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易蕭不顧她的話,徑直讓婁逾上前檢查,婁逾檢查了她的傷口,面色難看。
想要說什麼卻終究帶著悲傷,雙眸中深深地嵌著難過。
而楚心悠突然之間抓住了婁逾的手臂,帶著懇求的眼神:“答應(yīng)我,把我的屍體放入城外的護城河中,你是懂我的。”
她的面色越來越白,腹上的傷口傷的很深,根本止不住的流血,她痛苦的捂著肚子,帶著絕美的笑容。
婁逾的眸中不禁泛著淚水,什麼時候開始他也懂得什麼是難過與不捨,雖然萬般悲痛他卻沒有任何辦法,搖了搖頭:“五皇子,放手吧……”
又是這句話!穆易蕭帶著怒意,推開了婁逾,將楚心悠狠狠地抱在懷中:“庸醫(yī)!”
說完抱起楚心悠準備離去:“我?guī)闳フ掖蠓颍銏猿肿 !?
楚心悠搖搖頭,帶著淡淡的笑意:“穆易蕭,我們的緣分已經(jīng)盡了,你放手吧,我不恨你了。”
穆易蕭的步子停留在了原地,無法動彈,僅僅是因爲(wèi)楚心悠的這句話。
恨亦或者不恨,現(xiàn)在還有什麼關(guān)係……
他現(xiàn)在只想讓楚心悠安然無恙的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心悠,爲(wèi)何不告訴我!你要殺他們,我?guī)湍惚闶牵瑺?wèi)何要獨自前來……”無盡的悔意,十分後悔爲(wèi)什麼沒有早來片刻,也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fā)生了,待到來到這裡的時候,什麼都晚了……
楚心悠笑了笑,緩緩搖頭:“你終究還是不明白……”
她在決定來這裡的時候,就沒有打算全身而退,這也是意料之中的。
穆易塵在一邊大笑出聲:“穆易蕭,本王臨死之前殺了你最愛的女人和我一起陪葬!這就足夠了!”
臨死之前殺掉了這一輩子最愛最恨的一個女人,數(shù)不盡的痛快,說完,身子向著後面倒去,呼吸停止了。
一邊的侍衛(wèi)上前檢查了一下,確認無誤之後,才上前稟告:“啓稟五皇子,三皇子已經(jīng)死了。”
穆易蕭點頭,看著懷中的女子,最後一個滿足的笑容,緩慢的閉上了雙眼,他一瞬間覺得世界都崩塌了,不停地搖晃著楚心悠的身體,想從她的臉上再看出一絲生機,卻怎麼也沒有反應(yīng)了。
“心悠!楚心悠!”不停的喚著,從他的聲音裡可以聽出絕望,可是不管怎麼喚,懷中的女子都沒有任何迴應(yīng)。
他的面上帶著傷痛,好想將她揉進懷裡,卻怎麼也感受不到她的迴應(yīng)。
他急切的握住了她的雙手,想要把她的手給捂熱,不管怎麼傳輸內(nèi)力,都無濟於事。
情急之下不得不垂下了雙手。
婁逾的雙眸落在了她的身體上,上前勸解道:“五皇子,讓死者安息吧……”
穆易蕭根本沒有聽別人的勸解,無助的跪在了地上,眼睜睜的看著最心愛的女子死在了懷裡,卻根本沒有辦法,現(xiàn)在他感覺失去了整個世界,即使能夠得到皇位又如何,連自己最心愛的女子都保護不了。
婁逾的臉色不比穆易蕭好一點,只是現(xiàn)在他終究不能上前與楚心悠好好告別。
一直過了半個時辰,楚心悠的手腳全都冰涼,他眼角滴下的淚水劃過了面頰,滴在了她的臉上,擡起手輕輕的擦乾了她的臉,抱著她的身子朝京城方向走去。
婁逾跟隨在他的身後,面無表情。
當(dāng)天夜裡,三皇子的屍體被送回了皇宮,皇上得知三皇子出逃後大怒,楚心悠因爲(wèi)阻止三皇子,而慘死在了京城外樹林,三皇子也沒有逃過一死。
三皇子的屍體被皇上隨意的安排在了其他地方,沒有入皇室宗譜。
楚天明因爲(wèi)投靠三皇子造反,被關(guān)入了地牢之中,一夕之間楚相府中只剩下了楚月和楚陽兩個庶女。
楚相因爲(wèi)女兒的死悲痛萬分,爲(wèi)了讚譽楚心悠以身攔下逆賊,皇上追封楚心悠爲(wèi)“池婷郡主。”
穆易蕭將楚心悠的屍體帶回了楚相府,徑直去了她的閨房,整整一夜都在她的房間中,他的臉色十分陰沉,連楚相也不敢進去打擾,一夜之間,楚相府的生機都因爲(wèi)楚心悠的死而影響著。
蘇氏痛哭了一個晚上,楚相不得照顧好自己的夫人。
第二日一早,在楚心悠臨死之前的遺言下,楚相等人站在了城外的護城河邊,這條河清澈見底,不急不緩,她的身體被擺放在了精心準備的花牀上,百花齊放,卻不如美人的那張傾城傾國的臉。
楚相扶著蘇氏站在河邊,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難過,雖然是楚家的女兒,他們也想留下,但是在婁逾的勸解下,還是決定尊重楚心悠臨死之前的決定。
楚心悠身穿白色的衣裙,這是她最喜愛的一件,頭上簪子一根簡單的玉簪,這是她想要的。只是不管怎麼裝扮,都掩蓋不了她臉上那抹蒼白的顏色,毫無生機。
在場來了許多人,許多大臣聽聞噩耗都紛紛來了這裡,爲(wèi)的就是送走池婷郡主。這種不顧性命也要攔住逆賊的女子,怎可不尊重。
五皇子換上了一身正紅色衣袍,在人羣之中顯得突兀,他的面容絕冷,這一身衣袍在衆(zhòng)人的眼裡是對池婷郡主的承諾,娶爲(wèi)妻子。
他從這楚相等人一齊站在河邊,面無表情。
看著那個無聲無息的女子,到了時辰,就再也沒有機會再見了。
“時辰到了……”婁逾在一邊輕聲提醒著他們,楚相一聽,帶著蘇氏後退了兩步,穆易蕭站在原地,擡起手用力的推開了木筏,推開了這個女子,帶著不捨與難過。
這條河是京城外的護城河,下有直流,四通八達,她的身體不知會送去哪裡。
她的身體隨波逐流,一直向下遊流淌著,逐漸的消失在了衆(zhòng)人的視線之內(nèi)。
……
穆易蕭閉上了雙眼,阻隔了憐惜疼愛,再一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眸中盡散著戾氣,身上的冷意讓其他人不得靠近,轉(zhuǎn)身就看見了帶著一臉得意的南倩,他帶著憎惡與輕蔑,厲聲吼道:“來人,去查封三黃子府。”
穆易塵已經(jīng)死了,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是太子,未來的皇上,可是生命裡終究是流逝了什麼。
他將所有的過錯都算在了穆易塵的身上。
南倩是三皇妃,三皇子已經(jīng)死了,她也沒有什麼去路了,只是得知楚心悠已經(jīng)死了的時候,異常得意,她從來南國開始,就一直憎惡於她,終究不是她的對手,已經(jīng)死了……
南倩帶著從未有過的笑容,直視著穆易蕭的目光,似乎在說著什麼:穆易蕭,你利用完了我就扔在一邊,還想要和楚心悠雙宿雙飛,現(xiàn)在又如何,老天都在懲罰你們,楚心悠死了!
她站在人羣中央,親眼看著楚心悠的屍體被推走,以及那抹紅色身影投來的記恨,這樣又如何?只要能讓穆易蕭記得她,她無怨無悔。
“太子殿下,三皇子已去,我已成無歸宿之人,請旨回南國,還望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美言兩句。”
南倩當(dāng)著衆(zhòng)人的面站在穆易蕭的面前,她的決定雖然大家都已經(jīng)猜測到了,但是說出來還是不禁讓人驚訝,南倩本是南國的公主,嫁給了三皇子,即使三皇子去了,她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留在易國。只是看南倩的樣子,根本不想留在易國,主動請辭。
穆易蕭的表情沒有變化,似乎在說著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南公主一路走好!”
南倩清冷的笑了笑,她就知道穆易蕭是不會挽留她的,她也沒有必要再留在這個讓人傷心的地方了。
南倩轉(zhuǎn)身離去,穆易蕭帶著人朝著三皇子府而去,查封了三皇子諸多財產(chǎn),通通上交國庫,再將三皇子府封了起來,一夜之間,三皇子府全都散了。
入夜,穆易蕭再一次來到了護城河,站在河邊,吹著清冽的冷風(fēng),感受著初夏的氣息,更似女子的氣息。
婁逾從遠處而來,帶著從所未有的沉重:“太子殿下,如今我已助你得到你想要的,是時候請辭了。”
語氣冰冷,雖然十分恭敬卻帶著隔閡,和以前差距了許多。
這本就是一個幫助,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沒有理由再留下來。
穆易蕭沉著臉,看著護城河的下流,沉思了片刻:“你是在怪本王?”
婁逾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他又怎能怪罪未來的皇上:“太子殿下說笑了,我本是自由之身,要不是因爲(wèi)當(dāng)初的一個承諾,我也不會受你的安排,不過我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幫你達到了目的之時就是我離開京城之日。”
因爲(wèi)當(dāng)初的一個承諾,他在京城苦苦幫助了穆易蕭多年,是時候結(jié)束了。
“留在京城助我!”
淡淡的幾個字表明的穆易蕭的態(tài)度,只是經(jīng)過了這麼多,婁逾終究是不可能留下來了,緩緩搖了搖頭:“不了,明日我便啓辰,也許將來有一日,我們還會相見。”
說到底他把楚心悠的死怪罪到了穆易蕭的頭上,穆易蕭也沒有說什麼,他有愧於婁逾,婁逾要走,他根本攔不了。
“對不起……”
婁逾驚愕的擡起頭,看著穆易蕭,這是他第一次聽見穆易蕭說對不起,這是爲(wèi)了楚心悠嗎?
婁逾笑了笑,轉(zhuǎn)身離開:“告辭!”