi)你壓制系統(tǒng)懲罰而丟了一魂,那一魂便是那個世界的皇上暮雲(yún)朗!”
我震驚的難以附加,說出的話都有些顫抖:“這個系統(tǒng)不是師父一手創(chuàng)造的嗎?爲(wèi)什麼還會這樣?”
肥貓嗤笑一聲:“自古以來天地自有法則,系統(tǒng)一物本就是大人爲(wèi)了適應(yīng)人類的生存發(fā)展而創(chuàng)造出來的,儘管如此,大人卻也還是要遵守他自己制定出來的法則,你知道的,大人向來都是這樣有原則的。”
我強(qiáng)忍著哭聲又問:“那師父呢?他現(xiàn)在怎麼樣了??”
我的急切換來的,是它的嘲諷:“呦,現(xiàn)在想起來問大人怎麼樣了啊?”
肥貓的嘲諷讓我無法反駁,我深知自己欠師父的太多太多,下意識的抿緊嘴脣,我只默默地看著它,等它稍微消氣了告訴我。
過了沒一會兒,肥貓嘆息一聲,伸出前爪指著我身後道:“大人他屢次破壞自己制定的規(guī)則,遭到反噬,加上一次次爲(wèi)你丟掉修爲(wèi),陷入長眠了……”
我如遭雷擊,怎麼會?師父他那麼厲害怎麼會……
心底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師父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是在逗我的,於是我急切的轉(zhuǎn)過身去,就見身後的濃霧散開,一身赤衣的師父躺在那裡,面容安詳,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似乎只是睡著了,而且還做了個不錯的夢,如果忽略掉他那毫無血色的臉色的話。
我迫不及待的撲過去,拉住他的手如同以前每次一樣的喊道:
“師父,你別裝了,我都看到你醒了,你趕緊起來吧,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師父沒有像往常一樣睜開眼睛笑著敲我的頭,我就一遍一遍的喊著,想著師父這次只是氣生的比較大,只要我好好認(rèn)錯,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肥貓看著眼前的一幕,到了嘴邊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嘆息著搖了搖頭,肥貓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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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姐,你又給師父採野花了?”
殿外一小弟子瞇著雙眼笑著問一手捧各色野花的白衣女子。
女子不止衣衫是白的,就連那一頭長髮也雪白雪白的。
白衣女子點了點頭,推開大殿的門走了進(jìn)去。
身後一衆(zhòng)弟子開始了激烈的討論,先前那開口的小弟子率先說道:
“你們說這師父他老人傢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啊?我打入了這九天還沒見過他老人家長什麼樣子呢!”
他這話音剛落,便惹來一衆(zhòng)弟子的附和:“我也沒見過!”
“我也是!”
個個垂頭喪氣的樣子,如同被打溼了羽毛的小家雀一樣,煞是可愛。
突然,一個小弟子猛地擡頭,雙眼閃閃發(fā)亮的開了口:
“你們說大師姐是不是愛慕我們師父啊?據(jù)說大師姐那一頭白髮就是爲(wèi)了師父,而且自打我來了就見師姐她每日每日的爲(wèi)師父做各種事情,我還在人間的時候就聽那說戲的說過這叫默默地愛,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
說完,不見有人回答他,原本得意洋洋的他疑惑的問道:“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啊?”
‘啊’字剛出口,他就看見他們滿臉驚恐的彎腰低頭一齊喊道:“大師兄!”
他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緩慢的轉(zhuǎn)過頭去,就見一身白衣的無塵背手而立,臉上是一貫的淡笑,卻看得他心間發(fā)涼。
“大……大師兄!”
他忙行禮,卻因爲(wèi)太過害怕而跪了下去,整個身子忍不住的顫抖著。
九天的人都知道,大師兄平日裡從不讓人議論師父,尤其是將師父與師姐放在一起議論。
上一次有個小弟子說了句師父真是太沒用,竟然到現(xiàn)在還醒不過來,就是被眼前的大師兄以六根未淨(jìng),需要繼續(xù)磨鍊爲(wèi)由打入了畜生道,需要?dú)v經(jīng)七七四十九次輪迴方能再回九天。
想到這裡,他不禁更加害怕,生怕自己會被大師兄直接一掌拍個魂飛魄散。
只是許久,未聽見大師兄說話,畫面就好像靜止了一般,他心底漸漸升起一絲勇氣,緩慢的擡頭看過去,就見大師兄正望著大殿緊閉的房門兀自出神,臉上是自己從來沒在他臉上見過的神情,凝重中夾雜著無奈糾結(jié)和惋惜。
大師兄不說話,衆(zhòng)弟子也不敢出聲,只得規(guī)矩的保持著行禮的動作。
又過去許久,只聽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聲響起,緊接著大師兄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你們都下去吧,日後這大殿不需要你們打掃了,若再讓我聽到有人在背後有胡說,莫怪我不客氣。”
他那淡然的語氣讓在場的弟子個個心驚膽戰(zhàn),忙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無塵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裡,望著大殿的門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師父已經(jīng)睡了一千年了,在這一千年裡,九天的弟子走了一撥又一撥,他們個個都學(xué)有所成,抱著守護(hù)世間萬物的意念去到各處歷練去了,現(xiàn)在也就剩下自己和小玖兩個人依舊留在九天。
自己是因爲(wèi)走不掉,必須幫著師父管理好這九天的一切,不讓世間出任何亂子。
而小玖是不肯走,每日裡悉心照顧著師父,潛心修煉,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爲(wèi)了這世間僅有的一隻九尾天狐,其修爲(wèi)在這世間出了師父外也就自己能與之相比了。
那天她帶著師父回到九天,著實驚呆了一衆(zhòng)師兄弟,因爲(wèi)大家都知道小玖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儘管自己知道師父耗費(fèi)萬年修爲(wèi)爲(wèi)她重新聚了魂,卻也未曾想過這麼快就能再見到她。
她還是如同以前一樣笑著跟每個人打招呼,然後告訴大家?guī)煾柑哿诵枰瘋€幾年,自然大家是不信的,只是任大家如何相問她都不肯再多說一句話。
然後她就一改以前喜歡到處亂跑的脾性,每日待在九天之上照顧師父,空了就翻閱各種典籍,說是增加閱歷,其實大家都知道她是在想辦法讓師父醒過來。
就這樣過了兩百年,有一天,她突然興沖沖的跑過來告訴自己找到可以讓師父醒過來的辦法了。
她的手裡端著一碗紅色的東西,看著像藥,卻透著一股子血腥氣,自己問她是什麼,她說那是地獄裡的血蓮加上九天的白露熬製的可以讓師父醒過來的藥。
他想,血蓮確實有一股子血腥氣,便沒有起疑。
他陪同她一起將藥餵給師父喝掉,然後便滿心忐忑的等著師父醒過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師父的臉色一點點紅潤起來,只是卻完全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看著她滿心希望落空的失落樣子,他剛要出言安慰,卻見她笑了起來,語氣輕快的說道:
“沒事,師兄,許是師父睡的時間太久了,要多喝一些,以後我每天都會給師父熬藥的,相信師父一定能很快醒過來的!”
他將安慰的話嚥了回去,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與她一同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